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守护者
青铜面具人撇开赢猛,用戟的铁枝勾住了宫错的右小腿,只一扯,喀嚓,宫错的右腿胫骨被割断,他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安好也钻出洞口,青铜面具人上前,举戟要刺,赢猛用宝剑将他的戟架开,随即,两人展开殊死搏杀。
伍桓和子鹫只盯着二人格斗,没注意安好背起宫错便跑。子鹫发现了,跳出草丛追了上去。
赢猛撇开对手,飞身拦住子鹫。子鹫用锄头与对方搏斗,被对方一剑砍断锄把,子鹫摔倒在地,赢猛举剑要砍,被青铜面具人用戟隔开,两人继续厮杀。
伍桓赶紧拉起子鹫,急切地说:“不能让宫错跑了,快抓住他。”
子鹫撒腿跑开,又被赢猛拦住。子鹫虽然力大,但手里没有武器,面对疾如闪电的宝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的机会。青铜面具人飞身窜过来,缠住了赢猛。这两人棋逢对手,一场激烈的厮杀,如疾风骤雨般在钓鱼台前展开。
子鹫追了上去,安好和宫错却不见了踪影。
这时,他心里非常清楚,钓台之下发现了洞口,毫无疑问,必然通往一个洞室,豫州鼎就在其中。如果让宫错脱身,跑去秦兵大营报信,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子鹫心急火燎地跑到甘齐家,把他叫了起来,急切地说:“快、快去把人都叫起来,把住各个道口,决不能让宫错和安好跑去秦兵大营。”
“出了什么事?”甘齐一边穿衣服,子鹫催促道:“先别问那么多,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在钓鱼台前,青铜面具人与赢猛各自带伤,仍杀得难解难分。激战中,青铜面具人被一剑刺入腹部,赢猛把剑拔出,举起要砍。伍桓在一旁看得真切,一着急,抓起子鹫的半截锄头,使劲扔了过去。
这半截锄头正打中赢猛的头部,他摇晃一下,转过身来。趁此机会,青铜面具人抓起铁戟,刺中并洞穿对方腹部,用力将他推向废墟的断垣,将他死死地钉在断垣上。
青铜面具人无力倒下,伍桓冲上去,扶起他,背起来便跑。
此时,通往秦兵大营的道路已经被青年们封锁。安好背着宫错,只得逃进了她兄家的地窖里。宫错的右腿胫骨以下都没了,鲜血染红了安好的衣服,她为他上药、包扎止血。
宫错醒了过来,强忍剧痛,让安好赶紧去秦兵大营报信。她钻出地窖,来到堂屋,门外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她隔着门缝望去,在火把的映照下,看见门外是子鹫、灵美等人。
她赶紧跑到后院,却见尚喜等人举着火把,已攀上墙头,慌忙缩回屋里。尚喜等人跳进院里,进入各屋搜查。
尚喜拉开草屋的门进入,举着火把环顾屋里,里面堆满了杂物,靠墙竖放着一辆独轮车。他拔出刀,在杂物堆里一阵乱捅,没发现什么,转身出门。来到后院,吩咐胖子和另一个小伙子,就守在这里,寸步不要离开。如宫错和安好到此,立即拿下。尚喜怀疑这屋里有地道,便在后院墙角找到一把两齿钉耙,拔去木把,用钉耙将草屋门和门框钉住,再用石头使劲将钉耙钉入半截,门被牢牢钉死。这样,如果屋里有人,休想再跑出来。
在秦兵大营内,子光正在酣睡。裨将匆匆来到榻前,轻呼道:“将军,将军。”子光醒来,翻身坐起:“什么事?”
“市井方向传来嘈杂之声,似乎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派人去看看?”裨将请示问,子光略思片刻说:“火未及身,何必趋之?不管他,明天一早,你去问问宫错。”复又躺下。
伍桓背着青铜面具人来到寝丘,从墓道走到墓坑底。文素迎上去,两人将他放下。文素拿来药罐,解开他的衣服,为他上药止血。
伍桓揭去青铜面具,吃了一惊。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神出鬼没之人,竟然是大夫官邸的车夫——周祥。他睁开眼睛,见是伍桓,咧嘴一笑:“我、我要死了。”
“你没事的,安陵先君会保佑你。”伍桓说,周祥面色惨白,哆嗦着伸出手来:“不、不要让宫错跑了。”
“你放心,他跑不了。”
周祥吃力地说:“唐、唐雎先生说、说过,宝鼎出,安陵必亡,保住了豫州鼎,就能保住安陵,你、你要切记。”
“好,你先安心歇息,”伍桓又对文素说:“你好好照顾他,我去去就来。”说罢起身便走。
周祥身上的伤口血止住,文素撕开被单,为他包扎伤口。
伍桓匆匆来到唐雎旧居,只见赢猛被钉在断垣上,已经死了。伍桓拔下铁戟,将赢猛尸体拖到河边,抱起来,用力扔进河里。激流将尸体卷走,很快不见。
伍桓返回,将四名秦兵以及独眼龙尸体先后都拖到河边,扔入水里。然后,他抓起一根火把,来到钓台前的洞口,钻了进去。
洞口狭小,刚好能容下一人。有一道台阶,直通下面。伍桓点燃了火把,沿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下。
不一会儿,走到底了,前面是将近一人高,宽一米多的地道,伍桓举着火把前行。方向感告诉他,这地道正通往汶河中心。也就是说,这是一条水下通道。他的头顶上,就是滔滔汶河。他简直不敢想象。
地道是直的,走了大约数十米。突然,他停下脚步,眼前的一幕把他给惊呆了:前面出现了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方形洞室,已经走到头了。洞室的正中,赫然就是豫州鼎,在火把照耀下闪闪发光。传说中的“豫”字、神龙及花纹图案等雕刻一应俱全,但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精美、要有气势的多。鼎前有张石床,唐雎一身白衣,直挺挺地躺在石床上,已成干尸。
伍桓惊得目瞪口呆。
洞外一阵风吹来,火把被吹灭,他转身便跑。钻出洞口,盖上石板,又把草皮复原,然后离开。
伍桓匆匆赶回寝丘,进入墓坑。这时,周祥面色惨白,气息奄奄,见了伍桓,眼睛一亮,随即又闭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伍桓一下子跌坐在地,良久,他嘶哑着嗓子问:“他说了什么吗?”
文素点点头,把周祥临死前所说的话都告诉了他:
三十一年前,唐雎和安陵君从楚国返回的途中,于泗水之滨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被人遗弃的孤儿,便将其带回安陵。唐雎给他取名为周祥,亲自抚养他成长。他六岁那年,开始得唐雎亲授,学习武学以及搏击之术。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深夜,唐雎把他带到了钓台之下的地道里,并来到洞室之中,见到了早就安放在此的豫州鼎。唐雎告诉他,此鼎乃安陵人先祖大禹王所铸。将它镇于此处,大禹王的神灵能保佑安陵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生要与鼎相伴,死后要为鼎殉葬。从那时候起,周祥就成为这里的守护者……那个雷雨之夜,唐雎回光返照,从榻上起身。周祥将一只死羊放到被子下,然后搀扶着唐雎出门,冒雨来到钓台……至此,当初是谁在大梁魏宫杀刺客、是谁在许地行宫投帛书以及唐雎失踪等许多谜团,现在都可以解释了。但是,豫州鼎是如何运来的?又怎么会藏入汶河之下?这些唐雎都没说,周祥也不知道。他临死前对文素说:“......你告诉伍桓,既要保住安陵,也要保住豫州鼎。望他不要辜负唐雎先生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