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和邢风说起这些,以前我都是在心里想想,却从未和他谈过有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没让他知道,其实我明白他的感受,明白他囚禁的不过是自己的内心。
邢风有片刻的怔楞,可他还是勉力撑出一个笑:“没事,至少我心安啊,我没有辜负爹临终前对我的所托。”
我走向窗边,打开,有春风拂过面颊,举目望向远方的麦田:“是啊,爹让你照顾好我,你做到了,你给了我最好的生活,给了我想要的很多东西,可是邢风,你永远给不了我的,是爱情。”
说完之后,背后是一片静默,我转过身,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黯淡,我伸出手指,阻止了他:“你不用说,听我说。”
“我已经不强求别的了,其实你给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用呢,金银财宝不是全部,它只是生活里的一小部分,可能是不可或缺的,然而若是光有这些就能过一辈子的话,那样的人生是很苍白的,邢风,你给了我一个去爱的机会,爱上一个人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可以笑可以哭,心里却很甜蜜,那种仿佛游走在云端的感觉,是你赋予我的,所以我感谢你,哪怕我真的因为你出了意外,我的人生也因为爱而没有虚度,所以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压力,包括之前我救你,那都是甘愿的。”
我说着这番话脸上是一片平静,淡淡的语气里只有自己知道,有很多很多的惆怅和无奈。
邢风看着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深沉:“苡柔,你所说的所做的我都明白,真正从什么时候起不排斥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可即便如此,我很难给你想要的生活,已经欠了你,就更不想让你为我身陷险境,那样我还不起。”
我牵起他的手:“夫君,我的爱和苏雨晗给你的不一样,她漂亮,她能干,她配得上你,所以她有要求回报的资格,而我不同,我对你的爱是无条件的,我不要你回报,我也不需要,夫君我有时候做事不是冲动,而是一种习惯,或者是一种本能,我怎么能让你有事呢,我不知道你的心在爱着苏雨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现在我爱着你我就希望你一切都安好,你好了,我就好了。”
邢风专注地看着我,牢牢握住我的手:“其实我不懂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那些风花雪月是我原来不敢妄想的,所以我和雨晗的爱情里参杂着太多世俗的东西,爱情一旦被卷进现实,卷入生活里,就会变了味,或许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放心,有一天你觉得累了,我会放你自由,而你如果愿意一直这样待在我身边,我是不会赶你的。”
我突然觉得胸口一片灼热,俏皮笑道:“那你可得记住今日这番话,其实我救你的时候也是有私心的,知道苏雨晗从前为了你所做的种种,总觉得自己的爱太过渺小,所以我盘算着我若是肯为了救你而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或许你就能拿正眼多看看我,能让你记挂在心上也就不枉费我一番了。”
他很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唐苡柔,无论如何不要再让我担心,请你好好珍视自己。”
“恩。”我轻声回应,倚靠在他怀里微微一笑。
关于昨夜我是怎么掉下悬崖的,邢风没有再问起我,不过我想聪明如他,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一些了吧。
邢风道:“等过几天,大娘他们都该回来了,向他们辞行以后,我们就回京。”
“都听你的。”
……
第二日,天空又开始飘起雨丝,阴雨天又回来了,站在农院里,看出去远方的山川变得朦胧起来,山林里的风带着清晨的余晖,夹杂着山泥与潮湿的气味,不似前几日在马车之上颠簸时闻到的浓郁青草味,和着尘土气息,这里的味道要更清新,野花的香气也很怡人,即便在下雨天,也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我又是一个人,打着伞漫无目的地在农庄闲逛,顺着山路向着前方走,饶过小山头,又走了一段路。
走到大概半山坡的时候,雨势突然变大了,周围只有茂密的树林,没有屋子可以避雨,我挑起裙摆,走到一棵树下,打着伞等待。
“邢夫人,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山上?”身侧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侧头一看,是祁。
我看到他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说:“本来只是闲着走走,没想到雨居然下得这么大。”
他打着伞向我走近:“原本正打算去找你的,也算是碰巧了。”
“你找我?”我不解地问,上次分别之时他对我的态度明明很冷淡,“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因为我骂他是笑面虎。
祁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平静地说:“我们虽然是两个对立面上的人,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和你划清界线的。”
我有些茫然,一字一顿问:“不和我划清界线?”
祁静默望了我一阵,我心里有些别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才开口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你两次,你且说要是我和你再无瓜葛了,我岂不是吃亏?”
我呵呵笑着,问他:“对了,你找我是什么事?”
“我有东西给你。”
“给我?”我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祁轻轻一笑,左手支着伞,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放在我面前。
翡翠色的珠花,金光闪闪的簪子,我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逐风簪,左看看右看看,如看家珍,眸光闪闪地抬头看着他道:“祁,我的簪子怎么会在你那?我差点以为找不回来了。”
“那天你将簪子刺入了那人的后背,后来我在洞中捡到,既然这簪子如此重要,这次你可得好好收着。”
“你怎么知道它对我很重要?”我顽皮一笑。
祁目光对着我,温言道:“因为你的表情,你的眼里除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似乎还有更多深刻的感情,这是……邢大人给你的定情物?”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