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瓦是桥梁专家,洁身自好的老知识分子,没有其他检查组领导的乌烟瘴气,更兼上次伤了酒一直后怕,见状劝道:“中午喝太多不好吧?还要去检查工程呢。”
这话如同泼了冷水不免冷场,领导们都有些讪讪然,哪知洛狄安却端起酒杯来,笑比褒姒:“工作喝酒两不误,我还不怕呢,最多镇长回来骂我一顿。”
此言一出令人大起惜香怜玉之感,领导们纷纷表态:
“小秘书说得不错。”
“不怕,不怕!诸镇长年轻有为,是个爽快人,肯定不会怪你……”
“少少的喝一点不要紧……”
洛狄安借题发挥:“我量浅可不敢和领导们对着喝,要不这样,我喝半杯你们喝一杯,要是怕丢人也可以不喝。”
谁都不愿意在美女面前自认孬种,席间推杯过盏,正菜还没上已经报销了好几瓶高纯度五粮液,人人酒酣耳热,一个多小时过去,有的酒壮怂人胆意欲毛手毛脚了。
忽然门外一阵喧嚷,却是镇长诸风回来了,人还在门口先是一声暴喝:“这半天都没弄好菜,想留着猪头半夜自己啃?”
拎着餐厅主管的耳朵撞进门来,席间众人吃这一吓,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欲火登时软瘫下去,有人就想:都说贝贡镇的新任镇长是个土匪,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诸风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这主管怎么当的?快给领导敬酒赔罪,有一个不给面子,说明你工作没做到位,老子就不用再跟你客气!”
他自己迟到却把气发在下属头上,黎叔苦着脸,过来一一斟满杯敬酒,众人见诸风一脸怒气都不想触这霉头,勉为其难只得喝了。
诸风这才哈哈大笑,挥手让黎叔赶快上菜,坐下来端起酒杯,说是下乡来迟没招待好领导,自罚三杯!
三杯酒接连下肚,连嘴角都不咧一下,洛狄安从他进来,就小鸟依人地坐在一旁,领导们这才恍然知晓,人家好鞍配好马天生一对,没了想头只能喝多几杯闷酒自我安慰。
诸风吆五喝六频频举杯,想不喝都不行,管你是哪一级的领导,揪着耳朵就要灌下去,这一来洛狄安和他两人交替着接力,一干老于酒道的检查组领导都已是醺醺然。
连密涅瓦也被劝了不少酒,等到煮熟煮烂的老醋野猪肉千呼万唤始出来时,拿得动筷子的已经没几个,诸风和洛狄安笑意盈然地坐在七倒八歪的人丛中,挟着好肉往对方的嘴里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别人只能“哼哼”两声醉眼迷蒙。
酒足饮饱已近日落时分,诸风站起身招呼:“各位领导,军用桥已经竣工,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洛狄安在旁边煽风点火:“是呀,工作喝酒两不误,酒喝完了,也该开始工作了。”
检查组的领导们全都喝成了猪舌头,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托辞,手脚发软只得强撑着站起来,这时去检查工程,只怕是纸糊的他们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一干人站立都不稳,幸好门前已经开了几辆车过来,巴岩充当一名司机,朝诸风递个眼色:“镇长,我来带路。”
诸风会意道“好”,洛狄安也说要去,这次摆下迷魂酒,她这个迷魂药的作用可是显而易见,诸风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趁她弯腰翘殿揩上一把油,这个小便宜是要占的。
上了车洛狄安自然而然地依偎在诸风身边,旁边倒空了一大块位置来,车开出了镇外一路都是颠簸的山路,洛狄安胸前丰满的双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诸风心痒难耐,只得小声安慰自己:快了,快了,再过上几天就是好时候。
吉普车前头领路,几辆车在坎坷的山路上鱼贯前行,忽然前面被巨大的山石堵塞去路,不得已只能停下,诸风几个人相视一笑,下了车过来敲鼓车窗,后继车上的人大都已昏昏入睡。
不由分说生拉硬拽下车,众领导看见路况都傻了眼,一地的尖利岩石抬着车都过不去,巴岩不失时机地说:“看来是山体滑坡把路给堵了,我马上去找人来清理,花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过去了。”
正是他在诸风的授意下,自导自演一出塞路的双簧戏,诸风假意叹口气:“真不赶巧,只能迟几天再来了。”
检查组的一个头儿听见这话,瞪起醉眼说:“那可不行,我们明天就要赶回去,还有酒席要喝呢……”
密涅瓦试探着问:“要不我们走过去?”他来勘察过地形,知道山路难行心里也没底。
诸风倒是爽朗地一笑:“正好,就当饭后散散步,走上两个半小时也就到了。”
检查组的人个个在肚子里骂,密涅瓦这老货吃饱了撑的,尽出馊主意!平时他们大腹便便的就走不了几步路,更别说现在酒后手脚都软了,徒步行走两个半小时山路老命都得送掉。
只不过不看上一眼回去没法交差,诸人僵在原地都失了主张,诸风递了个眼色,巴岩马上出谋划策:“这边斜路上的山头,车能开得上去,从上面往下望,大桥就在眼底,看得是清清楚楚的。”
检查组的人即时有了回应,个个点头赞同,全身乏力站多一会脚都生疼,巴不得赶快坐回车里去,诸风奸计得逞,上了车洛狄安攀着他的胳膊笑得停不住口。
不够半小时已上到山顶,太阳已经西沉,就着最后一道霞光远远望去,军用桥也就跟个模型大小,倒是像模像样地架在山谷间的山涧上,这时没有一丝风吹过,还没有倒。
诸风指指点点做介绍,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这座桥依据密涅瓦的设计图纸建造,单是材料器械费用就花了十几万,今天才正式竣工,大家瞧睢,这一眼望去,何其壮观哪!”
醉眼朦胧再加老眼昏花,遥望之下哪看得出所以然,检查组众人被引导着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你看看这桥,别说坦克,火车都能开得过去。”诸风说得面不改色,洛狄安和巴岩在一旁死住笑。
“是啊,是啊……”
一片附和声,检查组成员当中只有密涅瓦头脑稍微清醒,毕竟这座桥是他一手设计的,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楚,但却看出桥头上拖着一截多余的绳索,那是巴岩这笨蛋唯恐桥垮得太快,画蛇添足地系上一道草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