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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灾区志愿者

“生命在于经历,经历让我变的更有男人味。”

——赵云川。

时光匆匆而逝,许多人收获了知识,收获了奖学金,也收获了爱情,时间毫不停留的到了大二的下学期。张大力新交的女朋友是英语系2班的班花,张大力此时在学校里知名度非常高,今年已经荣升为校学生会的宣传部部长,还兼任社联的主席。英语2班的刘静淑品学兼优、外貌出众,和张大力可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从目前各方面看来似乎两个人的未来一定会很美好。刘凯在班里仍然名列前茅,只不过每次都只能拿个二等奖学金,一等奖学金却每次都为林晓晓所得。林晓晓这个看似傲慢,心高气傲的女人在李拜天狂风骤雨般的追求之下,也会经常坐着李拜天的奥迪出去兜风,李拜天给她买名牌的衣服,送她名贵的化妆品,她全都照收不误,但据说到现在连手还没拉过。赵云川在新的学期中,每天精神饱满的跑到操场上去和左然一块晨读,但左然专注学业,业余时间也没有怎么和赵云川在一起。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一场毫无征兆的大灾难降临在祖国的西南大地上,整个中国乃至世界都为之震颤,举国上下为之哀痛。校园里顿时笼罩上了一层阴郁的气氛,虽然西港市和四川省距离遥远,但所有人的心都在为灾区的难民和救援的进程牵挂不已。地震发生后的第三天,学校召开了志愿者动员大会,号召全体师生尽己所能为灾区捐款捐物,学校还预备组织一批志愿者赶赴灾区,为灾区的震后援助工作奉献力量。但前提是为了不耽误学业,优先考虑各个班级里学习成绩排名前列的学生,回来之后还可以加学分。一时间各学院的学生们都踊跃的报名参加,想要为灾区贡献一份力量。但是名额有限而且报名审核非常的严格,许多专业的学生即使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所以很多人报名的热情渐渐的就冷却了下来。赵云川自从得知汶川地震那天开始就在寝室坐立不安,没事就在屋内走来走去的,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灾区去。

这天,赵云川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他跑到了外国语学院导员的办公室。赵云川的导员名叫王进忠,正是赵云川报到那天接待他的那位学长。王进忠的父亲是学校里的组织人事处处长,所以他一毕业就留校任了职,留在外国语学院当导员。赵云川走进王进忠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

“王导您好,是我。”赵云川随手将门关上,站到了王进忠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你要是不来找我,我也正要找你谈话呢。我听很多老师向我反映,你上课总是隔三差五的才去一回,什么意思啊?你拿专业课当选修课上了吗?怪不得你大一的学习成绩那么差,你想干嘛啊?你这样很不给我面子啊!”王进忠翘起了二郎腿,斜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看着他,充满着居高临下之意。

自从赵云川上大二开始,王进忠就负责带日英两系的三个班级。此人尖酸刻薄,自以为家里在学校很有势力,所以只要有学生栽到他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哪怕是不小心得罪到了他,他也是有仇必报,手段极其残忍。赵云川此时此刻无暇去和他较劲,只得很诚恳的说道:“王导,这可真是误会啊,我一向在课堂上表现积极,踊跃发言,各科老师对我都非常的喜欢。我也自知天资愚钝,但我坚信笨鸟先飞的道理,我每天早上都要去操场上晨读呢,不信您可以问我们寝室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事,还为此经常嘲笑我呢,说我笨,学了也没有用。王导,我一定后发制人,在您的英明带领下,努力冲刺,今年的一等奖学金肯定就是我的了。”

王进忠“哼”了一声,“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赵云川立马收起了笑脸,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导,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学校不是正在招募志愿者吗,汶川地震发生后,我的心里一直都很激动,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我们现在身处太平盛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作为年轻人,我想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报名参加支援灾区的行动。”

“哼!就凭你?你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还管得了别人吗?这一去有可能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落下的课程你怎么补啊,就你这学习成绩,期末我们学院评比的时候你又得拖后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学校‘笨鸟先飞吧’。”王进忠吐了一口烟,说的轻松自在,完全没有理会赵云川的热情。

赵云川强抑心中的怒火,松开了攥紧的拳头,“王导,不会的。回来之后我一定加倍努力,把落下的课程补上,我向您保证,求求您了,您就让我去吧。”

“不行!我说过的话从来就没有更改过,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们学院连拿三等奖学金的学生都去不了,你就别做梦了。”

