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用手一指:“那是什么?”
巴岩吓得脸色煞白,这造假的痕迹也太过明显了,被人看破底细心里发虚就要老实招供:“那是草绳。”
话未出口先被诸风抢在头里:“那是加固的钢索,确保万无一失,要是没个十级台风,都别想吹得动这桥一丝一毫。”
这话却是先打了底,换言之,这桥可顶不住十级台风,例如遇上“纳尔吉斯”这样的风灾,桥垮了可是理所当然的事。
密涅瓦点点头没有异议,隔得这么远想挑毛病都找不出来,诸风一脸淡然不为所动,洛狄安和巴岩却是偷偷抹去额头的冷汗,小心肝在胸膛里“扑通、扑通”蹦达得厉害。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军用桥更是成了绰绰约约的一道摆设,检查组的头儿拍板下了结论:“桥梁提前竣工,而且能确保质量,贝贡镇功不可没啊。”
诸风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们只是照着图纸比划,搭个大致模样不差的桥罢了……下一次肯定会做得更好!”
这话是如实道来一点都不带心虚的,领导们闻言纷纷赞扬,给予充分的肯定:
“谦虚谨慎更是难得啊,诸镇长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啊……”
“后生可畏啊……”
“随时想着做出新的贡献,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啊……”
诸风心下暗笑,十五万美元的建桥费已经流进腰包,很快风来了桥垮了还得建,想不做出新的贡献都不行。
山顶上逐渐阴暗冷风吹袭,领导们缩起脖子,任务完成皆大欢喜,随即下了山回到镇政府,少不了又有一通吃喝,第二天检查组称心如意离开贝贡镇,连桥梁专家密涅瓦也随车走了,诸风瞒天过海的计策算是宣告大功告成了。
掐指一算风灾时日已近,诸风宣布从六月一日起,全镇放假一个月,工厂停工学校停课,所有人员都得回家呆着。
副镇长费提度想着这么重大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嚅嚅地一发问,诸风却先声夺人劈头盖脸就说:“老子心情好怎么说就怎么做,放假需要理由的吗?”
“放一个月长假都不需要理由的吗?”
“需要吗?”
“不需要的吗?”
“需要吗?”
“镇长,镇长……我只是探讨一下而已,就照您说的做。”
费提度慌了手脚,看诸风一副凶相,再多啰嗦大耳刮子就要煽过来了,只得转身出去安排,一路自言自语:“不需要的吗……”
全镇上下准备了这么久,早就吃了定心丸,没人非议激不起波谰来,最多是回到家里吆喝一声:“孩子他娘,我回来了,在家里呆上一个月,要打仗了……”
诸风仍不消停,召集镇上干部开会,打算搞一次避难演习,以防事发临时手忙脚乱,众人早已领教他的奇思怪想,无人提出异议,会上一位仓库主管说:“仓库里有一台废弃的老山炮,炸不死人就是声音响,丢着好多年了……”
诸风一拍大腿:“着啊!拉出来在山头上放,听见炮声响,所有人都躲到地窖里去,就这么定了!”
那仓库主管张口结舌,心下嘟哝:其实我是想问,要不要趁早扔了,省得打起仗来,以为我们私藏军火……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老山炮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十里八乡都听得清清楚楚,家家户户的人一窝蜂地往地窖里钻,动作稍微迟缓些,就有监督的干部大皮鞭子甩过来,在头顶上“啪啪”作响吓得人避之不及想不抓紧都不行。
当天傍晚,在镇政府的招待所餐厅里,诸风边喝着啤酒边看电视,国家气象台预报,一股强热带风暴在沿海形成,预计将从伊洛瓦底三角洲使陆,提醒各地部门做好防风抗灾的准备,这次强热带风暴被命名为“纳尔吉斯”。
诸风像抽了筋一样跳起身,却见旁边的人各做各事一脸漠然,随着全球变暖,难罗沿海的风暴潮频频发生,军政府又未建立有效的预警系统,只是不痛不痒地发个消息了事,民众早就见惯不怪麻木不仁了。
诸风心知这次的风暴前所未见,堪称“五百年一遇”,虽然准备充分,事到临头还是手心冒汗,木立在原地脑中苦苦思索,唯恐遗漏了一丝半点。
洛狄安很是奇怪,走近身旁轻声问:“风哥,你怎么了?”
私底下他们已经亲昵了许多,无人在场时还会玩些检查身体的小游戏,当然是以洛狄安的玉体暴露为主,但至今为止,最大尺度也就是勾着衣领口,看看未戴文胸时的自然形态,以及证实了私隐部位不宜多层包裹,不利于透气排汗的生理运行而已,至于原始本能的冲动,还要留待二人世界时才能张弛有度地逐步完成了。
诸风定下心神:“没什么,我是在想,镇上还有什么准备漏的,免得临时慌乱出意外。”
洛狄安心下不禁感动,能为他人着想如此上心,可见本性善良足以托付终身,女孩子总是会为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以身相许,这可比强剥衣服更为行之有效,洛狄安脸上尽是关怀:“你这段时间忙坏了。”
诸风一脸坏笑,拉起她的手:“马上就能歇了,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睡足一个星期……”
到了六月十一日的早上,风声大作,风势越来越急,诸风命人上山鸣炮,随着“轰隆、轰隆”的炮响,全镇十里八乡的人陆续进入地窖,到中午时街头巷尾已无人影,只剩下疾风将空洞洞的门窗打得“噼啪”作响。
诸风兀自不放心,带着巴岩开车到镇上四处查看,特别是镇上唯一的中学,吉普车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巡视了一圈,才放下心开出大门。
这时风势更猛烈了,伴随着砸到地面上“哒、哒”作响的雨点,诸风突然猛地踩下刹车。
校园的大门外,一个女孩独自站在风中,风吹着她的一头秀发高高飘起,时间对她来说仿佛是静止的,隔着数步开外都能感受到那丝丝的哀伤。
诸风一阵揪心,推开车门跑过去,冲着她的耳边大声问:“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
女孩的眼中涌起泪花,抑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倒在他的怀里,如同迷路的小女孩找到了可依靠的臂膀:“二哥,我没有家了!”
萧萧的风声掩没了女孩的抽泣,但无法遮蔽她天生的柔美,娇小纤弱的身子紧紧依偎在诸风暖暖的怀中,令人不忍放手我见犹怜,她是佟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