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冷笑道:“那老头子不喝我的敬酒,那就算了,毕竟老子敬他年纪一把了。”说完伸手轻轻按在桌子上,只听得“波”一声,一个酒杯被激得飞了起来,酒杯之中也是满满一杯酒水,缓缓朝着达尔哈飞去。
达尔哈凝神应对,见那酒杯缓缓飞来,知道对方使上了隔空摄物的高深功夫,心中颇为震惊,却也不怕,他从小学习密宗大乘佛法,又得西藏密宗传授修炼之法,修为走的静修一途,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丹田之中却是有着灵气的,这灵气摄物,比起武林中的隔空摄物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二者差别好比一个用铁锤巨大的力量打开一把锁,而一个却是以一把钥匙打开一把锁一样,虽然力道不一样,效果却是相同的。
酒楼之中有了相斗之人,其他人便不再言语,都是凝神观战。这一下静悄悄的倒是引得后院屋中陈百祥师徒三人的注意。
柳丁打开房门,正好陈百祥和陈风也站在廊道上。三人对望一眼。柳丁问道:“师父,外面怎么了,怎么一时喝彩声大起,一时又静悄悄的?”
陈百祥冷哼一声道:“江湖草莽相斗,大多如此。”
这时王抡刚好出来,听见“江湖草莽相斗”,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于是扯了扯柳丁衣角,小声道:“道长,我们去瞧瞧去,好不好?”
柳丁看了一眼陈百祥,见他无话,当即说道:“好吧!”带着王抡就朝外面走去。陈风一见,当即叫道:“等等我,我也去瞧瞧。”
三人来到前院酒楼,正好见到二楼之上,一个汉人和一个蒙古汉子正在各施妙法,推着一只杯子飞来飞去,各人不相上下,斗得颇为胶着。
就在这时,店小二已经准备好了张邋遢和秦香要的饭菜,恭恭敬敬的端了过来。秦香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有几处淤青,头发凌乱,又是背着王抡,王抡瞧了一眼却是没有认出表妹来。当下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人的相斗之上,再不管此时狼吞虎咽的二人。
那陈虎嚣张跋扈惯了,今日两番出手都被挡了下来,心中不快起来,眼见那蒙古汉子就站在张邋遢的身边不远处,此时他正在埋头吃饭喝酒,心中一喜,心想:“你这死叫花,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整到你,如今再来羞你一羞。”心头想着,手上劲力陡然一变,把那酒杯猛然前推了几尺,达尔哈终究是力道不及对方,连连后退,双脚踩在木板上,只把楼板踩得咯咯发响,二人距离一拉长,那一杯酒水顿时就在张邋遢和秦香的饭桌上空飘来飘去。
王抡见了,小声笑道:“道长,那两爷孙却是要倒霉了。”
柳丁点头道:“说的是,我们还是做一回看官的好,别管闲事。”话声才落,只听得陈虎大喝一声,另一只手突然屈指一弹,一根竹筷飞了过来“啪”一声打在酒杯上,酒杯应声而碎,酒水瞬间落了下来。
众人惊呼一声,都以为这一下又要淋在老者身上。
张邋遢早就知道了陈虎的打算,就在杯碎酒泼之际,伸出一双竹筷向上一夹。众人还不知他为何这般做,只见在他一夹之下,空中一团酒液竟然被他夹在筷子尖上。
他哈哈一笑道:“多谢多谢,两次敬酒可见你的诚意,老头儿就喝了这一杯。”把筷子送入嘴中喝了下去。
这一手把一旁观看的陈风柳丁都吓得一愣。二人相顾失色,心中都想到:“这般妙法修为,唯有师父他老人家勉力办到,这一身破烂的老头儿却又是谁,道行居然如此了得。”
王抡看得出神,还想再看一阵,柳丁早已经拖着他回到了房间,一路上陈风柳丁都不说话,脸上神色极为害怕。
柳丁陈风还有王抡三人出来之际,张邋遢早已经注意到,以他的修为,千米之内只要是过大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而百丈之内,即便是旁人的一点小动作也难逃他的法眼。他生怕秦香见了王抡又要大呼出声,到时候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告诉秦香,这几日来秦香也不知道自己一直跟着表哥王抡,只以他们一老一小都是在胡乱寻找呢。
竹筷夹住酒水,这一出果然惊天动地。陈虎看了一眼张邋遢,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自酌了一大碗烈酒端着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对着张邋遢道:“在下兄弟五人,被武林朋友称作‘关中五虎’,晚辈陈虎,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张邋遢自顾自吃菜喝酒,懒懒的伸个懒腰,眯着眼睛问道:“怎么,你这虎头虎脑的,今日这么奉承老爷子,又要来敬酒来了?”
