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终于安静下来,燕燕探手入被,轻轻地触摸耶律贤的身体,心惊地发现屋里这么暖,她甚至穿不住袍子,可他的身子和手脚仍然很冷,很僵硬。想起惜瑶的警告,她丝毫不敢大意,急忙爬上床坐在他的身边,按照耶律福新教她的手法,仔细地按摩他的四肢。
僵硬的肌肉在她的手指下逐渐放松,她的心情却依然紧绷。
他几乎每天都会抱她,很多个夜里两人也是相拥而眠,但他总是主动的那方,而被动的她只知道他瘦,却从未真正了解他瘦的程度,此刻抚摸着他的身体,她才鲜明地了解耶律福新的话:”皇上能活到今天,全靠他的意志力和勇气!”
回想着耶律福新在湖边告诉她的往事,她静静地看着他孩童似的睡颜,心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一个稚龄孩童,前一刻还在母亲温暖的怀抱沉睡,下一刻就在母亲滚烫的血泊中惊醒;闭眼前面对母亲温柔的笑脸,张开眼却是沾满母亲鲜血的屠刀;母亲甜美宠爱的呼唤,转瞬间变成死亡的惨叫……凡此种种,怎不让一个幼童惊魂丧胆!
他很可怜,四岁不到便失考妣,因身为皇位继承人而被人追杀;他也有幸,在危难中,遇到了忠诚不二的护卫。
耶律福新将他从母亲冰凉、僵硬的身体下抱出,可那份彻骨穿心的冰凉,已成为他永远甩不掉的梦靥;耶律夷腊葛一次次挡住刺向他的刀箭,可刀的锋芒、箭的锐气早已铭刻在他的每一寸记忆中。
整整三年,他不会说话、不会笑,不能看到血红的东西,不能听到尖锐的呐喊,否则就会晕厥、抽搐、呕吐……
他冷,总是冷,三伏天仍得穿着厚厚的衣袍;
他怕,谁都怕,除了耶律福新和耶律夷腊葛,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冰冷的屠刀再次、再次、再再次地对着他举起。斩草除根,他们竟不能容一个惊恐不安的孩子生存。是耶律福新和夷腊葛一次次地冒死与凶手搏杀,是他的堂叔穆宗皇帝后来找到了他,把他收养在永兴宫,他才得以活下来。
如果不是一次逃避追杀时他跌下山崖,落在一个身中剧毒、五官变形的江湖奇人身上发出惊骇大叫的话,他恐怕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他后来救了那个人,又将那人一同带回永兴宫。从此,奇人教他韬略和防身术,教他如何借助别人的力量保护自己,教他招募死卫建立能够保护自己的武装。
他第一个招募的人便是耶律煌。
煌,一个全家遭劫杀的十三岁少年,像匹孤独的野狼寻找着复仇的机会,却人单力薄,难以如愿。悲愤的他发誓只要谁替他报仇,他便终身跟随至死不渝。
耶律贤用奇人教的方法施毒灭了他的仇家,帮他报了仇。从此他应了誓言效忠二皇子,与福新、夷腊葛组成了他最可信任的铁卫。
这支铁卫由三人发展到三十人,再到三百人、三千人……十五年来,从没有人真正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可惜的是,奇人为他培养了一批批死士,训练了一批批高手,却在他行将登大位时毒发身亡,至死也不曾说出他是谁?为何中毒?为何流落此地?又为何帮他十余年?这一切疑问,都随着他的死而成了永远的谜!
人的生命大概就像那个神秘奇人一样,倏忽来去,难测长短。
在这个繁杂的人世间,每个人都是匆匆过客,来了,走了,谁又能因为富贵或贫穷而有所不同?要说不同,也仅仅是活得寒碜或光鲜、得意或失意而已,为了争这点不同,人们不惜一切地抢夺、杀戮、谋划、占有。弑君者如是,权谋者如是,她、二郎、贤宁难道不是如此?
省悟到这点,她有一种悲哀,也有一种释然。
正情绪起伏地沉思着,忽觉手掌下的身体动了动,她忙收回游离的心神,看向安睡的耶律贤,发现他的面色已转为淡红,嘴唇也不再那么青白。
当她的视线停在他紧闭的双眼上时,那如黑色羽扇般的睫毛颤动,然后,羽扇张开,窗外的日光淡淡照来,他清透又迷蒙的黑眸似两池幽邃的静水凝着她。
“你醒了?”她静静地回望着他。
他没说话,但幽遂深瞳绽出丝丝火花,发白的嘴唇咧了咧。
“你感觉怎样?”确定他真的醒来,燕燕脸上露出明快的笑容。
那怡然一笑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那对凝视着她的黑眸闪烁得更加明亮,他放在衾被下的手忽然伸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向他。
她倒在他的身上,听到他虚弱的声音:“燕,你真的一直陪着我!”