“王导,您在考虑考虑吧。我从小就喜欢到处旅行,也学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知识,我去了一定会发挥作用的,到时候还不是为我们学院、为您争了光。”赵云川一脸真诚的恳求着。

可是无论赵云川怎么软磨硬泡,王进忠就是不同意。其实王进忠心中的主意是,此次的支援行动,回来的学生都可以加学分,像赵云川这种差生,加了也白加,对自己的期末评比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学校的名额有限,并没有要求所有学院必须参加,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学生离开学校呢,耽误上课不说,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将会更加麻烦,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赵云川报名的。

“好!你不让我去,我自己去!”赵云川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摔门而去。

赵云川边走边骂,像个疯子一样在走廊里大踏步的走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连当志愿者这种事情都要跟学习成绩挂上钩,学习那么好到了灾区能有什么用,难道学习好去了就能救人吗?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走到楼梯口他停了下来,坐在楼梯上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喂,你在哪呢?”赵云川拨通了左然的电话。

“我在上课呢。”左然在电话那头小声的说。

“哪个教室?”赵云川焦急的问道。

“你要干嘛啊,我在609。”

左然正在609教室上大学语文课,大学语文是一门大课。所谓的大课就是相对于小课来讲的,小课是以班级为单位,而大课往往都是以学院为单位。整个艺术设计学院的几个班级正在同一间教室里上着大学语文课。正当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大声的朗读的时候,教室的门口突然冲进了一个男生。

“左然,你在吗?”赵云川大声的朝阶梯教室里面喊着。

“在,你干嘛啊,我正在上课呢!”左然站了起来大声的回答。

“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左然低着头跟赵云川走出了教室,教室里面传来一片哄笑声。

“左然,我长话短说,我要去四川做志愿者了。我们学院不让我报名,我打算自己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赵云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左然。

“哎呀,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话呢。愿意啊,正好我还不愿意跟大队伍走呢,学校就会搞形式化,我已经在我们学院报了名了,但学校说还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出发呢。我们什么时候走?”左然兴奋的问赵云川。

赵云川非常欣慰左然愿意和自己同去,“现在就走,我们都回寝室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在你寝室楼下集合。”

“好!”左然返身回到教室,跟老师道了歉,回到座位拿了包就回了寝室。

一个多小时之后,赵云川背着他的大旅行包站在了左然寝室的楼下。很快左然就跑了下来,她也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带着一顶黄色鸭舌帽,头发扎在后面,看上去特别的精神。

两个人坐车到了火车站,由于没有直达成都的火车,就买了先到北京的票。经过一晚的颠簸,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到了北京西站。在北京西站的售票大厅,他们排了一个小时的长队,排到他们的时候却没有了当天到成都的卧铺票。两个人经过商量,觉得还是越早到成都越好,于是就果断的买了当天的硬座票。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将两个大旅行包放在行李架上。赵云川让左然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直到此时,他们才稍微放松了下来,两个人的心中均无比兴奋。

左然看了看赵云川说:“喂,哥们,你像个神经病似的跑到教室找我,就是为了把我拐到四川去啊?”

赵云川笑了笑说:“左然,你真爷们,我可真没想到你会愿意跟我一起来。”

“这有什么的,当我在新闻上看见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我恨不得马上冲到四川去,希望自己可以尽一份力。至于是和学校一起去,还是和你一起去,就不重要了。”左然说完望向了窗外,窗外的树木飞快的向后倒退,远处的田野广袤无垠。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都反对她去当志愿者,但她没有将这些话告诉赵云川。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赵云川目不转睛的盯着左然说道。

“谁要你保护呀。”左然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甜甜的。

赵云川深知此行或许充满危险,自己凭着一时冲动贸然前往,未免有些太欠考虑,还拉了左然一起。一开始他只是想左然和自己志趣相投,不会跟别人一样囿于学校的条条框框规定,也许愿意和自己去,如果不愿意去就当和她告个别,但她竟然欣然答应。此时一想到前途未知的危险,他不免为左然担心起来。他在心中盘算着,到了四川一定要先找到一个组织,单靠个人行动,肯定是不行的,既然左然跟着自己来了,作为一个男人就要对她的安危负责。

经过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两个人都坐的腰酸背痛。当他们一走出成都火车站,精神又高度兴奋了起来。火车站广场上少了平日里热闹喧嚣的气氛,广场的不远处停着几辆献血车,很多人都在排队献血。献血车的旁边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成都市红十字会”。

