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楚回到宫中时已是深夜,守宫侍卫看到他一身湿的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问是否需要召名太医,他淡淡一摆手,拒绝了。他一个人步入寝殿内,走到后殿中,那里的浴池里早已放好了热水,子楚脱掉了一身的湿衣服,泡在水里,滚烫的热水刺激着他的每一处神经,驱走了一身的疲惫,让他清醒起来,他想起刚才的一幕幕,被那名女子所勾动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刚才的那名女子应该是曾钰那边的人,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么?哎,为何他就遇不上如此的佳人呢,君王注定是孤身一人,高处不胜寒呢,想找一个人陪伴,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他感觉到有人在向浴池靠近,却没有听到脚步声,他知道是自己的影卫冷傲寒,只有他才有如此好的身手。冷傲寒人如其名,性子极为冷淡,虽然长相俊逸,然而却是个千年冰块脸,他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习武,平时就潜伏在子楚的周围,保护他的安全,有时则会被子楚派去做一些特殊任务,由于身手了得别人都不知道吴王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影卫。他是自己能信任的人,傲寒熟知他的生活习惯,说话神态,甚至书写笔迹也一模一样,连身形声音都和他极其相似,傲寒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若是有个险境,可以成为他的替身,替他挡下一劫,可以说傲寒就是另一个他自己。这是子楚父亲特意安排的,在老吴王在世的时候,他设立了暗门,暗门的职责就是听王室之人调遣,保护他们的安全,而暗门的现任首领就是冷傲寒。
“大王”,果真傲寒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傲寒啊,今天我自己一人离开后,让你去跟着夏鸠那厮,他都做了些什么?”
“回禀大王,他直接就回宫了,哪里都没有去,回宫后他先是去马厩那里,替大王的踏月洗了个澡,然后打扫了下马厩,快晚上的时候照例去祭祀大殿给先王擦灵牌去了。然后便回了他休息的地方,再也没出来过。”
“这么老实,这厮就一点破绽都不会露出给我们么?”子楚蹙着眉头思虑着。
“大王,没有破绽就更证明夏鸠此人心思缜密,心性隐藏极深,切不可掉以轻心。”
“傲寒,你说,要不要干脆就把他杀了呢,反正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了。”子楚的眼中冒出了一丝寒光。
“属下觉得不可,现今战事刚刚平稳,吴国兵力财力日渐从战争中兴复过来,然而越国也在恢复,越国不乏贤能之才,越王在我们手中,他们还会有所忌惮,若是我们将越王杀了,难免他们不会推举新王,并且也给了他们一个理所当然攻打我们的借口,万一越国再和其他国家联合,将对吴国是很大的威胁。”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还是将他们留着的好,夏鸠占着越王的名号,越国那帮臣子不会不顾他的性命乱来,不然不是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可是,我仍觉得有些担忧,南阳城中曾府曾钰,此人你了解多少?”子楚从浴池中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屏风前。
“此人家中世代为商,可以说家财万贯,是越王很信任的一个人,不过这些是江湖中人都了解的事情,至于其他方面,属下并不是很了解,也许越王带着他只是为了补充财力,但是也有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傲寒,你去调集暗门的手下们,好好查查这个人,最好是去越国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是,属下遵令。”
“还有,他身边有名绝色女子,也顺道查查她是谁。”
“是!”傲寒虽奇怪为何吴王让他查一名绝色女子,然而他也没有多问,他的职责就是执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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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刚刚因为心里担心着弗光,他只是换了件干衣服,身上和头发上还带着湖水的腥臭感,一向洁癖的他居然为了弗光忍了那么久,由此见得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经是很重的了。
待他沐浴更衣完毕,坐在书桌前,他不由回想起刚才救弗光的那名男子,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就是吴王。然而堂堂吴王,竟会去救一名落水女子,难道他们之前认识?也不应该啊,弗光小小一个村庄女子,怎会和吴王有所交集呢。难道是因为弗光的美貌,瞬间就让吴王心动了,曾钰莫名有些不爽。他突然想起,曾经老吴王刚刚中毒时,他给越王献计,用解药引诱姬子楚进入越国,将其暗杀的事情,当时派去杀吴王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然而他们布下陷阱的那个地方好似就在浣溪村的附近,难道那个时候他们见过面,曾钰觉得有些荒唐,应该不会那么刚好吧。但不管怎样,弗光是不能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了,否则可能真的会出些他想不到的意外,曾钰不由有些庆幸今天吴王身边没有越王跟随,不然以越王的心计,必然会对弗光有所留意,那么他肯定会将弗光卷入他们的计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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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昨晚虽然落了水,然而风寒药喝的及时,她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橙儿看到她醒了,赶忙走过来,“小姐,你身体感觉好些了么?”
