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个农村汉子的材料,我和郑海生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诧异感。因为这个农村汉子口中的成哥真名叫宋国成,而郑海生一直想要抓的人却是叫焦金成,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做完农村汉子的材料,我们按照惯例给他下达了《停止违法行为通知单》,理由是当事人不能提供合法的砂矿来源,要求了解详细情况的宋国成尽快到X区土地局去说明情况,并说明如果可以说清砂矿的合法来源,我们将不再干涉他们的售卖行为。
之后,郑海生便拉着我离开了那里,继续在X区境内有可能出现非法盗采盗挖的地方巡查,不过,他的表情却没有先前的跃跃欲试,而是多了一份凝重,我知道他这次领我出来是因为接到了有可能是沙小的电话,但是,我想郑海生应该和我一样没想到,会遇到一个不是焦金成的成哥。那些偷料的家伙们都非常的机敏,一个个的非常的猴,大白天的,郑海生领着我显然捞不到什么线索,最后也只是落寞地回到管委会。
我们本来是想去管委会的二楼,分局的办公室的,不过刚一进管委会的大门,王波就拦住了我们。
“郑队长。”他依旧是非常客气地和郑海生打着招呼,也没忘记丢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脸。
见到是王波,郑海生的嘴角马上一扬,也是笑呵呵地望向他。
“王队长啊,什么事?”郑海生满面春风地问。
“郑队长,后院的挖掘机和铲车到现在也没有人来认领啊,你看,我们协警这边还需要分派人手来看护吗?”
自从扣了那批车,协警们的日子好过了几天,但是过了那潮,看护车辆的工作就开始变得枯燥无味了起来,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油水了,协警们也不再对这份工作心怀向往,而是纷纷退避三舍。眼下王波派人看护车辆,已经是显得有些强行分派的意味,甚至有些得罪人,眼见受累不讨好,王波马上就跑来找我们商量了。
郑海生心下也是十分清楚,但是他还是很客气地问:“怎么了,看护那两台车不是管委会安排的吗?有什么问题吗?”
王波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郑队长你也知道,我们协警是管委会办公室下属的,工作什么的还是要以管委会办公室为重心,昨天Y市和G县的领导上X区来视察,对我们后院停放的两台车很不满意,所以管委会办公室就要求我们尽快把这两台车挪走,还给我们协警增加了很多工作,现在我们人手也很紧张,我现在也是强撑着抽个把人来看护这两台车,时间长了,怕是抽个把人也做不到了啊。”
王波把事由说得非常的清楚,关键是明确地把自己摘了出来,表明自己只是上支下派,工作而已。
郑海生听了王波的话,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对王波笑着说:“这样,我马上就去和王局反应一下,尽快给你个交代,好吗?”
“哎,行。”王波笑着回应着郑海生的笑容,“那你们有什么决定就直接和看车的协警说吧,刚才办公室让我去送领导,一会儿我就得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你们觉得有什么协警决定不了的,就直接找办公室吧,那我就先走啦。”说完,王波就和我们俩和气地挥了挥手,离开了。
从王波的话里,我感觉管委会对于我们土地局现在的工作是有些不满意的,起码管委会办公室是不愿意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了。郑海生没有对王波所说的做出什么评价,而是领着我先回到了土地局分局的办公室,然后和我知会了一声,就去把刚刚在门口遇见王波的事情反馈给了老爸。像往常一样,只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反馈给老爸,就没我俩什么事了,具体操作协调的都是老爸这个当局长的工作。
时间不长,老爸就回来了,他也没废话,就跟郑海生说了一句:“尽快找到车主,让他们把车拉走,别忘了给他们做相关手续。”
之后的工作非常的无奈,郑海生和我翻找之前给那些人做询问笔录时留下的联系方式,试图通过这些人联系到铲车和挖掘机的车主,但是可惜的是全都失败了。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两台大型机械的车主连头都没露过,一副不打算要了的态度,现在,即使是郑海生和颜悦色地和原本做过材料的那些人询问那两台车车主的事情,那些人的态度反倒是比原来还要强硬,这下郑海生和我两个人都只能是沉默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眼见场面这么挺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就在旁边说了一句:“郑队,你是不是能通过你的关系直接问到小成的联系方式啊?”
郑海生听了我的话,面色有些阴冷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脸色是我的缘故还是刚刚联系不到车主遗留下来的,但是这话我还是必须得说,我不说,郑海生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如沙小一类的人,他按兵不动,老爸的工作就会不宜开展,那么老爸把我调过来的意义就几乎没有了。
郑海生看着我,眨了几下眼睛,犹豫了很久,才和我说:“现在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两台车和小成有关系啊,贸然联系他,那不是主动丢给他我们的小尾巴,让他笑话我们吗?”
郑海生说的没错,现在的小成一直都潜在暗处,我们掌握的任何证据都无法和他联系到一起。老爸不是一个拿捏不好分寸的人,不会头脑发热就无故的让我们把这两台车处理了,那么只能说,老爸那里可能也收到了来自某方的压力,所以,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去料场扣车的行动进行的再顺利都不是主要的,能将现有的问题顺理成章地解决,才是能够证明我们土地分局存在价值的关键。现在郑海生显然缩了一头,不愿意为了在分局站住脚,更多的和那些有黑历史的人接触,甚至不排除他已经有了打道回府,做了返回G县土地局的准备的可能,那样,老爸就非常尴尬地被外人和自己人架在火上烤了。作为他的儿子,我是这里唯一一个不会冷眼旁观等着看老爸笑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