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但不是那个老房间。一次就老了,是否有过度的纪念储存在彼此的期待里。
点菜吃饭喝酒,电视里放着偶像剧。他打开自带的酒,说这酒怎么怎么好,你在市面上买的或者是被随便什么人送的,不可能是真的,包括珠江新城那些很高档的酒楼,老板亲口说,装的是真的酒已经对得起客人了……部长关照完离去,他捧起我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说:“梅,见到你真好,那我们就开始吃饭吧。”
饭真好,色香味俱全;酒真好,闻着淡然,喝起来浓郁,入口回香;身边的男人真好,一脸透彻的笑,性感的嘴唇时不时会趁人不注意吻过来,然后露出一点小得意;我也挺好,一边吃一边笑,合不拢嘴,就为了这顿饭,这荒芜的人生也值得活一回了。
顺便要说,在每个特别甜蜜特别令人感动的情节里,我的脑海深际都会闪现同一个问题:转瞬即逝之后,怎么办?
乍一看,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扫兴的问题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当下壮士情怀迷死多少不懂豪情壮志的女人心,多少文人骚客都善于把即兴的性情描绘成永恒的瞬间流传,罕有人想过,正因壮士赴死生命渺茫今朝这酒才要更醉,花前月下刹那惊艳此去离别相逢无期此刻情浓才必浓过此时此景,不懂的人就会迷,何以能够超越现实存在得这么淋漓尽兴?扫兴的不是我此时不由自主的担忧,而是若我意识到一切都将转瞬即逝之后,立即从眼前的美景中退却,这懦弱的回避才是败兴的罪魁。但事实上,在每个甜蜜的瞬间,每个害怕转瞬即逝的担忧之后,我都把自己深深地陷入此时此地,这种深陷,一半是贪婪一半是悲伤。
酒是好东西,每次喝多前一秒钟我都觉得自己可以,然后每次发生不可以的后果之后,都在沉痛地检讨应该把喝到正好的节点掐准在哪一杯哪一口之前呢?没有答案,这是一个伪命题,就像我无数次回想我是从哪一刻开始恋爱这个问题一样荒谬。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非常香艳地一丝不挂,中途的记忆完全消失。
“梅,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一动不动睁开眼,翻个身,就看见他穿着小短裤出现在跟我九十度的垂直视线里,端着热水笑眯眯地走过来。
“我喝醉了。”
“是,我们做着做着你就睡着了。”
“这样?你还做?”
“我们一直在说话,你是突然睡着的,我才想到你可能是醉了。”“我说什么了?”“梅,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了。”“梅,你每次喝酒都会醉吗?”“不会,我又不是卖酒陪醉的。”“梅,你以后不要跟别人喝酒了。”“我跟别人就不这么喝了。”他拿了两个枕头垫在我背后,我倚身坐起来,心下一片悔恨。据平常数度喝醉的经验推断,我基本不会在酒后胡说或者胡来,但是仍然可怕。“我到底说什么了?”“梅,我不告诉你,你说的话跟你清醒时候说的话是一致的,你放心吧。”“我不担心,我想知道在潜意识里,我想对你说啥?”“你讲到了你的孩子,还有过去的情史。”“
有吗?我喝醉之后有很多情史?”我躺下去,用被子盖住头,不可思议,就这么交待了?如果有很多情史就好了。他爬上床凑过来,我们拥抱,这感觉好奇妙,在被窝里拥抱跟在街边拥抱截然不同。
我想,我终于明白,他说的厮守。就是两个人可以睡在一起,而不是一场亲近的肉搏。你闭上眼他在身边,你睁开眼他在枕边;饿的时候一起吃,渴的时候一起喝;周而复始的一个周期最少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像人生最小的模型,无限放大就是一生,无限缩小就是朝晨夜夕这咫尺之间。
厮守,是把恋爱揉进时间揉进生活最好的陈列。
我清晰地记得他胸口的味道,就是欲望从我身体里生根发芽长出来的味道。
“梅,据我所知,每一个稍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活得活色生香多姿多彩,没有人对怎么勾搭怎么风骚感兴趣,你总纠缠在这些根本没必要讨论的问题里,是太单纯还是太寂寞?”