“嗯。。。”弗光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好多了,对了橙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啊,,已经这么晚了。。。”弗光有些吃惊,“橙儿,你怎么不叫我呢。。”
“这是公子吩咐的,他一早便来了,看小姐还睡着,就让我们不要打扰你,好让小姐多睡儿。。。”
“公子来了?”弗光心想,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不知道她的睡相好不好,是不是让公子看了笑话。
“是啊,公子来看看小姐你有没有发烧,看到小姐没事,公子他便走了,说是下午回府再来看小姐呢。。。”
“公子下午还要来?”弗光有些兴奋。
“是呢,我看公子现在真是一刻看不到小姐都不行呢。。。”橙儿打趣道。
弗光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压根就没留意到橙儿在揶揄她。橙儿没有听到弗光的反驳,有些奇怪,今儿个小姐怎么变性子了,当她看到弗光一脸潮红满脸都是傻笑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好吧,不是小姐变了性子,是花痴的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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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子楚今日下了朝后就一肚子的怒火,他回到御书房,将所有的奏折一袖子全挥到了地上,仿佛还不解气,他又把桌上能砸的东西,茶杯砚台全都砸的粉碎,仆从和侍女们一个都不敢上前收拾,战战兢兢地跪在不远处。
“都给我滚出去!”姬子楚冲着下人怒喊道。。
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个精光,殿里瞬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待所有人都走光后,冷傲寒从暗处走出来,“大王,您别气坏了身体。。”
“这个伯奕,真是无法无天!昨天一名新晋的卿大夫刚刚给寡人写了封密奏,说伯奕贪污受贿,今儿个,那人就没来上朝,寡人一问才知,昨晚那人在烟柳巷被人打断了腿再也出不了门了!”
“大王,您是觉得此事与太宰有关?”
“十有八九,以太宰的势力,根本不用他亲自吩咐,他手下提拔上来的得力干将便会替他了结此等麻烦,再这样下去,吴国就要易主了!”
“大王,这种事情急不得,而需从长计议,太宰在位已久,权势极大,朝廷上半数人都是他提拔上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贸然行事,即使将太宰的势力解决了,也可能会让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钻了空子。。。”
“现今之计,除了忍,寡人也别无他法。。。。”
姬子楚一拳重重地砸在书桌上,心里的愤怒已然让他忽略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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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一家酒楼中的雅间里,四名身穿官服的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各色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奢靡至极。其中有一名五十岁左右,身穿紫色麒麟袍的男人,只见他长得肥头大耳,一双眼睛小而精明,脸上贪婪之色让人一目了然,这名男子正是伯奕,其他三人则是他忠实的手下。
“昨日那个胆敢告我状的小子,还活着么?”
“大人,你放心,就算还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哈哈哈哈,那个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告老夫的状,想老夫我都当了太宰多少年了,姬子楚那小子还不是吴王时,老夫就已经是太宰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是,大人您的身份,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吴王都不敢拿您怎么样,今个吴王一听说那个卿大夫腿被打断时,脸都绿了。。。”
“别说这事不是老夫干的,就算是,吴王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伯奕得意地摇晃着酒杯,“不过你们干的很好,让那小子在烟柳巷出的事,这样若吴王真要追究起来,也可说他是在和别人争抢女人时被打得,跟老夫一点关系都没有,哈哈哈。。。”
“多谢大人夸奖,都是大人培养的好。。。”
“对了,南阳城的曾钰,你们谁有了解啊?”伯奕看向他的一名手下。
“这个曾钰,好像曾经是越国人吧?”
“是个商人,应该没什么背景吧。。”另一名手下接话道。
“曾钰他已经数次邀请老夫去他府上参加宴席了,你们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想拉拢大人您吧。。。”
“拉拢老夫做什么啊?”伯奕明知故问。
“像大人您这样的大人物,想和您结识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他一定是想在南阳城给自己找个有力的依靠。”一名手下谄媚的答道。
“他一个商人,低贱无比,还想结识老夫?”伯奕脸上显出鄙夷的神情,心里却对这个手下的马屁很是满意。
“大人此言差异,听闻曾钰家世代经商,家底殷实,他想结识您,无外乎是让自己在吴国的生意更容易做一点,他给大人的好处肯定少不了,各取所需,大人何乐而不为呢。。”另一名随从答道。
伯奕咪了口酒,好似对这个随从的话若有所思,微微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