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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东窗事发倾力相救 北平见妾洛阳安身

雅娟打完电话热情的邀请素芬进白公馆等候,素芬谦卑的说:“夫人,我男人在你们这当差,我一个乡下姑娘怎么能踏进主人的家。”雅娟见她很懂事挺喜欢的,便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素芬胡乱回答着。不一会苏三兴冲冲坐黄包车赶来,素芬这么快就来上海找他是没有想到的,本来他还提心吊胆生怕这被侮辱过的女人会去报警,他老远还未下车就朝素芬挥手喊道:“亲爱的,我来啦!”素芬微笑着跑过去攥住他胳膊说:“终于找到你了。”苏三兴奋极了,不顾雅娟在大门口看着要去拥抱素芬,肩膀被人后面拍了下,回头看是素芬的丈夫,那个傻乎乎的新郎官,感觉情况不大妙,既然素芬来了上海那么就应该与他离了婚,断然不会一起来,紧张的问:“你、你来干什么?”那男人讽刺道:“来看我老婆和你约会呀,不欢迎吗?”苏三确信这是陷阱挣脱素芬想逃,四周围上来几名带枪的警察,他惊慌的问:“你们,你们别乱抓人啊。”警察冷酷的说:“先生,这对夫妇指控你在苏州杀人和强奸。”说着就给他带上手铐,苏三道:“我没有杀人强奸,没有没有!”警察说:“那就跟我们走一趟说说清楚吧。”雅娟奔过来问:“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又问素芬,“这位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苏三老实巴交的不会干这事的。”有个警察认识雅娟是大名鼎鼎白老板的母亲,客气的说:“夫人,我们也是接到苏州方面的电话,才让这对夫妇前来指认的,这位先生有没有犯罪到警署里问问清楚就行,例行公务而已,请您和白老板谅解。”

几天前素芬被苏三奸污后一个人在半山腰痛不欲生,丈夫从林子里显身内疚的抱住她询问:“素芬,你没事吧,我见那人刚刚走,我们去附近警署报案吧?”苏州警署接到案子后到火车站去拦截苏三,这工夫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苏三坐的火车早就开出车站。警察鉴于苏三携带枪支的情况,联系到这当口正是苏州郊外发生的枪战,那就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了,隔了两天苏州警方根据白公馆的地址,与该区域管辖的上海警察总署取得联系,准备对凶手进行抓捕,上海警察总署考虑到白茂聪的身份心有顾忌,不敢强行闯入抓人,就想出了诱捕的主意,让素芬配合引苏三出白公馆。这回人被带走,雅娟心急火燎打电话给儿子,白茂聪连忙赶到警察总署了解情况,警察碍于财神爷的面子,容许他和苏三单独见面,苏三耷拉着脑袋把事情经过如实交代了出来,白茂聪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两耳光,骂道:“你这老瘪三,关键时候有这雅兴,还杀人,嫌自己逃命事太少是不是?”苏三跪地求饶道:“老板,救救我!”白茂聪道:“你平时蛮聪明的,怎么突然犯糊涂了?不该杀的杀,不该奸的奸,你倒是全把三人杀了呀,留俩活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苏三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您救救我,我不想被枪毙啊。”白茂聪掏出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然后问:“你承认了吗?”苏三道:“他们还没有正式审问我。”白茂聪扔下烟蒂用脚碾了碾道:“你不要承认,就算他们给你上刑也不承认,我会在外面替你想办法。”苏三拼命磕头谢恩。

白茂聪想救苏三不仅是因为他救过自己,更重要的是如果判他有罪,他在绝望中可能会争取宽大把这次去苏州运输药品的事和盘托出,所以他必须救出来。白茂聪去找警察总署署长交涉,说苏三杀人和强奸的证据不足,署长认识白茂聪,每月拿他的份子钱,答应他去跟举报者沟通一下,白茂聪说:“这案子若能私了,白某愿意拿钱消灾,也少不了署长的好处。”白茂聪走后署长立刻提审苏三,对他进行严刑拷打,希望他招供,然后可以狠狠的敲白茂聪一笔,苏三记住白茂聪的叮嘱咬牙挺住,署长也不敢往死里整,去找素芬和她丈夫商量私了,素芬态度坚决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白茂聪得知消息后,找到两人住的小旅馆说明来意,从怀里掏出一千块放桌上说:“只要你们撤消对苏三的指控,这钱就是你们的,一千块你们小夫妻俩十年用不完。”素芬瞅也不瞅断然回绝,她丈夫看着桌上对妻子说:“素芬,事已至此,要不我们就收下吧?”素芬大声吼道:“滚,给我滚!”

