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命啊!”侍卫颤栗着身子低下头去磕头。
“夫君,你不能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的罪啊!”
“你当然不用急,我已经派人去你屋里搜了,云朗。”
这时,云朗走进来,手一挥,来人将侍卫带了下去,道:“大人,在夫人屋里没有任何银两珠宝。”
“那可有药方?”
“也没有。”
“你听到了,钱财都被你拿去安顿那个大夫了,药方也被你毁了,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低低的,很轻声地问他:“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忽然看着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因为你恨他,你恨我们所有人!”苏雨晗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语气虽轻却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明显看到邢风的身形一滞,我坐在地上,惨然一笑。
邢风忽然说不出话来,他缓缓转过身去,脱口而出的是生硬的一句话:“你说什么?”
苏雨晗目光沉痛:“对不起,邢大哥,如果我早知今日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就不会瞒着你,如果我早日告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了。”
“到底是什么事?”邢风急得低叱。
“不是的,不是的,夫君,我爱你,你信我……”我一遍又一遍试图向他解释,惊惶,语无伦次,可是他再没回头看我,只是殷切地望着苏雨晗。
“那天我跟着唐苡柔去了鸿舒楼,我听到她说当年根本不是唐家给了你一切,我们所有人都被他们唐家父女骗了,如果不是邢大哥你的出现,唐苡柔会和她妹妹一样被转入女肆,你从来不欠她唐家更不欠她的啊,我们都不欠她的啊……”苏雨晗激动地哭出来,“我们兜兜转转这么久,都是白费的啊,是她在阻止我们,她恨透我们了!”
屋外忽然下起了雨,雨声渐大。
那一晚,邢风神色晦暗地站在我面前,声音虚弱,但语气迫切:“这一切可是真的?”
“我……我……”我睁大眼睛,愣然望着他。
邢风脸色更沉,缓缓地蹲下逼近我,残忍地捏着我的脖子:“唐苡柔,我真小看了你,原来就连禁足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这就是你的爱吗,你的爱就是欺骗我一辈子,然后伤害另一个我爱的女人?”
“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心里发慌胸闷得厉害。
当我心底的秘密全部被捅破,疼痛和后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我看着这个神色狠戾的男人,感觉到呼入心肺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不愿相信我,不愿听我解释,他竟然说禁足也是我的预谋,他怎能将我想的如此可怕?
“唐苡柔,我从前一直以为你笨,做不出那种事,可是现在发现,原来你早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咬牙切齿,目光里的惊涛骇浪简直要将我吞没,“唐苡柔你的爱太深沉太可怕,我要不起。”
我挣扎:“可是邢风……我……我一直都没变,一直都这样子啊……”
邢风忽然一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然后在下一瞬又突然放开,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因果轮回,你欠了我的,我会让你为我的孩子付出代价。”
风透过窗隙吹进屋里,我轻轻抚了抚额头,嘴唇有些发紫,喉中像被东西卡住,很艰难才发出两个字:“邢风……”
室内是一片静默,我喘了喘气,道:“你还记得在去云中的茶铺里你对我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吗,如今,真的是这样,早知有这样一天,我宁愿没有后来,如果你从未对我亲近过,那么我的心也早已冰冻,心如止水了,要伤要痛也都已经熬了过去,早在我嫁给你一年里就熬过了,可是现在,你给了我希望,却又生生夺走,你知道吗,比你没有接受我之前更痛,因为我是得到了才再一次失去,这种得而复失的痛,简直让我活不下去,我不懂为何你说了要珍惜我却还是一点不相信我?”
许久,他瞳眸一暗:“那是我错看了你,官家小姐,永远有海一样的心机。”
我猛然摇头:“苏雨晗,你孩子不是我害的!只要是邢家的人我都不会去伤害,我从没有伤过你,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为什么要说出我的秘密!”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扑向苏雨晗,揪着她盖的被子嘶吼。
苏雨晗吓得往里缩去:“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害得邢大哥内疚,害得他不敢休你,你还敢这样说,你这个疯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清脆的一记响声,邢风的神色冰一样寒冷,扬手,毫不怜惜地打了我一巴掌,将我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生疼,耳鸣,口中血腥味蔓延开来,血丝淌在地上。
我跪立不稳,一下子撞在了床上,我的额头巨痛无比,有鲜血渗出来,我看不见邢风的表情,只听见他气得发颤的声音:“你以为我还对你心存愧疚?唐苡柔,你的伤痛比得上我失子之痛吗?我恨不得你去死!”
空气里满是血的味道,我的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手心,已经哭不出声音来。
只觉得生命如一片枯叶,好似再不能活。
“不是的,夫君……”我急得痛哭出来,“你想想锦官城吧,想想我为你挡刀的事吧,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的孩子!”
“你还嫌玩弄得不够吗,那雨晗难道就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你真是可笑!”
当初邢风打了苏雨晗,是他们一个新的开始,而现在他打了我,是我们这段姻缘的真正终结。
“姑爷,这不是小姐的错,你饶了小姐吧!”房门突然被打开,觅儿哭着进来跪倒在地。
窗外雨打廊檐,水雾弥漫,一下子寒风灌进来。
“云朗,还不把这丫头带下去!”邢风怒道,看也不看觅儿。
觅儿不停在地上磕着头,哭道:“姑爷,小姐好歹是您的结发妻子,您为什么不信她啊,她对你的爱……”
邢风冷哼一声:“云朗,还不动手,一个丫头岂有说话的余地?”
云朗要把觅儿硬拽出去,觅儿满脸泪痕,屋外下着雨,她虽是打着伞进来,浑身还是湿透了。
我心疼不已,想站起来,兴许膝盖也伤到了,我只能向她爬过去。
“觅儿,听话,你回去。”
觅儿从云朗手里挣脱出来,惊慌得抓住我的手,泪眼朦胧看着我:“不要,觅儿不要离开小姐,小姐,寻儿不在,觅儿誓死也会保护小姐的,小姐我不走啊!”
我心内难过之极,觅儿比我小,心智不成熟,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纵然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不能连累她陪着我受苦啊。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觅儿挂在脸上的泪珠,看着云朗,不再说话。
云朗会意,拉着觅儿要出去,小丫头又开始乱喊乱叫:“小姐……”
屋外下着重重大雨,雨幕遮去了远处的风景,凉气逼人。
我捡起地上的雨伞,递给云朗,看到伞柄下悬挂的流苏时,我一愣,竟是那把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