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土砖堆砌而成的墙面布满了污渍，因为处于地下，常年不见阳光，地面上潮湿非常，有些地方甚至集满了污水，偶尔还能传来耗子“咯吱咯吱”的声音。房间内唯一的光源，则是墙顶的的那盏白炽灯，在昏暗之地来回闪烁。
阿灿身上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浑身上下也已布满了血迹。那张原本秀气的面孔早已面目全非。除了夏沫的功劳，现在正在痛殴他的打手们也功不可没。一个打手将阿灿从地上拧了起来，脖子上缠着白色绷带的胖子强接着又一脚将阿灿踢倒。
“说，那个贱人在那？”胖子强表情狰狞，一只脚阿灿的胸口。超过300斤的体重加上脚下的力气，阿灿感觉就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连带着肺部也变得呼吸困难。
“不，不知道。”
胖子强脚下连续用力，连踢带踹向阿灿招呼起来，直到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下了动作。
“说不说，你说不说。”
阿灿浮肿的五官因为吃痛几乎拧在了一起，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认识，我不认识那个女人。“
“不认识，你不认识？”胖子强伸手去拽阿灿，但却因为腹部过于肥胖无法弯腰，一旁的打手赶忙上前，将阿灿驾了起来。
胖子强喘着粗气，看着面前气息微弱的阿灿，语气突然变的和气起来：“你只要，只要告诉我那臭****在那，我就放过你。你觉得怎么样？”
阿灿并没有回答，浮肿的脸庞费力挤出微笑：“有意思。”
“有意思？”
“我说，我说假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可我说真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信。你说，这算不算有意思？”
“你个王八蛋。”胖子强扬起拳头，打算再次揍向阿灿，但拳头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胖子强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好，我不追究那个****。我还给你们一大笔钱。只要那臭****把偷走的东西还给我。我就放过你。10万，10万够不够，不够的话我给你100万。“
“100万？你这么大方。”
“对，就是一百万。”
“可惜了。可惜我不知道她在那。就算，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盗门，左盗行规第二条，不得，不得出卖同伙。我和你不同的。”阿灿挑衅地看着胖子强，言语更加轻蔑。
”行规，你还行规。“胖子强紧接着又是一脚：“打，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无数拳头犹如暴雨般落在阿灿的身上。阿灿弓起身子，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要害处。打过架或者被人打过的人都知道，这种方式在被围殴的时候最好的保护方式。可惜的是，打手里面有个长发男子，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每次殴打都踢向阿灿脆弱易伤的位置。阿灿护住下面时，则对着阿灿的脑袋招呼，护住脑袋，则对着下面招呼。可以说阿灿变成现在这幅模样，80%都拜那个长发男子所赐。
“你说不说。”
“说，我说。”阿灿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胖子强扬手，打手停下。胖子强凑倒阿灿面前。
胖子强：东西在那。
”我要说的是，坐车的时候，一定，一定要记得系上安全带。“
阿灿说完，笑了起来，挑衅地看着胖子强。胖子强抓住阿灿的衣领。
胖子陈咆哮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软饭强嘛，心狠手辣，贪财好色。乌托城谁不认识你软饭强，对不对。”
“嘴硬，你还嘴硬，我有的是时间。”胖子强气的身子发抖，突然伸手给了身旁的打手两级耳光：“拿钱了不干活吗？给我继续打。“
地下室内，再次传来了殴打的声音。地下室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个打手接通手机，对着手机说了几句，随后走向胖子强。
“大哥，电话。”
胖子强拿过手机，对着手机的另一头练练点头称是。打手们担心殴打的过程会影响到胖子强接听电话，纷纷停下动作。胖子强用手捂住手机说话处，瞪了四周的打手一下。
“还愣着干嘛？继续打。”
殴打再次继续，长发男子一脚踢在阿灿的脑门上。阿灿再也熬不住，晕了过去。
一个打手将手放在阿灿的鼻口：“还有气。”
”等他醒了继续。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他说出来。“胖子拿着手机，在一名打手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出了地下室。
也许是因为不想讲阿灿打死，又或许是因为打手们殴打太累暂时休息的缘故。阿灿再次醒来时地下室已空无一人，身上的伤口还被简单做了处理，胖子强显然不希望阿灿就这么死掉。但阿灿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绑在一张椅子上，两条腿也被绑在椅子的腿柱上。
轻轻咳嗽几声，阿灿的嘴里吐出了几口淤血。泛白的嘴唇早已被打的破裂。
“那个长毛，下手还真黑。”
因为被打的太过严重，话音中带着“嗡嗡”的声音。阿灿的身子向右用力，连人带椅子在椅子摔倒在地。