白茂聪收起钱悻悻离开客房,素芬的丈夫追出来悄悄说:“先生,其实我们这次来也不是非要苏三抵命,他杀的车夫与我们并不相识,但我老婆不能白白的被他奸污了是吧?”白茂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笑着掏出一千块放他手上说:“拿了我的钱后,希望你们在两天内撤消对苏三的指控并在上海消失,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上海青帮的老大,如果你说话不算数应该知道后果。”

素芬的丈夫拿了钱直接去警察总署撤消了对苏三的指控,说他们认错人了,署长知道白老板的钱起作用了,便顺水推舟打电话让白茂聪去总署接人。素芬得知也没有办法,钱丈夫已经收,警方也撤消了对苏三的指控,如果她反悔,那个送钱来的是青帮头子不好惹,于是拿着一千块私了费回苏州去了。

苏三关了三天吃尽苦头,激动的说:“老板,您真是我苏三的救命恩人哪。”白茂聪说:“苏三,你曾经救过我,我现在还了你的人情,以后不欠你了,此外我在这件事情上替你周旋破费三千块,现在反过来你欠了我。”苏三是聪明人,马上信誓旦旦表态道:“老板,从今往后苏三是您的猎狗,您让我咬谁,苏三绝不含糊。”白茂聪听的就是这句,笑笑说:“看你这样子被上过刑了吧?走,带你去浑堂里洗洗晦气,然后找个小姑娘替你压压惊,呵呵呵。”

白茂聪不在时,雨音来白公馆找他,雅娟笑脸相迎招呼道:“哎呀,是雨音小姐驾到,请进请进。”雨音此番前来是通知白茂聪去日本武道馆,影佐中将考虑到河川野的情报课不能没有人领导,便从自己部下挑选了一名会中文的大佐,暂时接替情报课负责人的位置,过去的事影佐中将表示不再追究,所以雨音一身轻松,认为再不需要看白茂聪脸色了,她要重振昔日的威风,朝雅娟横眉怒目道:“请注意自己身份,你是秘书,我是组长。”雅娟碰了壁,连忙弯下腰喊了声:“组长!”雨音问:“白副组长人呢?”雅娟答道:“他去上海警察总署了,前几天苏三被带走,说是在苏州杀人强奸。”雨音反应激烈的一把揪住她衣襟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清楚。”雅娟的腰这才被揪直,庄重的道:“报告,具体事情雅娟美代子也不十分清楚,但是苏三杀人强奸却有此事,有对苏州夫妻到上海来指控他。”雨音高兴得要死,苏三曾经揭露她临阵脱逃,她要报这个仇,用力推开雅娟说:“杀人可是要被枪毙的,白茂聪手下没一个是好东西,我看他这回怎么兜。”白茂聪同苏三一起逛完窑子回来,哼着小曲走进客厅,雨音劈头就问:“你上哪去啦?今天影佐中将为我们派了一位大佐主持情报课工作,就等你一人。”白茂聪不屑的说:“来就来呗,我一个小人物到不到场无所谓,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雨音腾的站起身训斥道:“你什么态度?别忘了你当初效忠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承诺。”白茂聪点上香烟蔑视的眼光瞅着她嘲笑道:“呵呵,你不是说自己是半个中国人,怎么一会又成大日本帝国的人了?是不是感觉已经过关准备过河拆桥?”雨音早就不怕这种威胁了,针锋相对道:“清水大佐说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看重的是现在和未来,你若想诬陷就随你便。”白茂聪重重吸口烟吐出,懒洋洋的说:“我没那份闲工夫,您请吧,回去认新干爹去。”雨音遭到奚落强忍着怒火说:“今天我不跟你争口舌之辩,倒是你的手下苏三在苏州干的那些事情,希望他不会在监狱里把我们交代出来,我无所谓,我是日本公民,你这个中国人那就成人所共知的汉奸了。”白茂聪一拍桌子说:“我的人不用你操心。”雨音说:“好吧,你好自为之,今天我是来通知你,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到日本武道馆清水大佐办公室开会,就是原来河川将军的办公室,去不去你看着办。”说完扭头一阵风的走了。

