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斌无奈地表示,慕宇简直比诸葛亮还牛,刘备三顾茅庐就能请孔明先生出山,可他都几乎三百顾了,甜言蜜语外加各种鲜花以及小礼品送上不少,还是只能住在店里的阁楼。他给慕宇取了一个新的外号——铜墙铁壁。
慕宇听了,回应说:“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坚守的人应该是你,可结果表明,真正在坚守的人是我,你最多也就算是浪子回头。”
“那是你后知后觉,反应迟钝!”
“随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住阁楼的命运。”
好吧,杨雪斌彻底认输了。当初还以为游泳馆一日游能加快他转正的速度,没想到还是原地踏步。但也不能说一点效果没有,至少现在他可以随意出入慕宇的家,碰到熟人,慕宇也欣然承认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杨雪斌辞职成功,齐媛帮他到公司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好并且拿回家了。除了婚还没离成,他就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他打电话给慕宇,让她回店里一趟,请她出去吃饭庆祝失业。
慕宇下班后赶回店里,简单查了查账目。丽丽小心翼翼地问:“店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可以说是慕宇的死穴,她勉强笑笑,说:“丽丽,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好好工作,不然跟他一样失业。”
慕宇要上阁楼,杨雪斌正站在楼梯上等她。慕宇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刚刚一定听到了她跟丽丽的对话,就说:“我跟员工说话,你也要偷听?”
“普通员工敢问店长的婚事吗?人家就是关心你,何必摆出一张苦瓜脸。”
“明知故问是吧?这事问得着我吗,你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啊?”慕宇终于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她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不可能当小三儿,没结婚就绝对不会答应跟他同居。她平时不愿意提起,是怕杨雪斌为难。现在他竟然说这种话,搞得好像是她离不成婚一样。
“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难的,至于让你这么生气吗?我明天就回去,分分钟就能离成,大不了我净身出户,财产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你高兴,全听你的,行不行?别生气了,我们一会儿还得出去庆祝我失业呢。看看你现在那样,一脸的国仇家恨,根本没有庆祝的气氛。”
慕宇又像个闷葫芦一样,冰着一张脸,无论他说什么,她就是不说话。最后他实在词穷了,就说:“你别沉默,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搞得像我是小三一样,逼着你离婚。我无所谓,要是真着急结婚,早就嫁给安勇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听你唠叨?要庆祝你自己去吧,反正失业又不是什么好事,我没心情,先走了。”慕宇快步下楼,一阵风似的冲出店外,拦了一辆出租车要回家,刚坐进去要关门,车门却被随后赶到的杨雪斌拉住,他也坐上来,说了个饭店的名字。
“我要回家,没心情跟你去吃饭,要去你自己去。”慕宇强调。
“饿着肚子回家,又要回去吃面条啊?今天还是听我的吧,庆祝我失业。我跟你说,像我这种有为青年,失业可以说是百年一遇,机会难得。你别老这样,一生气就一走了之。咱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清楚?总是你看着我来,我看着你走的。”
慕宇沉着脸,一言不发。
下车后又是一番生拉硬拽,杨雪斌强行把慕宇按在饭店的椅子上,说:“亲爱的,你别闹了行不行,刚刚那个司机以为我要把你怎么样呢,眼神里充满怀疑。你这一生气,差点把我弄成嫌疑犯。我呢,现在是失业了,但这可是我在大连开始新事业的好机会。我知道自己一大堆麻烦事缠身,害得你也跟着受牵连,我跟你保证,绝对用最快速度解决所有问题,你就安心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慕宇面色缓和了些,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牵涉的人很多,不是你一厢情愿就能办成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桩婚姻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当初我妈生病住院,晓沁每天都去医院,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我也是受不了爸妈不停的念叨才向她求婚,结果闹成今天这一出悲剧。