“寂寞!姐的单纯只是一个传奇,姐的存在就是一场大寂寞!”
“梅,你是不是每天早上不起床,懒到饿了才爬起来,干点小活,一边干一边骂‘这么白痴的业务’,然后中午随便吃点什么,继续睡觉,睡醒了,一想,对,老娘还有一个咖啡吧,老娘虽然长得没那么漂亮,但也有一堆粉丝呢,然后赶紧穿衣打扮去咖啡吧逛一圈,热闹完晚上一回家,老葛把饭都做好了,你一想,老娘也有个可以使唤的男人,也就平衡了……”
“不是,后来冒出个伪大叔,才平衡的,老娘一看,开咖啡吧的福利真好,坚持到底,多多益善!”
“梅,我放心得很。就你这么一开口就是‘不不不,NoNoNo’,没多少男人受得了。即使进到一个房间里,估计内心不够强大的男人也要告假,不成了,梅啊,今天老夫身体不适,咱们改天吧,然后你说‘不不不,绝不’,老夫估计当场就废了。”
“不对,我一般进房间会说‘我没想好我不愿意’!”
说完我自己先笑成一团,我果真就是这么说话的,咋搞的呢?我钻进他怀里笑了很长一阵子,像八哥一样哈哈哈很吵地笑,他也在笑,像只笨狗那么喘着气地呵呵笑。“你看吧,好笑吧,不对,不行,不好,不是,不能,不许,不去,不干,不不不……”“那你怎么没废?”“梅,无论你说什么,怎么说,都不影响我,我只抓住本质,其他的就是看着你性感的小嘴一张一合,就是我的小可爱。”“我本质在哪呢?”“梅,你的小思想小才华小智慧一点都不吸引我,说到底最吸引我的还是你的小皮囊。”“你重口味啊!”“梅,你真的喜欢柏拉图式的恋爱吗?”“不,我有肉身欲望。”“梅,其他女人不是你这样,我经常遇到一些很主动的女人,逃都来不及。”“真的吗?不可能吧。”“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两个人要是有意思,吃完饭直接就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不用勾搭。”“我去开房,你等着;好,记得买套。是这样的吗?”“梅,有的女人会在吃饭的时候就暗示你,我刚来完那个,身体很方便;或者无意间碰你一下,男人自然是知道的。”“不会吧,不能吧……然后你呢?赶紧说,我也很方便,我一直都方便。是这样?”
“如果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还有的女人,身材很好,告诉你我没穿内衣,如果男人愿意就可以摸一下,那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梅,这个还要人教吗?”
“你言外之意,很多女人勾搭你了?”
“梅,只有你例外。”
“我不信。你有钱?有权?很帅?还是另有过人之处?”
“所有女人都觉得我很斯文儒雅,跟我在一起很有安全感,这辈子就妥当了。”
“所有女人?不自恋会死?”
“梅,这是女人的原话。”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想我吃醋?我不。”
“梅,永远都说不不不的梅,的确是小众,可爱的梅……”他重重压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我开始倒计时,数到十不松手我就喊救命,数到五他松手,我长出一口气。
我是女人,怎能不了解女人。这个破烂的时代,一切都那么市侩,男权与功利捆绑在一起,把女人逼到墙角,是就范还是较真?女人的智慧若只用来为性别优势锦上添花,注定就把男人惯坏了。
“梅,你饿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一看表已经夜半十点,时间也跟着穿越了吗?