那张不成人形的脸上沾满了污水和灰尘。阿灿张着嘴，费力地干呕几下，一个锡皮纸包混着血水被吐了出来。阿灿挪动身子，拿到那个锡纸小包。小包里面，藏着一块小刀片和几个细丝。阿灿摸到刀片，割断了身后绑着的绳索。
身影顺着墙根慢慢站起。阿灿微微活动了下筋骨，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地下室的门口。身子贴在门眼处，探听着门外的声音。然而就在他的身子刚贴过去时，门却被人重重撞开。
门沿撞在阿灿那早已不成人形的脸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顿时蹦出血来，身子也被被撞倒在地。此时的阿灿，早已痛的发不出声音，只是张着嘴，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门口，夏沫满脸欣喜地看着阿灿。原来，当阿灿被胖子强抓住时，夏沫一直偷偷跟着胖子强的车子。见到阿灿现在的样貌，原本的欣喜变成了深深的担忧。夏沫快步跑到阿灿面前，开始查看阿灿的伤口。
“你，你开门的时候，能不能轻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门后面。你还好吗？”
“你说呢？1万块，一分也不能少。你记住了。”阿灿言语虚弱，夏沫费力地将阿灿从地上扶起，两个慢慢地走向门外。地下室外，几名打手横七竖八的躺地上。途径一个长发打手身旁时，阿灿不顾身子的疼痛，一觉踹在了长发男的身子上。
“怎么来的这么晚？”
阿灿坐在汽车，在夏沫的帮助下系好了安全带。
“我迷路了。”
夏沫发动汽车，犹豫片刻后还是满带歉意地说出了实话，理所到然地受到了阿灿的白眼。
“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一个人对付了这么，这么多人。”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样了。”
夏沫带着阿灿驾车离开，一名带着帽子，穿着一件黑色真皮夹克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男子的手上，同样转动着一枚硬币，在指缝间时隐时现。
岳家楼是乌托城最有名的中式酒楼，相传宋时名将岳飞北上抗金时，曾在此处宴请泽袍，对此家酒楼赞不绝口，随后岳飞大破金兀术。岳家楼也因此闻名远播。历时数朝，虽然几经战火，但却传承至今，菜品几经改良，名气也越来越大。现今，岳家楼最著名的一道菜，就是清炖河豚肉和河豚刺身。
阿灿此时坐在岳家楼靠窗的的位置，一件黑灰色的风衣半挂在阿灿的身上。作为害阿灿被人殴打的罪魁祸首，夏沫除了支付1万块钱外，还无奈答应了请阿灿来岳家楼吃午餐。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搭配着新鲜出炉的河豚刺身，形成了别有韵味的风景。酒楼外面的巨大液晶屏幕上，依旧播放着带有刘汉文投资的电影《白魔大战夜玫瑰》。甚至在楼下，还有小贩贩卖着电影的衍生产品。
身上的伤口早已清洗干净，换上了消毒后的纱布绷带。距离阿灿被殴已经过去了3天，3天的时间，阿灿的身子除了外伤影响形象外，其余的都已基本复原，恢复速度，远超其他人群。不过还是需要细心调理，才能恢复健康。阿灿的身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脸上除了嘴巴，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来回转动，就像埃及人制作的木乃伊一般。在夏沫的眼中，阿灿的身体机能和蟑螂有的一拼，性格上也如同蟑螂一般让人讨厌。
“鱼生。”阿灿一只手把玩着一枚硬币，另一只手的指头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指向了那个下面铺满冰块，上面摆成菊花装的河豚鱼片，夏沫拿起筷子，夹起两块生鱼片送到阿灿面前。阿灿将头扭到一旁，避开了面前的生鱼片。
“酱。不沾酱怎么吃。你怎么一点常识也没有。生吃口感虽然不错，但蘸酱吃才能算上懂行。也不好好学学。难怪做事总是出错，有空的时候多看点书，这样才……”
夏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手上微微用力，手中的筷子“咯蹦”断成两截。阿灿身子一抖，赶忙停止了吐槽。一双眼睛来回转动几下。
“你哥，我能帮你找到你哥哥。”
夏沫生气的表情慢慢消失，拿起桌面上另外一双筷子，夹起鱼片重新蘸酱了送到阿灿面前：“这样可以了吗？”夏沫的脸上带一点诚意也没有的假笑，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这才对吧。”阿灿满意地将鱼片在口中咀嚼，让味蕾感受着河豚的美味：“像刚才那个脸色，吃饭都没胃口。平时要多笑，笑起来才好看。再说我也不是拿你当佣人使唤。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没办法自己动手。“
夏沫的目光转向阿灿的另一只手。那只手上，硬币一直在转动不停。
“信你才怪。”夏沫在心理默默念叨着，祈祷自己千万压下对着阿灿的脸一拳揍下去的冲动：“为什么那个胖子不把他揍的再惨一点？”
“再来快鱼片，这回不沾酱。”
“是这里吗？”熟悉的女声突然传了过来。阿灿的身子顿时愣在哪里。手里把玩的那枚硬币也瞬间消失。
“喂，你到底吃不吃。”夏沫举着一块生鱼片，不满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阿灿。顺着阿灿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将阿灿踹下汽车，害阿灿被人殴打的露露正陪着一个穿着西装，打扮时尚，下颚留着些许胡渣的男人走进了岳家楼。
“是她？要不要告诉那个男人她是彩雀？”
夏沫看向露露两人，准备站起来。阿灿按住了夏沫。
“不要过去，那个男人——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