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转身的步子忽然顿住,我哭了,泪水汹涌而下,我哽住喉咙不让自己哭出声,是邢风的那句话彻底让我崩溃了,我一直知道他不爱我,可是这句话却对我意味着太多太多。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再对他抱有希望,因为那只是奢望,可是他是真心关心着我,我的脚步无法再移一步,呆呆站在原地。
“邢大哥,你不觉得那样对我很残忍,没有当初我的忍痛与你分离何来今日的你?”苏雨晗的语气带着丝丝哀怨。
邢风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雨晗,你吞并了烟雨楼,如今已经可以过得风生水起,你是个可以独立的女子,而苡柔不同,她孤身一人,离了我她活不下去。”
我一直想要自己从爱情这个魔圈中跳脱出来,可是邢风太完美,完美到我根本无从抗拒,他有才华,有相貌,还那么有责任心,我怎么停得了对他的爱啊。
“那么,她偷进你书房的事又怎么解释?一张纸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了?而且赶巧的是那纸上写的是唐颂允的消息。”苏雨晗咄咄逼人。
邢风迟疑着没说话,苏雨晗又说:“或许唐苡柔表面是很柔软,可是经过唐家一事你觉得她还是以前那样的单纯吗?你我都不知道不是吗?人在大难面前可以变得坚强,同时也可以变得成熟冷漠,圣上与她有杀父之仇,唐颂允成了唐家唯一的希望,邢大哥,你只道要报恩要照顾她要保护她,可是你不爱她,所以你没有试着去了解过她,你就不会知道她真正是个怎样的人。”苏雨晗语速不紧不慢,像是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句句砸在邢风心上,也敲击在我脑海中。
她说的没有错,邢风既然不爱我,他对我的关心自然就只停留在表面,他不会试着来了解我这个人,了解我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所以他没有权利替我辩解,所以他是真的认定是我偷了图纸吧。
我有些颓然,我慢慢转过身去,脚下像是没有重量一样,一步一步走到房里,心里很乱,什么都想理清楚,却什么都理不明白。
那一刻,我真的痛恨自己的没用。
……
那个下午我受了很大的委屈,我根本没有拿图纸,可是我解释不清,不过我破天荒的没有哭,除了在偷听时的情不自禁以外,我一直静静地坐在床边,我心里很难受却没有眼泪,胸口像被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甚至呼吸有些困难。
我想到自己引狼入室的一番行为,真是对自己恨得不得了,其实这事也不能说完全是苏雨晗的错,毕竟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如果不是我那么蠢也不会给她钻空子了,若是我足以让邢风爱上我,那她也就无计可施了。
当晚,邢风回房,我怯怯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审问,可是他只在进门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之后洗漱,一切都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平静地让我焦躁不安。
我无法说服自己认为他这么做是因为信任我,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说到底还是因为邢风欠了唐家的,他不好对我这么大呼小叫,所以他干脆一句不提。
我记得书上看来一句话叫“敌不动我不动”,那我也只好安安静静地躺下睡觉了。
那一晚,我们背对背入眠,整晚没有一句交流。
……
早晨的时候,天高云阔,屋内火炉燃得正旺。
后来寻儿来看我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寻儿是个聪慧的女子,又不会像觅儿一样遇事大惊小怪,我决定将这事告诉她,也好让她捏捏主意。
事实证明我这番做法是完全正确的,而后来我也得知,寻儿早就怀疑了苏雨晗对我的动机不纯,她在前几日来我房中送夜宵的时候,也故意说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话,为的就是引起邢风的注意,我自然是后知后觉的,不过邢风却听进去了,以至于我们没有因为苏雨晗而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可以在邢风身边留下,寻儿有很大的功劳。
她得知苏雨晗故意害我落水的时候,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怒气,甚至有怒不可遏的煞气。
我赶紧拉住她,免得她立马跑出去找苏雨晗算账。
我说:“寻儿,先别急,这事夫君已经知道真相,但是还有一件事,夫君丢了图纸,可那****确实偷偷溜进了书房放药粉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呐?”
“小姐,这药粉可是苏姑娘交给你的?”寻儿警觉地问我,我的心立马一沉。
我点了点头,低低地问:“寻儿,你说这药粉会不会有问题啊?”
寻儿摇了摇头,似乎看着别处:“问题应该不在药粉上,而是,那件衣服。”
“衣服?”我不解,“那件苏姑娘补好的衣服吗?”
寻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点点头:“小姐,你以为是自己洒药粉的时候勾破了衣服,寻儿则以为,这是苏姑娘早就计划好的。”
我骇然地睁大眼睛,与寻儿对视,而她眼中,透出的是坚定。
通过寻儿的分析,我确定了苏雨晗所计划的一系列事情,先是利用糕点下药让我蒙受她的救命之恩,让她得以继续留在府中,然后利用书房偷纸一事来嫁祸我,这样邢风就会赶我走,然后她就能嫁给邢风,成为他的夫人。
她不是不愿意嫁给邢风,而是要嫁就得做正室,怪不得,怪不得她说她是邢风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女人,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一片清明,虽然极度厌恶了苏雨晗这人,却又在另一方面让我对邢风的眷恋加深一层,他认定我偷了图纸却不赶走我,这着实让我感动。
中午太阳照耀大地,给雪色天地间增加了暖意,我走在去苏雨晗客房的路上,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到她房门口的时候,丫环一通报,她殷勤地出来迎接我像以往一样,我在心里轻蔑她,但我知道,她心里也在蔑视我。
我不是个说话懂得迂回的人,也不想玩什么文字游戏,就开门见山道:“苏姑娘,根本没有卖身女肆一事对不对?”
她呆愣在那里,须臾挑眉上下打量我一番,没说话,眼神却不置可否。
“苏姑娘,你们昨天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多希望你可以说一句不是你做的,多希望你可以否认!”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我会偷听,眼中冷光闪了闪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在这世上没人比我们更了解对方,他都信了,你还不信吗?”
“我知道你聪明而我很笨,所以我也压根没有想到你会来骗我,利用我的同情心。”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冷淡。
“既然你知道了,接下来你又能做什么呢?赶我走似乎不是当务之急吧。”她的语中带着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