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曾钰准时回到了府中,他顾不上换身便服,甚至顾不上喝口水,就匆忙向着弗华院走去。今天他在外谈生意时,心里就一直在想着弗光,担心她会不会在他走后突然生病,担心她会不会起来后看不到他而不开心,心里想的全是她,曾钰觉得自己着了魔了,一天下来,正事没干几件,一心一念着就想看到弗光。
刚走到院子周围,便听到里面一阵悦耳的琴声传来,琴声悠扬,婉转连绵,如泉水般叮咚,如鸣环般清脆,曾钰不由放轻了脚步声,慢慢地走进了院子里。远远地一颗赤薇树下,白衫女子席地而坐,如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琴弦,发出动人的声响,乌黑的秀发未曾盘起,只是在脑后用绸带松松一扎,长发的下摆一直垂到地上,如同瀑布一样铺了一地。枝头上火一般艳红的花瓣被风吹撒下来,落在地上,也落在了女子那墨色的长发上,红的如火,黑的如墨,此等色彩鲜明的对比,灼烧了曾钰的眼睛。
女子拨弄琴弦的手一顿,秀眉一簇,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没一会纤细的手指又动作起来,然而没拨弄两下,就又停了下来,只见她略带恼怒地撅了下好看的红唇,“橙儿,我总是弹不对啦。。。”
曾钰忍不住地轻笑了一声,女子略带惊讶地看过来,“公子,你回来了。。。。”
弗光开心的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曾钰走过去,同时环顾了下四周,不见青儿和橙儿,“咦?奇怪,橙儿她们去哪了?”
“大概是你弹的太难听,她们受不了跑了吧。”曾钰忍不住逗弄着弗光。
“。。。啊?公子,我弹的真的很难听么。。。”弗光止不住地一脸沮丧。
“嗯,这个嘛,其实吧,我觉得还可以啦!”
“真的吗?公子说还可以那就是还可以,那两个丫头哪有公子懂啊。。”反正她俩也不在,弗光心想,说了她们坏话也听不到。
曾钰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有这么自恋啊。。。
“公子,我有一个地方总是弹不好,你教教我好不好?”弗光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嗯,好啊。”
曾钰拉着她走到树下,自己先席地坐下,让弗光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我把你刚才的曲子弹一遍,你仔细看着我的指法。”
曾钰两手放在琴上,左手轻轻按着琴弦,右手慢慢的拨弄着琴弦,琴声时而低缓如溪流,时而湍急如瀑布,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沉如呢喃耳语。曾钰洁白的手指在琴弦间舞动翻飞,指法娴熟如同行云流水,晶莹透明的琴弦映衬着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他的眼睛微微闭起,似陶醉在乐声中,嘴角微微上扬,发丝翩翩舞动。弗光在一旁已经呆住了,不知是迷失在了悠扬的琴声中,还是沉醉在了曾钰的风采中。
一曲完毕,曾钰睁开眼睛,看向弗光,发现对方正一脸痴痴的看着自己,有些无语,说好的看指法呢,看这丫头的样子,估计刚才一直看的都是他吧。。。
“弗光。。。”
“啊。。。”弗光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顿时回过神来,头往后一缩,微微拉开了和曾钰的距离,“公子。。。公子弹的真好,我都听呆了。。。”
“你是听呆了,还是看呆了啊?”曾钰心里想逗一逗弗光。
“我。。。。。看呆,不不,当然是听呆了,我才没有盯着公子看呢。。。”弗光有些口不择言。
“呵呵。。。”曾钰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弗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歧义,不由有些暗恼自己。。。
“来,坐过来,我教你弹。。。”
“啊。。?怎么教啊。。。”弗光一脸迷茫。
曾钰将她拉到了琴的旁边,将她的手放在琴弦上,双臂环绕过她,两只手各握住弗光的手,“这样教。。。”
“。。。。。。”弗光顿时觉得脸上充血,连耳朵都热辣辣的,这样的姿势也太暧昧了吧,她偷偷看了眼曾钰,后者一脸的淡然,好吧,是她想的太多了,公子只是想教她弹琴的。。。
曾钰握着弗光的手淡淡拨弄着琴弦,“弗光,古琴谱有云,弹欲断弦,按令入木。指的不是让你用力地按弦,而是自然地发力,达到用力不觉的状态,身体的各个部位要足够的放松,弹出来的音自然和谐动听。。。”
曾钰认真地讲解着,然而弗光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只感觉到公子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包围着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公子温暖厚实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公子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她的心越跳越快,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曾钰自然看到了她的异样,他眼里充满了温暖的笑意,“弗光,我刚讲的你都听到了么?”