白茂聪看傻了,问母亲:“她怎么变个人了?苏三的事您告诉她的?”雅娟不置可否的答道:“她刚才来找你,我说你去警察总署了,这才被问出来,娘是不是多嘴了?”白茂聪说:“没关系,苏三已经被释放了,我公的关,在上海没有您儿子办不到的事。”雅娟提醒道:“听雨音小姐说来了个大佐接替河川野位置,你可要小心做事啊,日本人的手段子都很辣的。”白茂聪自信的说:“经过与老奸巨猾的河川野打交道,我基本上摸透了日本人的秉性,他们需要中国人的绝对服从,如果不想做硬顶不行,只能阳奉阴违的敷衍,打个折扣给他们——我照您的意思做了,但是客观上无法完美的完成,哈哈哈。”

第二天白茂聪准时来到清水大佐的办公室,雨音已经在那里等候,满脸委屈的样子。清水客气的将白茂聪让到沙发坐下,自己坐在他身边和蔼的拍拍他肩膀,用语调生硬的中国话说:“白君,你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立下的功绩我已全面了解,很好,请继续努力,上次药品运输车被劫不能全怪你们,主要是河川将军管理上有失误,对此我不再追究你们。”茶几上有茶具,清水复杂的用茶道方式鼓捣了半天给白茂聪倒上,说:“白君请尝尝我们日本的茶。”白茂聪受宠若惊的端起品了口感觉很苦,清水问:“味道如何?”白茂聪忙说:“好喝,比我们中国的茶叶好。”清水阴险的笑笑说:“言归正传,你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是重新策划下一批药品运输的路径,要多样化,不一定非要陆运,即便仍是陆运,从哪条路线走要仔细研究,具体方案出来后向我汇报。第二是尽快组建一支由你领导的大东亚亲善别动队,人员名单交于我审核,大东亚圣战即将开展,你们别动队的任务到时我会告诉你,因此你目前的职务我进行了调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日本驻上海情报课的成员和副组长,我重新任命你为‘大日本帝国大东亚亲善别动队’队长,雨音为副队长,你的别动队隶属于日本陆军驻上海司令部,直接由我指挥,你的军衔是少佐,相当于你们中国军队里的少校团长喔。”白茂聪目瞪口呆,少校还是团长,他的自尊心顿时高涨起来,望了望雨音问:“我少校,雨音小姐是?”清水说:“她没有军衔,我说了她是别动队副队长归你指挥。”突然成了雨音的长官,白茂聪激动的站起身朝清水一个立正:“嗨!”

清水鼓鼓掌,内屋出来一名副官手里捧了只盘子上面是全套日本陆军军服和一把战刀,清水微笑道:“好了,现在白君是日本陆军少佐了,这是你的军服,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白茂聪一身戎装,挺着胸膛接过清水递来的军刀挎上,整整军帽在办公室里踩着大皮靴噔噔的走来走去,走到雨音边学日本人腔调骂了句:“八格牙路。”引得清水哈哈大笑,他是把白茂聪当猴子在耍,所谓少佐军衔纯粹是在提高他积极性,根本不在日本陆军军官序列中,这点他连雨音也瞒着,新组建的别动队将是一支以华治华的半军事队伍,在即将开展的中日交战期间充当日本人的爪牙暗杀抗日分子,这是清水大佐的一个远景规划。

