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升到西沉,沿着亘古的轨迹又落入了山坡的背后,天空被渐渐浓郁的黑夜笼罩。
草棚中的煤油灯又一次亮起,华老依旧端坐案前乐此不疲的沏茶品茶,雷洛却累得仰躺在长满青草的地上,脑袋枕着双手,闻着淡淡的草香,晕晕欲睡。
“这就不行了?”
华老摇晃着手中还剩半杯的香茶,伸出鼻子嗅了嗅,眯眼笑道。
“好久没运动,有点脱虚。”
“来,喝点茶润润肠胃。”
“别”
雷洛吓得连忙抽出有些麻痹的右手使劲摇摆,第一天运动量太大,刚才忍不住又吃了一块饼干,正为接下来的口粮发愁呢,怎敢再去喝清肠刮肚的茶。
华老见他如此惊恐之极,只是一笑,也不在多加强求。
不知何时,夜空中多了几点稀疏的星光,雷洛从破陋的草棚中看得出神。
浩瀚无尽的苍穹中,因为突然冒出的这几处闪亮,变得生动许多,不似先前那般萧肃。
夜愈深,天空中冒出的星光就越多,如雨后春笋般布满了大半的天空。
望着这静谧而又闪亮的夜空,雷洛感觉很舒畅,一天的乏累渐渐从身上溜走,身体慢慢放松,缓缓沉入了梦里。
夜很静,只有清风和迟来的月光。
第二天,太阳照常爬起,雷洛也被华老从睡梦中叫醒。
华老不知何时换了装束,一身白长褂,一尾拂尘,捋着银白的发髻傲立于昨日的草地上。
揉着睡眼的雷洛,心中诧异暗想‘这是哪里飘来的神仙’。
“鹤戏,仿其昂然挺拔,轻翔,落雁,独立之神态。同样分五势,曰鹤步势,亮翅势,独立势,落雁势,飞翔势,有调运气血,疏通经络的功效。”
华老依昨日教授方式,先演习一遍,然后再观看雷洛模仿几次,一旦套路熟练,便又返回草棚中喝茶去了。
“这鹤戏偏柔,不似虎戏刚猛,却更难练习”
习惯了重拳猛拳的雷洛,此刻突然要轻撩慢打,还真有些不习惯。
历来强调快、狠、准的迅猛拳法,对这套如绣花穿针一般需要轻柔缓慢的动作,雷洛练习起来,如一个膀大腰圆的生猛大汉在扭扭捏捏学小碎步一般。
额头的汗水哗哗直流,练习的效果却比昨日差了不少。
一望无际的海边,一个二十四五的壮年汉子正站在一块青葱整齐的小草平上,满头大汗,不辞辛苦的重复着单调的动作。
直到日坠西峦,雷洛才感觉掌握了一些要领,这套柔绵的鹤戏施展开来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异,许多看似轻柔的拳法中实则暗含了伤敌制胜的妙法。
一旦入了门槛,雷洛越感到其中奥妙神通,不由练得起劲,手上的动作也从最初的生涩慢慢便的纯熟。
接下来三天过的很快,华老依次教授了剩下的熊戏,鹿戏和猿戏,这五禽戏之间各有长短,又互为补势,学完五种不同的拳法,雷洛只觉得身体通畅,比以前更有精神,抬足举手间似乎更快更稳了。
第五天,雷洛的饼干已经吃完,正饿着肚子在练习猿戏,脸如菜色,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慢下。
突然听到那熟悉的小四轮由远及近开过来的时候,雷洛终于裂开嘴角,挤出一个算不上迷人的微笑。
“木公子,你终于来了。”
雷洛停下手中的动作,屁颠着跑上前去,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木胜手中的袋子,那鼓出来的一大块,会不会是一块最爱的牛肉。
“麻烦让一下,华老呢?”
木胜余气未消,把手中的袋子往身后藏着,看不见华老在场,悠然问道。
“先给点吃的,都饿成皮包骨了。”
雷洛不依不饶,围着木胜手中的袋子转圈圈,几次快要抓住了,偏又被换手躲开。
“哈,终于抢到了。”
雷洛瞄准机会,一个饿狼扑食,两手死死抓住袋子不放松,木胜无语,放了袋子,径直朝草棚走去。
“我靠,怎么是这个?”
雷洛火急火燎从袋子中掏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牛肉,而是一副崭新的拳套,还有一张黑豹堂拳赛的宣传单页。
“前世界拳王倾情加盟,无论生死,一战到底!”
腥红的宣传语在单面上异常夺目,后面密密麻麻的什么规则之类的雷洛也不再去看,只看到今年的门票价格比去年整整贵了三倍不止。
“看来这一百万要的真不冤枉”
没有食物,雷洛有些失望,不过这拳套看起来倒是做工不错,应该价格不菲。
雷洛试了试,戴上拳套,感受着和拳头和皮套之间的摩擦,充实紧绷的膨胀感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嗬嗬”
两记标准的直拳,一股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正从草棚走出来的木胜两人见到这一幕,会心的一笑,木胜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包装袋,朝雷洛高喊道:“雷先生,刚才忘了把这个给你。”
雷洛怒目而视,这小子明显是故意的。
“看在汉堡的份上,原谅你了。”
摘掉拳套,接过汉堡便猛啃起来,狼狈的吃像简直不能形容。
吃完后,雷洛两人与华老告别,华老眼眸关切的望着雷洛许久,终是缓缓说道:“日后有空多勤加练习。”
“谢谢华老”
雷洛不知如何言语,深鞠了一躬。
对于这个老人,雷洛觉得自己亏欠很多,多次拒绝了好意不说,还蒙其授功之恩。
“走吧”
华老微笑点头,目送这雷洛两人远离,消失在葱茏的绿色中。
“华老这几天都教了你啥?”
木胜一边开车,一边好奇的问着,上下打量了雷洛好几遍,也不见什么明显的改变。
“不能说,事关重大。”
雷洛摸着还是有些饥饿的肚皮,故弄玄虚。
“就是刚才看你打的那套拳法?”
刚才下车的时候木胜见雷洛在草地上打了几套拳,看起来有些诡异,与拳击的拳法风格不同,所以疑惑的问道。
“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谈如何?”
“好吧,先吃饭,我怕等会你知道了这个消息吃不下去。”
木胜加了一脚油门,小四轮猛的加速,颠簸在乡野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