陈虎此时已经确信这老者非同寻常,诚心告罪,于是仰头将一大碗烈酒喝得干干净净,碗底朝上一番,滴酒未落,大笑道:“今日得逢前辈异人,晚辈多有得罪,这是自罚的。”
张邋遢挥挥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老头儿喜欢你这些把戏!”说完看了看愣在身后的三个蒙古人道:“人家占了上风尚且敬了老儿两次酒,你们难道不想敬我老头儿一杯?”
达尔哈面色变成了酱紫色,想要发火却是不敢,心想:“要是事情闹大了,就这里这些江湖人不好对付不说,惹来官家的铁甲,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强忍了怒气,走到张邋遢的酒桌前,抄起一个大瓷碗来满满的倒了一碗,端起来笑道:“老先生修为惊人,晚辈佩服得很,本来也想要敬您老三大碗的。”说完仰头喝得一干二净,碗底翻转,也是滴酒不落。接着又连续倒了满满的两大碗喝下,喝完三大碗方才哈哈大笑道:“今日幸逢多位奇人异士,如若不弃,在下想请诸位去舍下一叙可好?”
陈虎冷哼一声道:“我们汉人和你们这些蒙古鞑子有什么好叙的?难不成你们还想去金陵赏花看月不成?”
达尔哈脸色一变,气的全身发颤,指着陈虎骂道:“你…你瞎说什么?我好意相邀,你不去我也不稀罕,你若再这般胡言乱语,今日就算拼得两败俱伤,我也绝饶不了你。”
陈虎笑道:“哎呦,我害怕啊!”说完,另外四虎也是哈哈大笑。达尔哈踏前一步,正要动手,身后两人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藏僧小声劝道:“主人莫要逞能,诸位武林豪杰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们还是避开为好。”
张邋遢斜眼向两人打量,只见这两人都是藏僧打扮,气息内敛,双眼炯炯有神,原来才是这蒙古汉子的真正底牌,若是真要打起来,关中五虎只怕也抵不过这两个僧人。于是故作不悦的说道:“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叫我喝酒的兴致都没有了,要闹别处闹去。”
达尔哈和陈虎各自狠瞪对方一眼,达尔哈下了二楼,陈虎回到自己的酒桌上和另外四虎重新把盏,喝酒之时笑声不断。
这时秦香已经吃得饱了,又见这里诸多面色极为狠辣的江湖汉子,感觉不大舒服,心中又在担心时间久了再也找不到表哥,于是小声问道:“爷爷,我们等下又去哪里找我的表哥?这里尽是一些江湖前辈,我想哥哥不会在这里的。”
张邋遢笑道:“那倒不一定!待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你的表哥了,你只管安心休息就是了。”他对于酒食本来可有可无,只是图得嘴上快意,这时候秦香既然已经吃好,他也就不在吃喝,叫来店小二道:“我们要一间上房。”
店小二支支吾吾只怕二人没钱,张邋遢伸手入怀掏出刚刚达尔哈的“见面礼”一锭十两的白银道:“快些点!”
店小二连忙捧起银两连声道:“大爷,小姐里面请!”说着带着二人朝后院住房处去了。
后院住房形成一个椭圆形,中间又有假山园林,建造的颇为大气,而且曲径通幽颇有几分雅致。张邋遢和秦香所住的房间正好面对着陈百祥等人的房间,那店小二找了零钱之后,张邋遢就叫他别再来打扰,又给了他几个赏钱,他自然是欢欢喜喜的连声答应。
此时已是入夜多时,距离午夜已经近了。张邋遢安排秦香睡下,自己却是盘膝坐在地上打坐修炼,心神紧紧的锁定百米之外陈百祥等人的房间,以他这几日的观察来看,他们师徒三人当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会这样鬼鬼祟祟,既然被他碰见,他就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来。
半夜时分,柳丁把睡熟的王抡小心叫醒,压低声音道:“嘘,小声点,我们到隔壁去叫师父师弟他们。”
王抡揉着眼睛问道:“道长,这三更半夜的,我们又要赶路了吗?”
柳丁小声道:“日间那个糟老头儿你也见了,我师父他…他在江湖上仇家甚多,因此行事极为小心,既然有高人在此,我们最好避得远远的。”
王抡不知所以,见柳丁这般说,只好“嗯“了一声,起床穿衣,柳丁又再三叮嘱轻巧一点。王抡只好蹑手蹑脚的穿戴好衣物,二人才悄悄开门出来,走到陈百祥和陈风的房门外,柳丁在房门上轻轻扣了三声,两声急促一声缓慢。原来是陈风和他早就约定好的暗号。二人看了张邋遢在酒楼上与关中五虎和达尔哈相斗,心中早已经打定主意要走的。后来陈风陈百祥说了细节,陈百祥虽然仗着修为了得,但是一来受了伤,而来做贼心虚,生怕他杀害张中的事情引来众多修真者围攻,所以听了徒弟之言,也同意了当晚趁着夜色离开江湖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