白茂聪收了军服回到白公馆,兴冲冲的又穿上给母亲看,说:“娘,儿子现在是日本陆军少佐了,您看这身衣服神气吗?”雅娟赶紧关上门说:“儿子啊,这衣服你可不能穿到外面去,那是明目张胆当汉奸,会被口水淹死。”白茂聪笑笑说:“娘,儿子没那么笨,放着以后穿,听清水大佐说,日本很快就要跟我们中国开战,一二八事件那回中国军队简直不堪一击,九一八事变张学良的军队更是不战而退,人家六万人,张学良十六万人,你看看我们中国怎么跟人家打?要不了多久全中国还不是日本人的天下啊。”他朝着大镜子照了又照,对雅娟露出淫笑学日本中国话道:“你的,花姑娘的干活。”雅娟笑了,骂道:“去你的,不学好。”白茂聪得意的说:“少佐就是我们中国军队里的少校团长,他们要我组建一支别动队,反正人我有现成的。”雅娟慌了神,忙问:“他们要你跟中国军队打战?”白茂聪楞了半晌说:“不可能吧?大概是让我等日本人打进上海时维持社会秩序。对了,我任队长,雨音才副队长,哈哈,这回她终于受我领导了,看我不整死她。”

下午雨音找上门来,与白茂聪商量组建别动队的事宜,她任别动队副队长是清水安排在白茂聪身边的钉子,一是监视他,二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开白茂聪,由她这个副队长直接指挥,这是白茂聪所没有考虑到的玄机。这回白茂聪还在兴奋中,在房间里正欣赏他的那把拖地战刀,雅娟哄佳佳睡午觉后下楼收拾客厅,正撞见雨音踏门进来问:“白茂聪呢?”雅娟想对她硬气些,目光与她对视那瞬间又软弱下来,朝她鞠了个躬道:“回雨音小姐,哦,不不,回组长,不,回副队长,茂聪在楼上。”雨音朝她瞪了眼道:“我仍然在情报课当组长,而你仍是秘书,所以叫我组长。”雅娟啪的立正喊道:“组长!”

白茂聪房间虚掩着,雨音直截了当的推门进去说:“你好清闲啊。”白茂聪上去给了她一巴掌骂道:“八格,不懂规矩吗?”雨音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问:“什么规矩?”白茂聪又给她一下,雨音明白过来,马上立正喊道:“队长!”白茂聪还是不满意巴掌抽上去吼道:“进门前要先敲门喊报告。”雨音忍着,因为清水提醒她,如果白茂聪不执行大日本帝国的命令,你马上来向我汇报,其它的不要与他计较,她跑到外面敲了敲门喊道:“报告!”白茂聪装模作样道:“进来。”雨音走到他跟前道:“队长,奉清水大佐的命令,雨音前来与你商讨组建别动队的事宜。”白茂聪今天是有意整她,“啪”的一声又抽了她巴掌,雨音委屈的问:“队长,雨音做错什么了?”白茂聪接着一巴掌怒道:“记住了,以后叫我少佐,还有必须称‘您’。”雨音一连挨了五个巴掌,而且是朝一面在打,顿觉火辣辣的疼,用余光都可以看见自己脸颊了。白茂聪坐下问:“你来有什么事?”雨音老老实实的站着回话道:“回少佐,清水大佐让我与您商讨组建别动队的事。”白茂聪还未来得及考虑,问道:“你谈谈应该怎么组建?”雨音说:“回少佐,您有三百多弟兄,人多不好管理,雨音的意思是先成立一个十几人的骨干,将他们分别安插下去当分队长,这样用起来也方便命令传达下去。”白茂聪思考了片刻赞道:“你这是军队的管理方法,很好,我会认真研究的,还有什么?”雨音道:“回少佐,关于别动队的名称,暂时不要含有日本字眼的好,现在还不到时候,暂且叫上海治安别动队吧。”白茂聪没好气的望着她数落道:“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我看你很有能力,要不这队长你来做吧?”雨音知道他是成心在找茬,双脚并拢向他鞠了个躬道:“对不起,我多嘴了,队长!”