“嗯。。。听到了。。。弗光下意识地回答。
“弗光,你需不需要吃一粒心悸药啊。。。”
“啊?!什么。。。吃药?为什么要吃药?”
“我怕你心跳的太快,一会晕过去。。。”
“。。。。。。”弗光这才听出曾钰是在调笑她,她有些恼羞成怒了,她用力挣扎了几下,想从曾钰的怀中挣脱出来。。。
曾钰哪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把她抱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你要去哪啊,弗光。。。”
“我。。。公子,你在笑话我。。。”
“我有么,我只是听你的心跳的太快,担心你而已啊。”曾钰装傻道。
“。。。那是因为公子你。。。一直拉着我的手。。。”
“不拉着你的手怎么教你弹琴啊。。。”
“公子。。。你只是为了教我弹琴。。。”弗光有些沮丧。
“对啊。。。不然呢。。。”曾钰看到弗光一脸的沮丧,更加想逗她了。
“。。。。。。算了,没什么。。。”弗光觉得有些丧气,果然还是她想多了么。
“你还希望有什么啊。。。”
“我还希望有。。。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希望。。。”弗光心下恼火,差点把心底实话说出来了。。
“真是个傻丫头。。。”曾钰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下实在忍不住,侧过头在弗光的唇上轻吻了一下,“是不是希望有这个?”
弗光顿时呆住了,傻傻地点了点头,心里只剩下:公子刚刚亲我的唇了。。。。。。
“公子。。。我觉得我真的需要去吃粒药。。。”
弗光从曾钰的怀中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间里,只剩下曾钰坐在原地,笑得难以停歇。。。
弗光跑回自己的屋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她微微打开窗子,透过窗的缝隙偷偷的看着曾钰,哇塞,公子居然亲她了!昨天是亲的额头,今天可是亲的唇哪!弗光觉得幸福的要飞起来了。。。
曾钰仍然坐在原地,面色淡然的弹着琴,然而指下略微凌乱的指法透露出他内心的思绪,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淡然自若。唇上温软的触感仍然残余着,让人无比眷恋。曾钰想,就这样和弗光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管他的国家安定,天下霸业,一世英名都抵不过她温软的红唇,流芳百世也敌不过她回眸一笑。待将越王接回越国,他就辞官,带着弗光归隐山林去。。。
弗光不知道曾钰已然考虑了那么多,她在屋内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整理了下仪容,便假装没事人儿似的开门走了出去,“公子。。。”
曾钰抬头冲她一笑,”吃过药了?”
“。。。额,吃过了。。。”
“呵,那我们继续?”
弗光瞬间又紧张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曾钰一笑,心想不逗她了,一会真的发病就不好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弗光,跟我去前厅用饭吧。。。”
还没等弗光答应,一个仆从来到了院门口,他恭恭敬敬的等在那里,一看就是有事要禀报。
“等一下,弗光。。。”曾钰抬步向仆从走去。
弗光看着曾钰,他听着仆从的禀报,眉头淡淡皱了一下,点了点头,仆人就离去了。
“弗光,府里突然有些事情,我没法陪你用晚饭了。。。”
“没事的,公子,你去忙吧。。。”弗光心下有些遗憾。
“弗光,我可能接下来几天都不在府中,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按时吃饭,有什么事就让青儿和橙儿去做,尽量别出自己的院子。。。”
“好的,公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弗光乖巧地说道。
曾钰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欲离开,终是不舍。他停下来,将弗光一把拉在怀里,“弗光,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忙完,就可以天天陪在你身边了。。。”
“嗯,公子,我知道的。。。”
曾钰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弗光站在原地,不舍地看着曾钰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