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堂哥……”孟汝曦退了几步,竟会在这里遇到他,她真是衰大了。
方璃堂优雅地踱步至孟汝曦身前,不期然地将她锁于两臂内,“曦儿,你可明白,你是我的未婚妻,不该与别的男人这般亲近?”
“他是府上的客人,我做丫鬟的,就该伺候好……”孟汝曦别过头,不想与方璃堂这般亲近。
“客人?”方璃堂以手背滑过孟汝曦细腻的脸颊,“曦儿,你不是会说谎的人,你分明与他相识。”
“他是帮我进府的恩人,若不是他,我此刻还不知在哪!”孟汝曦拨开方璃堂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还请放我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我也是客人,你不该招待好我么?”方璃堂一把拉回试图挣脱的孟汝曦,比原本更紧的距离靠近她,孟汝曦甚至能感觉到方璃堂呼出的气息,“你即便是给人当丫头,也不愿回易龙山庄当庄主夫人?”
孟汝曦不由地抬头直视着方璃堂温柔的目光,过去的岁月,即便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感情,也从不曾靠的这么近,这样陌生又令人心跳不已的距离,让孟汝曦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即是客人,你还请公子……与奴婢保持些距离……”
回答孟汝曦的,是方璃堂更加靠近的气息,“你就这么喜欢做丫头?”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孟汝曦无奈,只能先用这句话搪塞。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回去了,即便回去也不会是为了嫁给方璃堂,而此刻,她需要去沉淀自己的感情,而不是让方璃堂一再地打扰,一旦理清了情绪,将孟汝曦的感情沉淀后,她就要去做她来到人间的任务,她不是来人间谈情说爱的。
“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还有什么让你舍不得回去?”方璃堂拉起孟汝曦因做了粗活而变得粗糙的手,轻轻吻着指尖,“这不该是你的手……那男人可曾碰过?”
“什么?”
“前几日,那令人恶心的男人。”
“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孟汝曦意识到方璃堂指的是滕旭尧,不由地有些不悦,不论如何,滕旭尧一直护着她,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太没风度了。
方璃堂眯起眼,转念一想,“朋友么……哼,或者是刚才那个男人?他何故会这么帮你?”
“你在说什么!我与刘大哥再清白不过!”孟汝曦憋红了脸,心中满是恼火,记忆里怎么没发现方璃堂的心胸狭窄。
“刘大哥?叫的好生亲昵……那他为什么要帮你?同是男人,我比你了解!”方璃堂搂住孟汝曦的腰,让她贴近自己,感受他的体温,轻吻着孟汝曦的项颈,脸颊,“曦儿,你可知道你的美?他想像我这样抱着你,吻着你,让你属于他……曦儿,我不会允许!你知道我爱你,又何苦折磨我?”
方璃堂隐忍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赤裸裸的表白,孟汝曦在这样的温柔里,不由地放软了心,回想起这段日子的别离,泪水不由地落下,“明明是你在折磨我……你总是那么平静,连纳妾都那么理所当然,看着你抱着别的女人,我又情何以堪……”
“可你明白,曦儿,我最爱的人是你,我有再多的女人,也不能抹去我对你的爱。为了易龙山庄,我需要联姻,而你,需要她们为你分担生子的辛苦。不论如何,你都是我方璃堂的长妻,易龙山庄的少夫人,难道这还不够么?我对你的真心,散了这么久的心,你该明白,该消气了。”靠着孟汝曦的额头,方璃堂闭上眼,皱着眉的容颜,是那般深情。他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还要分给好多人,可至少,他给孟汝曦最多,这就足够了不是?
方璃堂的话,让孟汝曦猛然清醒,不由心中苦笑,她险些又要被骗了。推开方璃堂,孟汝曦别过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够,怎么会够……我错以为你的真心,是一对一的交付,是我错了,三妻四妾,才是你真心的方式不是么?璃堂哥,放过曦儿吧,很快,很快曦儿就会不再爱你,到时,我自会回去与你成亲,不再在意你纳妾,我会做个让莲姨,让你满意的少夫人。”
“不再爱我?”方璃堂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怒火,轻柔的动作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转过孟汝曦既要离开的身子,将她困于他与墙壁之间,温文儒雅的面具也仿佛出现了裂痕,压低的声音里是压抑的怒火,“那你心又想装着谁?是那姓滕的奴才,还是那刘轩?孟汝曦,你可知道,你的心只能是我的……”
不等孟汝曦再说什么,吻,封住了她的话。这样突如其来的吻,终于让孟汝曦的脑中一片空白,过去的时光里,那般的两情相悦,方璃堂也仅是吻过她的额头,又哪曾这样霸道而粗鲁地吻过她,那仿佛要将她嵌入身子的力道,让孟汝曦害怕的,还有这属于人间的气息,那仿佛要侵入她身体的气息,让孟汝曦抗拒,她不想要,不想要这样的吻,不要方璃堂用吻过别人的嘴来亲吻她,这不是爱,只是一个男人自私的占有欲,仿佛在她身上打下烙印,来证明她是属于方璃堂的。
“唔!”刺痛在方璃堂的舌尖跳起,淡淡地铁锈味在方璃堂的口中蔓延,这样突如其来的疼痛终于让方璃堂松开了孟汝曦。捂着嘴,对这样的举动感到错愕,向来温婉的可人儿,又岂会这样伤他?莫非当真受了那奴才的影响?