雅娟端了杯热茶上来,进屋就喊道:“组长,您喝龙井。”

雨音跑过去接过杯子道:“哎呀,伯母真客气,怎么能够长辈给小辈倒茶呢。”白茂聪道:“娘,雨音说得对,在这里只有她给您倒茶的份,雨音你听清楚了吗?”雨音变脸快,将接过的茶反给雅娟递上,恭敬的说:“伯母,请您喝茶。”雅娟真不知道他们俩在唱哪出戏,知道他们这是在较劲,不想掺和进去,她对日本人已经惧怕到了骨髓里,在服侍河川野在这些日子里,她被玩腻味了就玩死亡游戏,譬如让雅娟头倒悬着躺在长桌上,在河川野举着战刀猛砍下去,脖子边的桌角被削下,雅娟惨叫一声小便失禁,又有一次她差点就丢了性命,那天被关在一只笼子里与一条眼睛蛇对峙了半个小时,眼睛蛇朝她“丝丝”的佯攻,吓得雅娟抓住笼子两端不让自己发抖惊动眼睛蛇,后来眼睛蛇居然不理睬她睡着了,河川野这才无趣的将雅娟放出来,可是她已经站不起身来,跪在地上恳求河川野杀了她——这些遭遇雅娟记忆犹新,连带这看到雨音也那么的惊恐,让她喝这个女人递上来的茶打死也不敢,婉言推掉后说:“哦,你们俩在谈工作,我不打扰了。”说完灰溜溜的出去了。

白茂聪在雨音面前真正的扬眉吐气,对她百般的戏弄,时间一长她受不了了,跑到清水面前去告状,清水让她顾全大局,雨音施展美人计诱惑清水,却被三十多岁的清水拒绝了,他并非是不近女色的男人,而是嫌弃雨音不吉利,认河川野干爹,没几年干爹死了,前段时期听说她与中村在谈恋爱,结果中村不明不白的也没了,这让雨音特别的失落。清水是个擅于搞平衡的专家,一方面要利用白茂聪给他自信心,另一方面也不能一味贬低雨音,她分管着情报课的重要工作,所以常常在白茂聪面前刻意的大赞雨音,白茂聪因此感受到了不安,有心让停在家里的母亲继续去情报课当秘书,可以利用自己的魅力监视和削弱雨音的权力,不过他清楚的很,让母亲回去等于再次羊入虎口,放弃又不死心,便试探着在母亲面前一句进一句出的谈论雨音的情报课对他别动队的重要性,慢慢的雅娟听出了儿子的意图,主动要求儿子跟清水大佐去说情能否回去继续当秘书,白茂聪喜忧参半,嘴里说万万不可却没有那么的坚决,最后虚伪的说:“娘,既然您执意想去,那儿子替您去说说看,不过您在那要小心谨慎,清水大佐很年轻..”话说到这里截住不说下去了,心里在骂自己的无耻,雅娟接口道:“娘是去情报组工作的,可以给你提供点有价值的消息,跟清水大佐年轻不年轻有啥关系?”白茂聪顿时从尴尬中摆脱出来,笑着说:“娘说的对,您是去工作,明天您先去保姆市场找个人来照顾佳佳,她也大了,光让她睡觉保镖看着不成了。”

两天前,汪明翰下了北平的火车,茫茫十年的往昔犹如漫长的一个世纪,北京成了北平,感觉一切变了样子,而他就像是从过去穿越而来,是不同时代的人。白府他没有去过,根据地址一路问询找到白府,在他的印象中白茂聪的家是富豪,云璐曾经对他描绘过白府的辉煌,和那座拥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前清建筑是如何的雄伟,可到了白府的大门口骤然莫名的失望,诺大的四合院就如一位垂暮老人在冷清的胡同里叹息,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积满了灰尘,此刻他突然有些不屑。双开的红漆门洞开着,他提着箱子进去,喊了声:“有人吗?”