两个人的时光不是时光,是脱光之后的春光侧漏,我们赤膊相见,谈的是政治经济文学艺术哲学思想,偶有争执,互相补充,每个话题的接口处都用紧紧拥抱以示承上启下。夜半十一点挣扎着爬起来去街上找宵夜,吃完回来躺下,继续谈古论今,拥抱,做爱,这一回买了套子,千万不要搞出人命。我说睡吧;他说:我们多不容易碰在一起,我可不想被睡觉浪费了;我闭起眼,这辈子还长着,把话提前说完了,老了情等着失语吧。
迷迷糊糊睡过去,被他的呼噜声吵醒,叫醒他还是忍着吧,可能他太累了。黑夜里看着他肩膀的轮廓,太过离奇。
不能说的职业,我想我猜到八九不离十。
在所有话题的讨论里,我大概知道他的价值观,我们不是同类。
但是不影响恋爱吧。
恋爱是肉身齿轮的咬合还是大脑的弦音共振?还是缺一不可?还是主次分明的偏正结构?我被突如其来的艳遇卷入对自己日渐明朗的惭愧里,不能自拔,我比我想象中的自己更容易贪婪更容易悲伤。我并不了解男人,甚至除自己之外的女人也不了解,我试图总结的规律往往因为各种形式的变化而被轻易否定。我理着核心,但是现象嘲笑我,我被激怒,忙着跟现象对骂,不小心就偏离,原则性不强,总被情绪干扰,最后回到核心,千疮百孔。如果从一开始就想守着核心的原则生活,何必被现象勾引?如果被现象勾引,就别受了一点委屈又骑墙地回头假扮无辜。恋爱是一场现象吗?不,仅他是。
一夜无眠。盼到天光。看他熟睡的脸,不设防地躺在眼前,我望着望着便入神,这个男人上个月还相逢陌路,这个月就随风潜入夜了,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秘密都被晒出来,可能世界大战来不及爆发,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惊死。
他突然睁开眼,似是惊觉到有目光注视,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随即又传来轻轻的呼噜声。安详又温暖的侧脸,陷入枕头的那半个头,看上去很慵懒自在,像自家的男人种在后园的菜地,可以随时拿进来炒菜吃掉,还可以再生。
默默起身刷牙洗脸,把竖起的卷发打理平整,让自己看上去是一个刚开始的样子,再回到他对面。这是每天早上整理过的自己,不用看太阳的高度,一切从洗漱掉昨夜的痕迹为始。他翻了个身,半眯起眼说:
“梅,早上好。”
“早上好,这回不用发短信了。”
“睁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我也觉得挺好,听了一夜呼噜声。”
“是吗?我不打呼噜啊,是不是太累的原因?可是我睡得很好。”“听出来你睡得香了。”“梅,真对不起你,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下。”“我生物钟很准时,再睡只能等中午。”“梅——”他握住我的手抚进他腹下,“每个早晨它都斗志昂扬,自从我高中开始,从无例外。”“男人不都这样吗?表明身体好?”“梅,我喜欢早上运动。”他翻身压着我半边身,轻咬我耳,一只温热的手掌从手臂到手指,指指轻缠,我觉得我要溶掉了,他吻着我颈边的发根,寻找每一处与我相触的焦点,温柔地探测,然后交汇,不慌不忙,从容不迫,不再是一场入侵,厮守之后的揣摩在那一瞬间将我彻底征服,我爱这样的厮守,我喜欢被这样推上高峰。
他于一日之晨时借由天然之力,进入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孤单之域,肉身之路,轻易踏过,每一步都轻盈、都柔顺,我说你喜欢吗?他说喜欢;我说你能感觉到我现在的感受吗?他说,是跟我一样吗?