赵云川和左然走了过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工作人员让他们填写了表格,随后便坐上了一辆满载着和他们一样来自全国各地志愿者的大巴,车辆将众人送到了位于锦江区的红十字会总部。在那里,一位红十字会的领导作了简短的介绍,并反复强调到了灾区一定要先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才能去帮助别人,不要到了那里却还要别人照顾。紧接着这位领导又对志愿者队伍进行了分组和简单的任务部署。当晚众人就睡在了红十字会安排的宾馆里,第二天分别坐上了开往灾区各处安置点的运送车辆。

赵云川和左然因为不是学医护专业的,所以被分在了第三组,第三组主要是负责分发物资以及安抚灾民的工作。赵云川凭着自己能说会道的本领被推选为组长,第三组还有另外六个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一路上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对前方未知的旅程,并没有感到丝毫畏惧。

“你看人家红十字会多有效率,什么都等学校安排好就晚了,看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赵云川得意的说道。

听了这句话大家就七嘴八舌的应和起来,原来其他几个大学生也是没有通过学校自己跑过来的,只不过他们六个人事先都在网上约定好了一同前往。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人生就变得丰满了。在这样的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没有动荡,但我们终于可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了。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我感到无比的荣幸。希望我们这支大学生队伍能够成为救援队伍中最出色的一个团体,打破世人对我们80后的偏见,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因为我们拥有无比强大的勇气和魄力!”赵云川慷慨激昂的说道,接着他又起头带着一车人高唱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激动万分。

车行至夜间就到了绵阳市市区,赵云川带领着众人到了红十字会设立在这里的分部报到。分部的领导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救援情况,此时距离黄金营救72小时早已过去了很久,通往各灾区的基本通路已经被解放军战士和武警官兵打通,这段时间正是救援的高峰期。山区里物资短缺,许多受灾群众都只是被暂时安置在原地救护,但大地震过后的余震不断,随之而来的次生灾害使救援工作变得更加困难,危险程度也极高。经常是物资刚刚送进去,后面的道路就被滑坡的滚石所阻断,使得救援难度大增。这位领导还说,在前几天也有过一些志愿者毫无头绪的乱闯结果牺牲了性命,所以进去山区的前提就是先保证个人的安全以及服从组织的安排。赵云川他们的任务非常艰巨,就是要深入受灾区域,流动性的运送物资,哪里需要就送到哪里,并协助当地救护队安抚灾民。

第二天一早,赵云川一行八人就坐上运送物资到永安镇的车辆。途经安县、黄土镇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村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们看到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坐在路边大哭大叫、残转碎瓦旁的小孩哭着要妈妈、救灾帐篷里那一双双无助迷茫的眼神。这些从小就生长在舒适安逸环境中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生离死别、睡帐篷、和亲人阴阳永隔,这些都只在电视剧和小说中才出现的情节,就这么活生生的发生在大家眼前,无不另人为之动容。

到了永安镇之后,物资已经基本沿途派发完毕。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物资中转站,从这里开始就要靠一些专业的登山队伍和专业救护队伍徒步运送物资了,在运送物资的同时还要在山中搜救幸存人员。永安镇的安置点正在进行扩建,每天都有从北川运出来的大批灾民,尤其是那些失去至亲的儿童最是可怜,这里的医疗救护措施还算先进,但心里辅导专员却远远不够。

赵云川将队伍分成两组,左然带着两个女生就在安置点安抚灾民,伺候灾民的饮食起居,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儿童。赵云川带着其他四个男生帮助解放军战士和武警官兵运送物资,随时待命前往山区。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宝贵的,赵云川深切的体会到了“同胞”两个字的含义。他心里清楚,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给救援工作带来影响,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担负起整个小组安危的重任。

这一天,永安镇突然来了一队外国的志愿者队伍。这些金发碧眼的法国人配备着顶级的装备,自称有着过硬的野外生存技巧,并配有政府发放的通行证,可以自由的穿行于各个安置点。他们已经在含增镇和通口镇附近营救过一批从北川灾区徒步走出来的受灾群众,并将他们安全的护送到了江油市。经过左然的翻译,得知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擂鼓镇,一个靠近北川救援活动最前线的小镇。但是由于语言不通,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和灾民引起一些误会,延误了救援时机。左然的英语水平在这些志愿者当中算是比较出众的,所以她就自告奋勇的充当起了这只队伍的翻译,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入山区。

赵云川由于有任务在身,来不及去劝左然,心中稍一犹豫,便同意了她前去。他和左然匆忙的告了别,眼见左然越走越远,心中却担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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