云璐打了盆热水从大堂出来要送贺兰房间去,她虽然在白府住下,但白家的人对她不大热情很少主动找她聊天,白家人说话她也插不上嘴,也怕言多必失,日子到了年底,天寒地冻的白天家人也都各回自己的屋,白老爷抽大烟,偶尔看白茂山送去的工厂财务报表。白夫人整天在禅房里念经忏悔自己的罪孽,她认为今年白府不顺利源于她这个念佛之人过多参与了世俗之事,尤其在对待大姨太和三姨太二人上。白茂山依旧在工厂上班早出晚归,有时也不在家吃晚饭,只要是忙着工作,所有生活上的不如意他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他甚至于没有性生活了,好像是老了不需要了似的,回来晚就说累想睡觉。回来早他在外屋制订生产计划或者写财务报告,让香娥先到炕上睡等他,可一写就很晚,精疲力竭的雄不起来,令香娥扫兴不已。蔓丽除了下午去白夫人屋里听经外,闲来又拾起绣花的细活,手越来越巧,最近在绣菩萨准备送给白夫人,她认为绣菩萨也是一种修炼,既敬神又养心,对这样的平淡生活非常满意。香娥觉得自己是孤独的,晚上不能够尽心,到了白天就浑身不舒服,昏沉沉的要睡觉,送儿子上学去后就躺炕上了,害得她增肥了许多,走起路来胸部晃荡得难受又激情四起,摸出白老爷送她的铃铛戴脖子上望着他的屋,期待着突然被召唤。贺兰像是抽了疯似的读起《红楼梦》来,那天她去街上买胭脂粉,地摊上书贩在叫卖禁书,她挑了本《红楼梦》,听说过这本书,从来没有看见过,白天翻了几页读上了瘾,她不喜欢当贾府的林黛玉和薛宝衩,认为她们命苦,她要当王熙凤成为贾府的实际管家,被撤消了总管没有人让她使唤,就去找云璐,趴在窗口见她走过就让她端盆热水来烫脚。云璐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所以谁差她做事都勤勤恳恳的去做,这回端着盆子走到院子里时,见汪明翰提着箱子风尘仆仆的从大门外走进,喊道:“明翰!”

汪明翰也喊道:“璐儿!”放下箱子冲过去要抱她。

云璐之前对他是埋怨的,白茂聪杀来时只顾自己逃命,现在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顿时热血沸腾,放下面盆往身上擦干湿手一把抱住他,眼泪喷涌而出道:“真是你,太好了,怎么那么晚来,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汪明翰说:“我看到你的纸条就想开找你,可是店里那么些存货需要脱手,回来转给隔壁老板了,房子我也退给房东了,结束了,一切都介绍了。”云璐说:“没事就好,想死你了呢,快,到我房间里去烫烫脚,北平很冷是吧。”

素珍在做针线活,看到汪明翰来了也挺高兴,汪明翰没来时她时不时的在云璐面前骂他不是男人,这回好像没那事一样的问长问短。他们在院子里的这阵喧闹被贺兰听到,她在等云璐的热水,窗口一看云璐领着个陌生人进屋,那人还提着箱子像是远道而来,就知道这肯定是云璐说的在苏州的丈夫,就跑了过去准备捉奸似的进门就问:“云璐,他是谁?”云璐在给汪明翰洗脚,站起来欠身说:“回三妈,他是我男人,叫汪明翰,从苏州来。”又汪明翰说,“她是白府的三姨太,我唤她三妈,人很好的。”汪明翰短时间内已经将贺兰全身上下浏览了遍,见她人漂亮又丰满,不由自主的心里活动起来,听了介绍光脚踩地上走过来喊道:“三妈,给您替麻烦了。”贺兰打量了番他阴阳怪气的说:“哦,夫妻团圆给他洗脚,很温馨,用我的盆,很好。”云璐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误,忙说:“三妈休怪,一会我替您洗干净便是。”贺兰实际不在乎这个,沾上男人的盆她还希望如此,笑笑说:“不必了,人家又不脏,对了,我和他是什么辈分关系?”素珍凑上来说:“是你女婿,嘿嘿,云璐喊你三妈嘛。”贺兰脸有点红,摆摆手说:“我岁数都比他小呢,不好意思,就叫他汪先生吧。”她转了个话题问,“老爷和太太知道你男人来了吗?”云璐说:“回三妈,还没有,我准备替他洗完脚再去禀报。”大凡白府有个新生事物出来贺兰第一个反应是对自己有利无利,汪明翰的到来对她来说无所谓,就像云璐和素珍来白府一样并不为难他们,点点头说:“那好,尽量快些,礼数不能怠慢。”

白老爷在屋里呆闷了到大堂来抽大烟,他人一到就得唤其他人也来,让张妈把家里人一个个叫出来陪他,云璐正好带着汪明翰去引见白老爷,在大堂,白老爷太师椅上端坐,人都到齐了,连白夫人也被唤了出来,香娥是最后一个到的,揉着惺忪的眼皮走进大堂问:“有没有搞错,人家正睡得香呢。”一看堂上来了陌生人,白老爷脸色铁青猛抽着大烟,看上去很生气,刚才汪明翰把白茂聪杀人之事原原本本说了遍,白夫人捏着佛珠念念有词道:“正是丧心病狂,菩萨不会宽恕他,阿弥陀佛。”

香娥听过后感叹道:“小叔子怎么变成这样啦?”