我听见自己的喘息声,闭上眼就看见内心荒芜之域他的存在,在无限爱怜和抚慰中,我敞开这孤城,接纳他,城墙溃烂,我伏地而待,谁将我解救,谁就是我的王。
“梅,我们出去早餐还是喝点牛奶,等中午再出去午餐?我想跟你单独多呆一会儿,现在开始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怎么这么缠绵?”“梅,倒计时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心理压力,我跟你在一起的时
间太宝贵了,要争分夺秒,对我来说就像倒计时一样。”“我信好还是不信好,还是假装信或者假装不信?”“梅,是不是没有男人这样爱过你。”这句话尾应该是个问号,也可以是个句号,对我来说,更像个警句。恋爱到底什么样?是千篇一律的情歌对唱,相爱时难别亦难?他烧水泡茶,把牛奶倒进茶杯,端到我面前。“梅,多喝牛奶对身体好。”“谢谢,怎么这么体贴的!”“梅,我要喝你的奶,”他打开被子轻吻了我的右乳,“一个月前我要是这么说,你一定会大打出手骂我臭流氓,同样一句话,现在再说,你就觉得正常了,是吗?时间不同,背景不同,效果完全不同,所以,梅,你的小脑袋想的问题,都是小可爱。”
“这就是男女的思维差异吗?你的意思是不同的时间背景有不同的话述,而我的意思是因为彼此是处于不同的阶段和背景,造成了难以同在的磨合,你总是把所有的东西一概而论,而我更关注个体的差异。”
“梅,你这个角度我以前没想过,我对小众向来不以为然,我认识你以后才开始接受,原来小众里还有像梅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你也是小众,也许更是绝对的小众,从人数的比例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上,然后在百分之二十的人里面,去掉坐享其成的家属和上下利益链系统的配套族群,真正运筹帷幄的精英数量上当然是少数,但他们不是小众。梅,我说的小众,是你们这些文人,不掌握任何话事资源和资本,然后每天都在发表自己自以为是的言论和观点,然后吸引一群人跟着瞎起哄,世界若交给你们打理,你觉得你行吗?”
“我发表我的言论和观点,不代表我有打理世界的野心,每个人都有发出自己声音的权利……”“梅,你有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权利,你也只有在关心你的人面前有指手画脚的权利。”“好吧,现在时间,交给你来指手画脚,你有在世界面前指手画脚的权利。”“梅,在你没有能力指手画脚之前,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身体,在梅吧里时常卖弄一下风情,组织梅炒粉们喝喝酒唱唱歌,也是美好的生活。”
“然后偶尔被伪大叔泡上床,也不亦乐乎。”
“那就不要了吧,你还想要几个伪大叔?”他从窗口的阳光后走过来,把我从床上一整个抱了起来,我斤两不轻的,我真是紧张他要是抱不动把我中途扔地上,我是不是要去骨伤科医院小住了。他把我从床头抱到床尾,然后端来泡好的茶说,“梅,喝点茶,我还买了饼干和面包,委屈你了,让你早餐吃这个。”
我其实不是一个太讲究的人,但是我无法忍受太不讲究的人;我对是非观甚是洁癖,因为是非观这个东西太考验人的意志力;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生存压力,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我对能够在现实与个人信念上都有坚持和驻守的人,特别尊敬,特别有好感。
当我已经确认自己的确开始恋爱的时候,我仍然无法确认他的来龙去脉。不管他的职业,只说他的态度和观点,离开文学艺术八卦趣闻或者两个人的痴缠,我们完全格格不入,这吸引来自何处?也许是硬币的两面?他一边说喜欢真性情,一边又鄙视不符合他标准的性情;一边说可爱的小众梅,一边又不屑于卑微的除梅之外的那些小众;摆出来的历史和人物,经他解读,都是全局的谋略与技巧,可生活里活生生的人呢?每个个体的生活和幸福,在历史发展的是非之下连是非的资格都被注销,没有每个人的幸福生活,所谓的是非观,观在何处?
从拥抱中抬起头,再埋头于拥抱,日头高升,时光流过。每每想到倒计时的局促,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想要厮守的行动撕毁了厮守最珍贵的安之若素感,让厮守变得形式而紧张,这仍然不是一场厮守。
“梅,你中午想吃什么?”“我饿了,可以吃一点重口味的东西。”“那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如何?”“中森明菜?”“不,另一家,我经常去的地方。”他打电话订位,我开始整理东西,像一场梦醒的早晨,似有痕迹又恍如隔世。两个人整理整齐,离开房间前不约而同最后拥抱,这正襟的彼此,突然有点不习惯。
半路上他提起,这间餐馆是他一家人常去的地方,跟店长都混得很熟了。我立即松开踩着油门的脚,我问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广州可以吃饭的地方海了去,干嘛要围着你们家熟悉的轨迹运行呢?