害怕压痛他,她侧身躺在他身边,抚摸着他微凉的脸,笑道:“我答应过你我会陪着你,难道你不信任我?”
他有点笨拙地将她拉进被子里,用双臂抱住,让她的头靠在肩上,“我信你!”
她仰起脸,面颊偎着他的,双手按摩着他的手臂及肩膀,想确定他的肌肉是否已经放松,可是他太瘦,感觉不出来。只好问他:“你觉得怎样?”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他说,气息淡淡地透着倦意。
她忽然起身。
“别走!”他忙抱住她的腰。
“我不走,只是想叫她们送吃喝的进来,给你补充点力气。”
“不要,现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我们俩!”
这一刻,他显得如此脆弱,环抱着她的双臂没有太大的力,可是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丰富奇异,目光中的依恋和信任胜过千钧力。
燕燕第一次发现,被人需要竟能带给她如此多的快乐。
她重新躺下,钻进被子里紧紧抱着他。他的唇旋即压住她的,舌尖用力而饥渴地探索着,将陌生的欲望之火引至她的身上,她感到浑身火热,手指毫无意识地紧紧缠着他的身体,跟随着他炽热的移动发出甜蜜的呻吟。
然而,当他的唇沿着她的下颌,来到她不知何时被他解开的衣襟下那片洁白无暇的胸前时,他唇舌释放的不正常的热度烧灼着她,令她怀疑自己是否会被烧成一堆冒火的灰烬,并清醒地记起他的病。
“贤宁……你在生病!”她抓住他的双肩,将他从身上推开。
他没有坚持,只是把头抵靠在她的肩上急促地喘气。
她并没有真的推开他,而是轻轻地搂着他,面颊轻贴着他的脸,手仍轻缓地抚摸着他的肩背。
不再有激烈的动作,也没有呢哝细语,两人拥抱着,都感觉到有一种三春暖阳般的温馨,融融地流淌在各自的心里。
清晨,耶律贤刚起身,燕燕便醒来。
“怎么了?有事?”她关切地问。
见她睡眼惺忪,耶律贤将她压回枕上,低声说:“没事,你继续睡。”
正想如他所说继续睡,却听帷帐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燕奴甜美的声音:
“奴婢为皇上更衣。”
燕燕当即没了睡意,惊讶地问他:“怎么?你要出去?”
“是的,”他回头望着她,温柔地说,“宋使等会儿一定会求见,我得先起来做好迎客的准备。”
“今天不行,皇上病体未愈谁也不见!”
燕燕摸摸他微热的额头坚决反对,顾不上羞涩,对着帷帐外说:“燕奴,把衣服放下出去,皇上不能起床。”
“奴婢遵旨。”帷帐外传来燕奴的响应,然后是一串离开的脚步声。
燕燕暗自高兴今早侍晨的是燕奴,如果是惜瑶,绝不会这么乖地离开,而以她此刻与贤宁相拥床上、衣着不整的样子,训斥不听话的侍女会非常难堪。
听到她们离开后,耶律贤捧着她嫣红发烫的脸,仔细看了看,笑问:“我强悍干练的皇后,会因为卧室里有几个侍寝小底而如此娇羞不安吗?”
被他道破,燕燕的脸更红了,冲他翻了个白眼,“臣妾生来面薄,不似皇上朝夕被人摆弄得没了感觉。”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仍然微笑着说:“是吗?如此我更改帮你加厚它。”
她红着脸抓开他的手,催促道:“你快躺下,我去取药来。”
“不必,汤药小底会按时送来。”他再次拉住她。
“我要知道你一日服几次药,要知道你的病情,知道你是否安好……”
想到耶律煌对她的考问,她情急地说,但余音被他轻压在唇上的手指截断。
“我很高兴你如此在乎我、关心我。”他眼里闪烁着欣慰和喜悦,“但你放心,我的身体我有数,一点低热不会有事,反正躺着我也睡不着。”
“你就是想见宋使。”燕燕拉下他的手猜测道,“也许他今天不会求见。”
“不可能。”他自信满满地说,“那祁山不是等闲之辈,此番挟宋朝刚灭了诸国的余威,堂而皇之来找我要燕云十六州,昨日话未说完,他肯定一夜难安。”
“就算如此,你身体不适今天也不该见他!”燕燕坚持。
耶律贤不再嬉笑,面色沉凝地摇摇头,“不妥,我若不见,他定以为我怕了或理亏了。他这次来,明为贺我新君即位以固两国邦交,其实是想探我虚实。如让他以为大辽新君体弱多病,则宋皇必以为我主弱国贫,难免起觊觎之心!”