白夫人说:“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善类,远的不说,十年前在北平杀了一对兄妹逃往上海,如今本性难改,虽说是一个父亲所养,茂山怎么就正派呢?这说明跟母亲有关,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从这点看,璐儿与白茂聪离婚是明智的。”

白老爷本来是想出来换换新鲜空气,不料生了闷气堵在心里难受,长叹一声起身道:“汪先生暂且就住下吧,你们接着聊,我回屋躺会。”香娥去扶白老爷准备送走,白夫人叫住她道:“香娥你留住,我有话跟你说,让三姨太送你爹。”白老爷听出夫人是在揭他伤疤,哼了声自个儿拄着拐杖快步走出大堂,贺兰紧追出去喊:“老爷,您别走那么快呀,小心摔倒啊。”她话音未落,白老爷果真脚一滑跌倒在地,堂上的人一起冲出去搀扶,白老爷趴在地上说屁股疼爬不起来,香娥道:“爹会不会那里骨折啊?”白夫人道:“大家把他抬回屋吧,蔓丽,你快打电话请白府的大夫来。”

不一会大夫赶来检查白老爷身体,说不碍事,只是屁股的肌肉损伤,多用热毛巾敷患处再揉揉,几日便可痊愈,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贺兰。

晚上白茂山回来大为光火,说道:“白府经过几件事情的折腾需要安静,我不希望再看到出什么事了。”既然云璐要等的汪明翰到了,他决定将他们三个送到洛阳去,便去请示母亲,说:“娘,爹年纪大了需要静养,这家里一下多出三个人不太平,汪明翰是茂聪的仇敌,将他留在白府恐会生出事端,我在洛阳有家工厂正缺少自家人管理,云璐不算外人,汪明翰我也熟悉,人本质不坏,懂管理,我打算把他派过去,让他带着云璐和他姨妈到那去住,一举两得,您看如何?”白夫人完全赞同,白茂山去跟父亲说,他没意见,第二天上班前他找云璐商量,把自己的意图和盘托出,汪明翰首先就说行,他住在白府也觉得行动不自由,而且吃白饭的滋味不好受,有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云璐与他的感受一样,毕竟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汪明翰信心十足的豪言要重整旗鼓,云璐难得看到他像个真正的男人。

几天后,白茂山抽出时带领汪明翰、云璐和素珍三人坐火车去洛阳,薛太太在家里闲着,她按照白茂山之前的吩咐,每天去工厂逛一圈然后回来,她上午去半个小时与门卫老头聊上几句,走的时候顺便菜场带菜回来,一天就不出去了,日子过得既孤独又有规律。

有人敲门,她奇怪的想,这不长草的门槛有谁会来踩?气呼呼的过去开门,一看是白茂山,楞了楞居然问:“你怎么来啦?”白茂山笑着回答:“我怎么就不能来?你家要是不欢迎我,那我住厂里去。”薛太太顿感失礼,自己还在靠他养活着,热情的将他们一行四人让进屋里。

晚饭后白茂山给他们开了个会议,宣布工厂重新运营的人事安排——汪明翰任经理负责工厂的生产与营销,云璐出纳,薛太太会计,两人共同掌管财务,素珍留家里包揽家务。

汪明翰对此很有信心,第二天就拿出了套管理方案出来,白茂山浏览了遍对他说:“我把工厂交给你,只要你能够替工厂赚钱,怎么做由你决定,我的原则是,营业额分四大块,一块再生产,一块是工人的工资,一块是上交我,一块属净利润,利润这块又分两个去处,一个是你的报酬,一个是云璐、素珍和薛太太的工资,具体比例你决定,不过我丑话在前面,你要是接不到订单那就领我的最低生活费用。”

白茂山在洛阳住三天就回了北平,离开香娥心里乱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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