“璃堂哥,晚膳要开始了,你还是别在这里逗留了!”孟汝曦趁着方璃堂呆愣之际,慌忙地朝前门跑去,她呆了太久了,滕旭尧该等的不耐烦了。
边跑边擦拭着嘴,这就是人间的吻么?原来竟是这么可怕,曾经的“她”偷偷期待了多久,可当真到来的时候,她却完全没有一丝欣喜,她只想擦去方璃堂留在上面的气息,一点都不想留下。
“抓到你了!哎哟!”孟汝曦正跑着,分神地抹着自己的嘴,却在一声欣喜的大叫声中,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滕旭尧老早躲在拐弯处看着奔跑过来的孟汝曦,方才她与那璃堂表哥的吻也都看在眼里,而此刻的孟汝曦还真是可爱,面颊红红的,小嘴也红红的,怪不得方璃堂要吻她了,不过看她似乎并不高兴。
“你做什么!”孟汝曦捂着嘴,气恼地看着滕旭尧。好不容易逃脱了方璃堂,却又撞进他的怀里,只感到牙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疼死了。
“我这不是赶来救你了么,虽然晚了一步。”面对这张比早春冷风更冰寒的俏脸,滕旭尧仍端着他那张无辜的俊脸呈现上热情的笑容,将自己塞入孟汝曦的视线范围内。
“都来晚了还好意思说是来救我?”孟汝曦气恼地反问。
滕旭尧正想继续调侃,就见孟汝曦身形一震,低下头忍住自己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硬是眨下眼眶中弥漫的泪意,她说过不会再为方璃堂哭了,哪怕此刻辛酸如此,她也决不能再哭了。全心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孟汝曦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执念竟能影响她这么深。
“别哭了。”一条巾子已荡在眼前,不想让人察觉自己的伤心,但周身散发的气息怕是早已泄露。孟汝曦接过巾子,覆上脸。
“世上最笨的人,就是你这种了。”滕旭尧自然明白不是自己弄哭了孟汝曦,说出来的话依旧那么无赖。
什么意思?简直是莫名其妙!她才不笨,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一个男人,虽然只是前身留下的执念……不过,这也叫笨吗?
“你就是那种最浪费感情的人了。所谓浪费,就是为某人流泪,可那某人偏偏看不到,你的眼泪也就是白流,伤了心伤了神,却什么都没得到,一切都是白搭!”
“谁说我哭了!”孟汝曦冷声反问,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白搭,但总不能让她伤心一下都不行吧。
“我是说……”滕旭尧俯向孟汝曦,抬手捏住她尖巧的下巴,“你的这些冷言冷语,该给那让你伤心的人看,你的怒火不悦,也该朝他发泄,让他知道你伤心,你生气,否则,跑得这么远,他又不知道,还觉得你是耍性子,那多没意思?得不偿失哦。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的表现就想走进死胡同里走不出去的瞎子,只能无奈地发怒之后便是沮丧,连如何是好都不知道。”
“你不过才认识我多久,凭什么随意揣测我的心思!”孟汝曦终于收拾好心情,依旧泛红的眼眶盯着少年,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了怒火。
“我并未揣测,而是你明摆着嘛。”滕旭尧云淡风轻地撇了眼孟汝曦,抬起下巴笑道,“虽然我觉得不是我把你弄哭了,不过既然我都看见了,那么直到你开心为止,我都陪着你!”
“不需要!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孟汝曦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一想到滕旭尧看到了她这么糟糕的样子,心中便又觉得丢脸,何况这个牙尖嘴利的混蛋,只会气死她。
“你们富人家的教育我可不懂。”滕旭尧扬起眉,宣告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弄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