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流云眨了眨眼神,墨一般的瞳孔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也许在看她,也许在思考。他们之间沉默,不谙寂寞的灯火跳动着,恍恍惚惚,惺惺松松。
“如果,你真真正正把朕视作一个男人会怎样?”
一个男人……他么?
神乐打量了一眼,神色忽然蒙上一层雾。这个想法也未曾想过,或许根本没有那种可能。
“不知道?还是不敢说?”笑着追问。
“堂堂九五至尊,会在意这个?”
“是,朕不会。就算坐拥全天下的女人,朕也不会!女人只会权利的附属品,她们能因为贪图一点虚荣乐意为朕脱下衣裳,朕便可以把她们想一件件衣服丢掉撕碎,活的生不如死!”
“哦,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女人怎样?”
火流云一窒,旋即嗤鼻一笑,冷声道:“不会有那种可能,即使有,朕也会在那之前杀了她!”
神乐环着肩,眼神僵僵的也有一丝孤独,或许看他就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冷漠、孤高,活在一切利益之上。
“恩,我忽然有些能理解为什么是你坐在皇位上了!”
“噢?”饶兴十足。
神乐盯着他的双眼,深知自己是他觊觎的猎物,自己站在罗布棋子的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有一些面对他的底气。
“因为你是戏子,身系让人无比叹服的演技!你让所有女人对你有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一世一双人……”
他默默念着,那几个词眼不过是天生而来的笑话。目光落在地上一幅幅美人图上。是她?是她?还是她?都不会,她们都是这局棋上面的棋子,缺一不可。对棋子有情,如何能对天下有情?
他展开腰间的玉骨扇,在掌心起起落落。神乐退了几步,靠在铜柱上,冷漠如夜。
这样的男人……果然只有无情的男人才是最强大的男人,当一个人有了各种各样的羁绊才会怯懦惧怕。强大和羁绊是不共存的,他又何苦真心?何苦缱绻?
“只要你喜欢,朕无妨陪你演绎出一世一人。”
“火流云,我以为我和你是相同的一种人,现在看来,我错了。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神乐摆了摆手笑的妖魅而洒脱。她总有别的女人不具备的自信和冷漠。
“明天殿试了……”
他不语,折回去取来案上的鎏金折子。
“这是入选的花名册,有谁无谁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朕无意瞒你!”也瞒不过你。
外表做的十分的华丽,蜀绣着牡丹和盘龙,十分有触感。
“看来,你和慕朗之间……把握很大。”
“朕其实心中还有一个人选,你肯定猜不到。”他顿了顿,勾唇。
“来,猜猜,朕心中那个人是谁?”
“是谁,与我也丝毫无关。”
那个人已然,就是自己。
火流云撑着双臂,围成一个堡垒,困着她。
他要把她变成中心绝不背叛的奴隶,可是,他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这样一个高傲、聪慧的女子,他舍不得毁掉,更舍不得让她逃离。
因为,这种女子无论和谁拧成一股力量,都是极为可怕的……
火流云压低了身子,面庞几乎贴在她的身上。一双英凛的眸子闪烁着异彩,窥视她眼中的世界。
神乐眨也没眨眼睛,现在只要稍有躲避便会被看穿,便是一种失败。
“你知不知道……”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她笑,邪佞的笑。
“你那么聪明会猜到的,朕需要你!”
他低下头,目光深沉的盯着她。那一刻,神乐有种错觉,他的双瞳很透亮。就像刚下过雨的晴空一样,更像恍如一世的错觉。
“考虑要不要陪朕!”略带玩味的口味。看来他很聪明在最合适的时间了解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神乐咽了一口气,转而为笑,妖冶的媚笑。
“如果你不怕某天死的不明不白,当然,也尽可试一试。”
语气很轻很柔,却藏着层层的杀气。
火流云扶住了她的小小肩膀,食指拨弄着她的耳环和落下的发。
“这算是挑逗么?”玩味的语气,磁性的声音伴着璎珞佩环相撞之声,好听极了。
“火流云,在你眼里,女人征服了你的床就是实现了应有的价值。”他窒了一窒,不置可否,眼中笑意更胜了。
“说啊!默认了是么?”她指着不远处的龙榻,笑的鄙夷。
“呵,不要说得那么无畏,能征服朕的床靠的不仅仅是一张漂亮脸蛋,还有男人喜欢的东西……呵呵,懂么?”
神乐斜着四十五度盯着他看,冷声道:“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但有人会知道,可惜,他不是你!你不配!”
那娇颜笑里藏刀,火流云只觉得心口有股憋闷感?英容略带苍白。她竟然说他不配?这世界没人能对他说不!
“生气了,气度也就寥寥。”
“你不要试图挑衅朕的底线!”
“火流云,如斯便恼怒了,可见你的底线也未藏得多深,对你这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她顿了顿,手一边掰掉搭在肩膀他的手,一边道:“还有,我也要告诉你,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廉价不堪,至少我知道,征服你的床,也不一定靠身子的取悦,美色的迷惑!还有这里!”指着脑袋,从容不迫,她说着。火流云垂下手,目光迟疑几秒后,变柔和的多了。
“那个人,是你!”很自然,一点也不意外,也不作秀。
这个16岁的女子,不属于常人的冷静,思考、头脑、作为。他无法从玩弄普通女子的手腕来消磨她的意志。
“不!也可能是别人!不要忘了,现在我还对你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可朕,对你提起了性趣!”