“梅,我想带你去我平时常去的每个地方,让你了解我的生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比我有更高一级的害怕理由吗?”“梅,就吃个饭而已,你不必那么紧张。”“我不紧张,我就是不喜欢,不喜欢不可以吗?”“不不不,小可爱,安静开车吧。”他握起我的右手,柔软地拉在他膝上,用两只手紧紧地包围了它。
这是一顿很失败的午餐,否则这二十四小时堪称完美的约会。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别扭的饭,虽然色香味俱全,但吃得寡然无味,我数度想中途退场,我发誓再也不来这家餐厅了。所有彼时的誓言都被后来的此时打乱,走向另一个极端。
店长热情洋溢,把我们请进房间,说请新来的师傅做,抽风机一打开,我的脑袋就有点失灵。这个微微胖的店长一直用眼睛上下打量我,嘴上忙着跟他招呼,提起他家嫂子,他家孩子,都长得跟嫂子一样高了,今天怎么没来?是不是工作特别忙?嗯,这位女士怎么称呼,是学妹?
我的脸黑了,这饭不想吃了。他还跟她热情洋溢地聊起没完了,做菜师傅走进来,毕恭毕敬悉堆笑容,也是年轻姑娘,店长献媚般地向她介绍,这是谁谁谁,他们一家人都特别好……
我基本想拎包离开了,这是什么店长啊,她还想不想让人吃饭啊!没完没了地跟客人聊天,明明客人带着陌生女子吃饭,口里不停地提嫂子长嫂子短,然后向人介绍客人的时候先把一家人抬出来夸奖,这巴结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生一肚子气,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只好拿起手机玩微博,跑到他家的势力范围吃饭,这是个多么精神病的举动啊!后悔十年,这一餐算是浪费掉了,这辈子、这一天的这一顿,算是糟蹋了,再也没有机会补回来了。热爱生命,远离此店。
我就黑着脸玩手机,他自然看得出来,那店长就不停地观察我,美女厨子也觉得气氛有异,一边煎着鱼虾一边左顾右盼上下打量所有人。他依旧是那张斯文儒雅的笑脸,时而转头照顾我说:“我这个学妹很厉害的,你别看她不说话,一般人都请不到她。”我尴尬地笑,这夸赞真不靠谱,整场就是个难堪。她还不赶紧走,难不成要跟我奉陪到底?
事后,我才得知,这店长想请他帮忙找工作,所以才要这么卖力讨好,讨好都不得方法,当店长都不称职,还换什么工作啊!这个人我后来千方百计也找不到了。赶紧吃完,边吃还要边说,做得真不错,有劳美女厨子了,不错不错,非常好……赶紧埋单,赶紧离去。一进电梯,我长舒一口气。“以后,再也别带我去任何一家你们常去的地方,切记!列个黑名单给我,我要永远拉黑!”“梅,怎么了你,你一点也不懂男人的心思,你只想着自己的感受,你不知道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好,就想把她带进他的生活里。”“什么呀,把我带进你们一家的阴影里还差不多,下次我带你去我家常去的地方,然后大谈恩爱,你找找感觉。”“可以的,梅,你带我去你家做客吧,我可以跟老葛做朋友。”“你跟他做什么朋友啊?”“梅,我可以请你来我家做客,让你看看我的生活。”“神经病!我才不去,不去不去!”“不不不,NoNoNo,梅,能不能换个说法?”“不!谁让你带我去的全是这么凶险的地方?”“梅,你想去哪里?”“哪里都好,我要两个人的蜜月地。”“好,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