燕燕听了他的分析,悚然惊觉他谋虑深远,分析得极有道理,而自己根本没想那么深,为了避免给对手错觉,他的确该打扮精神了去见宋朝使臣。
可是,他的身体实在令人担忧,不曾细想,她说:“那让我陪你去,行吗?”
他笑道:“如果不嫌朝政繁琐冗长就来吧,我很高兴有你陪伴。”
“我也很高兴能陪着你。”她说,看到他笑得更欢时心情特别的好,可想了想又说:“你还要答应我,如果他不求见,你就不要召见他。”
“行,这个我可以答应。”
“那你等着。”燕燕圆眼睛一转,滑下床去。“我替你更衣。”
不料他长臂一伸,将她拽了回来,“不用,让燕奴进来。”
“为什么?我难道不行吗?”热脸贴了冷大腿,燕燕很受伤地问。
耶律贤窒了窒,很难开口告诉她,他不让她伺候是不愿让她看到他每次发病后血管暴突、苍白无力的身体;不愿让本来就不喜欢他的她更加讨厌他。
迟疑了片刻,抑住心头的沉重,他故作轻快地说:“那是她们分内的活儿,如果你代她们做了,她们该干啥去?再说,她们还会以为是你不满意她们呢。”
这是个临时找到的借口,对他来说根本没有说服力,但对善良单纯的燕燕却非常管用。她露出理解的表情,急忙说:“那就让她们伺候你吧,我不能把你所有的侍女都给得罪了。”
想到惜瑶,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要让她们困扰你,我只在乎你!”
突如其来的感动刺激了她的泪腺,双目发烫,她抱住他,在他胸前哽咽地说:“我也……在乎你!”
此言一出,她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很在乎他。
耶律贤的眸子闪出激情的光,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望,声音沙哑地说:“我等你这话等太久了!”
不等她回应,一个热辣辣的吻封住了她的嘴。
“陛下,礼宾使陪同宋使求见!”
稍晚,当盥洗更衣、服药用餐后的耶律贤娴雅淡定的倚坐在侧殿长榻上,听燕燕读奏议时,太师来报。
燕燕惊讶地看着他:“你没猜错,他真来了!”
“所以说,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耶律贤的神情满是得意。
“的确应该。”顾不上多言,燕燕匆忙说:“我这就更衣陪你去。”
又呼唤侍女:“白玉,取我的礼服来!”
“你这身衣服就很不错。”耶律贤看着她身上那套蓝色暗花锦袍说。
燕燕笑道:“是不错,但要去见的人是宋朝特使,场合不同,还是庄严隆重点好,别让宋人以为我们真是大漠蛮夷不通教化。”
“你说得对,更衣去吧。”耶律贤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太师,吩咐道:“宣宋使在碧室等候,朕一会儿就过去。”
碧室是辽国皇帝宣明政教、问案见客的地方,与省方殿比邻而置。当燕燕盛装与冠冕帝服的耶律贤来到这里时,宋使已经在等候。
今天的祁山,虽然依旧仪表堂堂,但似乎一夜没睡好,神色比昨天更严肃冷峻,魁梧的身躯绷得笔直。
双方见面,少不了一番君臣寒暄,行礼问候之后,祁山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辽皇陛下,”他神情恭敬,语气坚定地对耶律贤说:“燕云十六州乃我汉境门户。贵邦风俗乃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畋渔,流徙于北方大漠,岁以为常,本与我中原无渊源,只因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反唐自立,贵邦才利用边境动乱之机,以不当手段掠得那片土地。如今,我中原已一统,悉归我大宋天皇,贵部理当归还当初所获之城域疆土,以示两国相交之诚意。”
“荒谬!”耶律贤一听他开口又是要土地城池,当即凤目微张,义正词严地驳斥道:“众所周知,天显十一年,燕云十六州之主石敬瑭以城域为酬,向我契丹借兵,并与先皇太宗约为父子,从此那十六州统归我邦,我得之治之,皆有理可循,何来‘不当手段’?”
略微喘了喘气,他加重语气道:“‘归还’二字,休得再提!”
祁山身躯紧绷,神态倨傲地问:“陛下莫非仍将如今的中原,视为唐末纷乱时
的羸弱分崩之地?”
耶律贤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看着他,并无回应。
“果如是,那陛下就错了。”祁山继续道:“贵国先皇骤逝,吾皇垂怜,故不曾发一兵一卒夺取边城,反遣臣等携贡品前来吊唁以表友邻之意。然,陛下竟如此不领圣眷,固执己见,难道非要吾主挥师北上,贵国才肯稍释诚意?”
他的话一出口,在座辽臣个个当即面呈忿色,耶律贤自然也是怒气升腾,但他是那种越是危机,越是冷静的人,因此神色并无改变,倒是第一次参与国事朝会的燕燕沉不住气,率先发问:
“宋使是在威胁吾皇陛下吗?”