之后,他便什么都不再说,不理不顾把将她打横抱起。明黄色的帷幔层层落下,总有些东西被掩盖上,蒙上了一层灰。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里面也看不清楚外面。
双双倒在内堂的龙榻,上面铺着狐皮,乃是用檀香黄梨木雕刻而成,九只形态各异的蟠龙,嵌着上好的昆仑玉。
他柔情的拥护着她,她咄咄的冷视着他,彼此的呼吸在空气中激烈碰撞着。
唇畔弯弯,他可劲瞧着她的容颜,稚气未脱,亦英气逼人。
“你说不错,你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朕全盘接受你的劝谏,你尽可拿你聪明的脑袋任何时候来,征服朕!当然的,相对于你这种女人,朕有更好的个想法,你绝对想不到。”
这时候,这檀香,这夜色,旖旎着,除了心跳只剩下沙漏簌簌的流沙声。
“不妨一说。”
“总有一天,这张床,你这个人,朕会征服你!”
“霸王硬上弓。让我变成所谓那种女人么?那我也告诉你,做梦!”
“不要挑战朕的底线,看清楚,现在是朕压制你……可以随时撕裂你任何一件衣裳,包括你的贞操!”
“贞操,呵呵,一张******,笑话!别说我慕容神乐以前是高贵在上的公主,即便是亡国贱奴,若我想活着,粉身碎骨如何!千夫践踏又如何!你便当真认为我不会以身破戒么?”
她半眯起眼眸,唇畔夹带着似有似无的蔑笑。
“我的话,不信?”话锋未落,殿内的鸾帐忽然肆意猎动起来,像一只无形操控的手?
是杀气?还是什么?
“以身破戒,哼!不信……又如何?”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缕青丝,火流云的目光睥睨在她的面庞上。双眸眯起那瞬,笑意变成了冷酷和决绝。
这个世界,王者是从不惧怕被挑战的!王,自是一臂千当的强者!
勾手,侧头,她半倾着柔软的娇躯攀附在他的脖颈胸膛。莹润的唇畔摩擦着他的耳畔,吸纳的气息犹若香兰。唇畔龛动,四个字。
“你、尽、可、一、试!”
无俦的俊容惊现一丝诧异,欣赏?或赞许?他愣怔,那一刻沉默火候,然后,沉默被蓦然的笑声代替。
他狂笑着,冷漠高傲如一只雄狮。
“朕……还是想对你恩宠的!”
捧着脸,啄了她的唇,眼中是盈盈的笑意。可是,神乐似乎看得更淡了,也更明了了。火流云这种人,从不缺女人,越是看得重,越在意或得或失,听上去真荒唐!
寂静的夜晚,摇晃的烛火,伴着心跳起起伏伏。
“在这之前不会让你受他们一丝的伤害,反而对你会更温柔……”他笃定低喃。
如果他们是痴恋的恋人,那么此情此情将是多么羡煞旁人!偏偏他们不是,尽管他们紧靠着身躯,连呼吸都缠绵着。
“他们!”他说了“他们!”
如此看来,他竟然是知道的,是知道的……
神乐暗暗纳了一口气,脸色略微显得几分苍白。
“明天的殿试有没有兴趣?”
“饕餮盛宴当然不可错过……”
庄嬷嬷说前日也说了,殿选严谨很多,会有皇帝亲自审阅,剩下来二十名女子作为妃嫔之选。这一次选拔主要是两个方向:容貌和斗之气的修为。
最重要的,他可以顺理成章落实自己的野心。
斗之气这个对她还有些陌生的字眼,她在遇到火流云的第一面就已经见到了它的实力,可是,他们都说这具身子是不具备斗之气的,如果斗之气作为这个世界竞技的前提,那已经丧失了资格。
可是……到底斗之气是一种怎么样的东西?
她迫切的想知道,那种不同于异能的东西有多大的能耐,让无数的人趋之若鹜。
火流云紧紧追随着她的神情,手指捻开垂下的几丝刘海,看到她正蹙着眉头,瞳孔凝缩,样子好像入了神。
“不必想太多,有些东西明天你自会知道的,睡吧……”
他揽着她,将她揽在怀中。说真的,他的臂膀很结实,这怀抱很宽大很暖和,可偏偏她的心跳的更快。
她没动探出了脑袋脑袋,小小的个头澄亮的眼神,如刀锋似的。
龙案上袅袅檀香,龙涎迷迭香。夜半的钟声准时想起来,才晓得时间过得真快。
“你这么做是太过恣意妄为了!”神乐冷冷的道。
“小猫儿收起的小爪子,不是睡得更安稳些么?”闭着的眼,睫毛动也不动,压下她的脑袋贴着自己的心口。明明他什么都不在乎,明明好像什么都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