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一手被丘处机搭上,只感觉一阵温和绵长的力量沿着手臂传来,顿时身轻如云,好似就要飘起来一般。脚下略微使力,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心头震惊,奔出百米,小声问道:“丘道长,为何要我同你一起?”
丘处机笑道:“你也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吧?”
道衍道:“没错,你那徒孙我老看不顺眼。”
丘处机道:“我那徒孙也非十恶不赦之徒,你那李姐姐当年凶名远播,在正道门派眼中,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人物,他要杀你姐姐,也非错了,你说是吧?”
道衍听得,也觉有理,但是他要杀李红素自己如何能不管,当即道:“对错不管,他要杀我姐姐,我岂能与他好合。”
丘处机笑道:“老夫当年的脾气,比起你来还要火爆三分,当年我全真教祖师爷王重阳对我说,修真炼道,需得清静无为,少结冤仇。”
道衍道:“那道长一定做到清静无为少结冤仇了,小子却是做不到。”
丘处机笑道:“贫道也没有做到,即便现在也还做不到呢?”
道衍奇怪的道:“丘道长说笑的吧,您老如今修为通天,只怕要比绝情谷中的张邋遢爷爷还要强三分,你怎么会没有做到呢?”
丘处机一听,愕然道:“你说张邋遢?”
道衍道:“是啊,他自称张邋遢,胡子花白,我便叫他老爷爷,怎么了?”
丘处机低眉沉思,喃喃道:“难道张三丰张真人?怎么可能,张真人早已羽化登仙,又如何会在这尘世间游荡?”
道衍听得丘处机嘀咕,心头差异,心想:“张邋遢前辈的确神通广大,哪一只神鸟那么神勇,也被他制得服服帖帖,岂能是无名之辈,只怕真的便是张三丰张真人。”想到此处已是后悔不已,张邋遢告诉他,修炼之上遇到问题可以去请教,他倒好,为了给李红素恢复记忆,每日只会演习《黄帝内经之丹经》,即便遇到艰涩难懂之处,也是自己揣摩,不去请教张邋遢,并非他没有虚心请教之意,只是每每想到相别那日,自己和秦香说的话,只觉没脸见她,心头难过这一关。
趁着夜色,二人不多时已经临近了蒙古大营。此时乌云盖天,也没什么月亮,冷风阵阵,直吹得四野呼呼发响。二人伏在一颗树后。丘处机道:“此处南边有二十人哨岗,西南东南,每隔一百步,又有十人哨岗,防御森严。我先去拔了哨岗,你在这里不要走开。”
道衍小声道:“道长一个人去么?”
丘处机笑道:“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说完,拍了拍道衍肩膀,突然飞了出去。黑夜之中,如鬼魅一般窜出二十几仗,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道衍看得,心中着实佩服得不得了,心头暗道:“以前就听师父大为赞叹全真派的道法,又常常提起丘处机丘道长的故事,说他不远万里前去传成吉思汗道法,我还以为只是讹传,如今看来,这丘道长当真已是神人了,不但历朝变更未死,如今道法精湛,几近于道,游戏人间当真快活自在。”
丘处机神识开,御气飞窜。几个闪身来到一上岗哨楼之下。只听得几个蒙古大汗正在喝酒划拳,赌博钱财。哨楼之上有两个哨兵,一个早已经斜躺在楼板上睡着。另一人不住的揉眼睛,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他飞身上楼,一指点在那士兵后背,那士兵顿时软到,接着又点了熟睡那人的穴道。翻身落下,人如鬼魅一般闯进哨卡的帐篷。众人兀自喝酒划拳,哈哈大笑。只觉黑影一闪,一个个都被点倒在地上。
丘处机又以神识探查,确定无人放过,这才向下一处哨卡奔去。连续点到三个哨卡的人,已有一道三百多米的漏洞可容众人通过。他着他折返回来找道衍。
道衍见不过片刻功夫,未听得任何兵刃相交之声,丘处机就飞身赶来,心中愈加佩服。小声问道:“丘道长,办妥了么?”
丘处机笑道:“走吧,让他们过来便是。”二人在夜色中,又往回奔。朱高煦见二人回来,兴奋的问道:“丘道长,如何?”
丘处机笑道:“走吧,三更就要到了,城门那边的谈判估计早就收尾了。”
朱高煦笑道:“如此甚好,众英雄,走吧!”
丘处机当先飞奔,身后众人紧随其后。雷土地奔到道衍身边,嘿嘿问道:“道衍兄弟,你们打架没?杀了几人?”
道衍道:“没杀人,也没打架。”
雷土地不信道:“怎么可能,难道蒙古鞑子都是白痴一群,不知道老子要来劫营吗?”
