已是深冬时节。
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了,漫天白雪几乎将整个世界都笼罩进去,天地都穿上了一层白衣,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云天山脉望天峰,乃是中原最高的山峰,高达一千八百丈,如同擎天利剑一般直插入天穹之上,登临峰顶,万里江山尽收眼底,由近及远如同画卷般展开,纵是深冬风雪时节,仍是一片壮丽风光无限,好一片锦绣河山。
既是万物凋敝的季节,整个望天峰万籁俱寂。及至峰顶,却见有十多人将一对男女围住,他们之中男女老少皆有。地上到处是清晰可见的血迹以及几具已经冻僵的尸体,还有几个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着。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跪在地上,他面容英俊,手持一把利剑,但此刻看上去却十分疲惫,他身上衣衫有些凌乱,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有的已经结成了厚厚地血枷,还有几处正往外流血。而在他怀里则是一个容貌堪称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一袭白衣胜雪,如同九天仙女,但此刻却禁闭着双眼,她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的微笑,右手紧紧地抓着男子的衣角,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女子嘴唇有些乌青,已经没有了呼吸,佳人早已香消玉殒。
男子温柔地看着怀里已经逝去的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愧疚与绝望,“你我终究是不该相遇,怪我误了你的终身,也怪我毁了自己的家园。”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苍天,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闭着双眼,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掉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他就这般跪坐在那里,旁边十几个人虎视眈眈地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许久,男子才缓缓低下头,他将怀中女子轻轻抱起,向着悬崖走去,他们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五丈左右的距离,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又不肯离去。
望天峰绝巅,山风呼啸,常人甚至无法站稳。男子抱着女子站在悬崖边,如同丰碑一般,任凭呼啸地山风吹刮着他有些单薄的躯体。
就在他下一步将要迈出的时候,人群之中一个穿着青色八卦道袍的清秀道士忽然喝到。
“站住,魔头,你想干嘛?把叶师姐的尸身留下来。”
男子顿了顿,但没有回头,他不愿多看这些人一眼。
“苍雪是我妻子,她的尸身为何要留给你们?”
“哼!”清秀道士冷哼一声,神情有些怨毒,“若非你这魔头纠缠不清,叶师姐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男子并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我,她会活得好好的,一生无忧无虑,今天也不会死。”
男子忽然咳嗽了几下,嘴角溢出不少血来,“我一生行事随心所欲,苍雪确是因我而死,但我并不想把她交给你们,因为,你们很脏,你们连看她一眼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哼!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人群中一个面容阴鸷的老妇冷笑道,“叶苍雪身为太清宗圣女,却自甘堕落,与你这魔头暗生情愫,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
空气中一丝杀机一闪而逝。一道残影一闪而过,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老妇惊恐地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男子,她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她的喉咙上,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小的血线,几息后,鲜血“咕咕”地顺着她的脖子流下,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喉咙,但仍挡不住生机的流逝,在挣扎了几下后,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睛里仍是无法散去的恐惧。
十几个人几乎都下意识的选择躲开,他们已经察觉到他出手,可是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可怕,若非有大人物事先布下陷阱重创了他,他们无论如何是没有勇气来追杀他的。
“咳咳。”
男子又猛烈地咳了几下,一下子跪在地上,吐出几口黑血,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她,所有胆敢对她出言不逊的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男子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半步。他并不想与这些人计较太多,他现在甚至连复仇的心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在他心爱的女子死后已经没有了意义。他抱着叶苍雪,缓缓地向着悬崖边走去,那些人自动让开道路,有了老妇的前车之鉴,他们已经没有一丝勇气去阻拦他,既然他选择去死,他们没有理由再去增添无谓的伤亡。
“终于可以结束了。”男子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你说来世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如果有来世,我但愿你再也不要遇到我。”
望天峰顶,凛冽的山风呜咽着刮过,那坠落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落,没入那无尽深渊之中,消失不见……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英雄一世,最终还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唉!”
“可惜!可悲!可叹!”
“那个孩子呢?”
“斩草除根,留不得。”
……
待众人离去后许久,又有一道黑影疾驰而来,他脸色有些苍白,但邪魅的脸上却满是不甘,他站在悬崖边上,向天怒吼。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死去?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杀死你,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