听到她的声音,祁山倏然回眸,只见红巾翠袖、淑逸闲华的她,神情严肃,秀目明亮,宛如幽静的月夜里闪亮天际的星辰,竟一时愣住。
萧燕燕天生丽质,身上有种其他女子所没有的豪爽英气,再配上一袭紫色镶边花叶纹大礼服显得格外明丽动人,两只白玉耳坠挂在脸颊边,华贵中透着一份清雅;一双秋水明眸威仪堂堂,光耀一室,不平之气跃跃眉宇间,那种娇弱中的刚强宛如凌雪傲霜的红梅,令人不由得生出了敬意,而她的提问单刀直入,平实中带着锐利锋芒,纵使巧舌如簧,。
见场面突然变冷,随祁山同来的副使忙起身回答道:“大辽皇后误会了。吾等出使贵国,意在向贵国陛下通报吾皇圣旨。如今中原百流归宋,吾朝大军所向披靡,南方既定,北上必成大势,垦请贵国予以配合。”
“正是如此。”祁山回过神来,马上调转视线对耶律贤继续施压,“吾皇陛下御驾亲征,讨伐天下一路凯歌齐奏,唯有对北汉的战争,皆因贵国兵马一再相扰而每每失利。天下兴兵皆师出有名,贵国缘何屡出无名之师?此乃对吾邦的挑衅,还望陛下慎而行之!”
他们神态恭谨,言辞倨傲,燕燕忍无可忍,转向耶律贤请求道:“皇上可否容臣妾向宋使请教几个问题?”
“皇后但说无妨。”耶律贤见她面如凝霜,双目灼亮,知道她在生气,自然不会阻止她。
燕燕转向宋使,冷然道:“二位使者皆为宋朝精明博学之士,能言善辩,博学多时,理当清楚吾邦与北汉的关系。且不说辽汉唇亡齿寒,双方有互助相携之约,就说你宋军每每攻汉必掠我边界,侵我疆土,扰我边民,我出兵助盟友、保边陲乃天经地义之举,何来‘师出无名’?更何来向谁挑衅?!”
两个使者哑然,脸上都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昨日初见,他们只觉得这位辽国新皇后稚齿婑媠,难当一国之母重责,因而并未多加在意,今日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然而,萧燕燕尚未结束。
无视对方的沉默,她继续道:“至于燕云十六州,宋朝皇帝根本不该用‘归还’二字!想你宋朝立国不过十年,我大辽经营燕云十六州凡三十二载,如今宋皇因见其关隘重重,易守难攻,便想让我邦拱手相让,这岂不是痴人说梦?”
她谈吐清晰声音圆润,一番话句句说的是情理,字字摆的是事实,两位宋使张口结舌,面色阴晴不定;在场辽国大将则个个扬眉吐气。
“问得好!”
高声赞和的是耶律休哥,他神情亢奋地插言:“吾皇后陛下所言,正是我大辽将士的心声。燕云十六州与你宋国无关,宋朝皇帝若想以武力威胁,那么你们兵来,我们将挡;你们水来,我们土淹,弓戟染血,沙场卧马,咱绝不含糊!”
听他这么说,再见在场辽将个个怒容相向,两个宋使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事难以继续谈下去。
善于察言观色的祁山起身,对燕燕抱手行了个大礼,面带敬色地说:“佩服佩服,想不到辽国皇后年轻如斯,却言谈机敏,熟谙国事,令臣等耳目一新。但为了两邦友好,边境安好,臣等仍希望辽皇与皇后陛下再仔细斟酌吾邦之请。”
见他仍坚持索取十六州,耶律贤的脸色愈加阴沉。
宋使此番携威而来,就是想以武力逼迫他放弃燕云十六州,他绝对不会屈服,但苦于新君初立,朝政尚不稳定,他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与任何近邻发生矛盾冲突,乃至战争,因此左右为难间,一时只觉得气怒袭胸,说不上话来。
“没有再斟酌的必要!”感觉到他的迟疑,燕燕担心他病体未愈,难承受太重的情绪冲击,当即代他答道,“吾皇陛下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燕云十六州乃本邦疆土,新皇上位,岂有无故割地之理!”
祁山再次对她的敏锐和强硬感到吃惊,为了不把事情弄僵,他转圜道:“吾皇遣臣等来此,一则为庆贺大辽皇帝登基,再来也是为了与贵国协商归还我疆域之事,恳请皇帝皇后陛下慎重待之,以免两国交战,血染边陲!”
“国土之事,容不得商量!殆难从命!”耶律贤果决地说。
面对辽国帝后的毫不退让,祁山不得不暂时妥协,“既然大辽皇帝与皇后陛下均如是说,那臣等自会返国将此事禀报我主。”
见宋使终于改变了态度,耶律贤始觉畅快,随即宣布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