道衍只觉此人好笑,笑道:“他们定是知道了你要来,心想,反正挡不住你那一堆雷公锤,还不如躲得远远的好。”
雷土地笑道:“嘿嘿,定是这样。”正说着,朱高煦“嘘”一声道:“安静了,别说话!”众人虽是武林豪强,也知道朱高煦毕竟是官家人物,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能办事不妥。于是都住了嘴。
朦胧夜色之中,但见无数军帐连绵不绝。众人虽丘处机进入军营。朱高煦打一个手势,众人聚拢,只听他小声道:“任务完成,西北口山谷相会。”
众人点点头,各自散了。道衍苦笑一声,从怀中却出一把短身匕首,也不管什么方向,小心的奔了出去。心想:“自己还没杀过人,这一刀如何刺得下去。”当即,只在军帐之间来回奔走,见有同道来的人路过,只好避开。如此跃过数十个军帐。突见前面一顶大帐,帐前帘子似是镶了金玉一般,隐有微光闪烁。他心头一惊道:“莫非这是王帐?”当即蹑手蹑脚靠拢大帐,贴耳细听帐中动静。
里面之人似已熟睡,道衍听了多时,只听得帐中人一呼一吸的声音,正要举步离开。突听得一声叹息声传来,却是一个女子,悠悠之叹,似有无限愁苦一般。道衍一听,又自好奇,停住脚步,只希望帐中人再说些什么。只是听了半响,又没了声息。他正觉没趣,突然听得一人喝问道:“你干什么?”,正在身后。他转身一看,一个蒙古士兵正持枪看着他。那士兵见道衍相貌穿着,立时反应过来。张嘴大喝一声:“有刺客!”
道衍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刀柄“彭”一声撞在那士兵太阳穴上。顿时将他撞倒,但是为时已晚,这一声大喝已经送出。
只听得“咚咚咚”几声擂鼓声,整个军营好似突然活转来一般,营帐之中亮起了灯火,士兵如蚂蚁群一般提着马刀冲了出来。只是冲出来时,又不知敌人身在何处,也不知敌人来了三千还是一万,是以东跑西窜,乱作一团。
这一阵混乱突如其来,不但朱高煦等人大吃一惊,就是蒙古军队也是受惊不小。道衍撞晕那人之后,听得四方喝声,心知大事不妙,正要闪身窜出军营,突然身后军帐“嗤”一声破开,一个白衣女子飘身飞出,拦住了去路。
这女子身形婀娜窈窕,一双白嫩手臂,宛如白玉一般,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左手捏一个剑诀斜指道衍,瞧她那十根指头,宛如透明。脸上平淡无波,看着道衍,朦胧月色之中,宛如仙子,只听她淡淡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帐外窥探?”声音清脆,极为悦耳。
道衍嘿嘿笑道:“我见月色甚佳,出来赏月不行么?”说完,错步向左急蹿,一闪身奔出十几仗。心头正自得意,突觉后背劲风袭来,大吃一惊,匕首回挡,只听得“当”一声响,手臂巨震,身形不由自主的翻出两仗距离。眼前白影晃动,那女子却已经又挡在了他前面。
道衍心头叫苦,只听得远处乒乒乓乓已经杀成一片,几处火焰高窜,定是情急之下,众人已经先放火烧了元蒙鞑子的营帐。
那女子冷声道:“你们夜袭军营,如今插翅难逃,你若不打逃跑的念头,我也不与你动手就是。”
道衍笑道:“你的轻功固然了得,但也未必留得住我。”说完身形一动,展开轻功向北疾奔,脚尖点在帐篷顶上,每一次均能跃出两仗距离,他一心想要避开这女子,也不回头查看,向着来路疾奔,心想:“到了西北口谷中,再和你斗不迟。”
那女子见他又要跑,手腕一抖,长剑轻吟一声,飞身追来,身形飘逸,直如御气飞行一般,几个起落,又已拦住道衍去路。长剑急向道衍左肩削落。道衍侧身避开,已短匕首横格,长剑和匕首相较,“当”一声溅起许多火花来。道衍又觉手臂一震,虎口生疼。呵呵笑道:“看不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却又这么大的力气。”说着展开一套检点剑法,连削急刺。那女子脸上冷淡,不言不语和他对拆,直到五十余招。道衍一套点苍剑法皆已使完,心头吃惊道:“姑娘,我们亮相把手如何?让他们打去?”
那女子道:“我师父叫我来助蒙古人,你来军中杀人,我岂能饶你?”说着手上加劲,剑光连闪。突地使了一招“云绕天山”,剑光回旋,“嗤”一声削在道衍肩上。
道衍肩头中剑,吃了一惊,笑道:“你这美人,脾气忒大,别逼我使出看家本领来。”
那女子手下不停,连刺几剑,淡淡的道:“你有什么绝招,使出来便是,若是迟不出招,只怕就要死在我这三十六路天山云开剑法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