一切都是我的错,从小到大都是一样,一直接受爸妈的安排,却没有勇气自己选择真正想要的。我承认,是我害了晓沁,但我现在醒悟了,我不想继续害她,这样下去两个人都难受,她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说实话,我想想也觉得挺难受的。我讨厌破坏别人婚姻的人,可我现在却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而且,晓沁也挺可怜的,那天的婚礼上,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在乎你。我心里充满了负罪感,总觉得很对不起她。无论如何,我也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对不起她的人是我,与你无关。我先认识你,后来才认识她,所以你并不是小三,你真不用背负那么多。走到今天这步,我们都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吗?”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良久,杨雪斌主动握住慕宇的手,说:“我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次就是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不能再让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继续伤害我和晓沁,也不能再让齐媛对我的单恋阻碍我们在一起,更不能让你继续把自己关在牢笼里受罪。你不能这么苦着自己一辈子。同样是爱情,单恋是毒,相恋却是药。这一生除了分分合合还有很多要承受的痛苦和伤害,只有两个人心心相印,长相厮守才能治愈彼此的伤痛。你不要再继续伤害自己了,我是真心爱你,也会保护你一辈子,你相信我。”
他的话音未落,慕宇已经泪眼朦胧,泪滴掉在他的手上,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慕宇的脸,为她擦掉泪水。她没有说自己的心早已在他婚礼的那一天死去,爱早已化成灰烬。更没有说自己一直在等待,等着这一刻与他相见,等着他再次倾诉心底沉淀已久的爱,唯有这沉淀在逝去的时光中的爱才能救活她的心。
她最终还是输了,与其说是输给了他的执着,不如说是输给了他的真心。她始终是爱他的,可这个本性争强好胜、怕被别人看不起而且不愿被人同情的慕宇一直都想赢过他,不想让他以为自己非他不嫁,所以当初才会违心地把叶云浩也卷进来,使事情更加复杂,两个人就那么错过了。幸好他的真心战胜了事过境迁,要不然慕宇就要一辈子为自己年少时的任性负责了。
回想当初重回大连时的心境,慕宇想,当时看着蓝色的海水,心里就莫名地平静下来,想要停下脚步,也许这条回归之路就已经在预示着回归的爱情吧。
其实像慕宇这种在自尊心和爱情之间犹豫不知该如何取舍的人并不少。很多人认为自尊心最重要,可他们忘了当自尊心变成脆弱的伪装甚至是千斤重担的时候,便会把人拖入无底的深渊,直到他们失去一切。爱情是不能用理性来衡量的,能够左右它的是感情。如果是真心的爱,那么就放掉沉重的自尊吧,只有能屈能伸的人才能真正活得幸福、潇洒。说到底,慕宇的错并不是十分严重,只不过一时糊涂。最悲剧的是为了金钱而舍弃爱情的人。即使钱十分重要,它也只是我们生存的工具,它是死的,可爱人却是活的。幸福的人在财富与爱情不能兼得的时候,是会选择一个爱人陪伴自己,两人一起面对风雨,一起打天下。无论多辛苦,他们也比那些守着死钱醉生梦死的人活得充实。
总听见年轻人抱怨在社会生存打拼的困难,可是反过来想想,年轻也是有好处的。年轻给人勇气,让人相信余生还很长,所以不怕输,敢拼敢闯,放手追梦;年轻给人快乐,尤其是在这个经济发达、科技先进的时代,年轻人享受生活的方式太多了;年轻给人留退路,让人有时间回首过去,去弥补为时不晚的遗憾,抹掉自己曾经的错误。幸好慕宇和杨雪斌还年轻,两个人短暂的分离之后并没有走得太远,努力伸出手就能抱住对方,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晚上,杨雪斌和慕宇十指相扣走在回家的路上。杨雪斌虽然如愿留下来,不用回店里的阁楼,可结果还是睡沙发。夜色弥漫,他躺在沙发上无奈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唉,真是名副其实的铜墙铁壁。他深知像慕宇那样观念保守的人,唯有真正结婚后他才能抱得美人归,离婚真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