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算了,不说你了,说我自己吧。”沐甯停顿了一下,海浅这才抬头:“好啊。”一句简单的回答足以让沐甯郁闷一下午。
午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因为沐甯下午有事,所以出了西餐厅,只剩海浅一个人在街上闲晃。她不想回家,她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下,未来的路,她要怎么走。
北京的街道,熙熙攘攘,跟许多城市一样。穿梭的人群,陌生的身影,海浅走在他们中间,忽然想,自己太平凡,就如沧海一粟。
忽然身后传来滴滴两声汽车喇叭声,海浅有些慌乱的退到一边,准备继续往前走。
“海浅。”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海浅的身体顿时僵住,她不敢转头,她怕自己只是幻听,因为从前很多次她走在街上都仿佛听到律深在叫她的名字,而她回头张望时,不曾看到过他的身影。当这样的情形越来越多次,海浅总算明白,自己只是太过思念,才会一直停在从前。所以停留几秒钟后,她从容的迈开步子继续走。
“浅浅。”她的手臂被拉住,她的灵魂被召唤住,她回眸,忍受着会再一次失望的痛楚,可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自己顿时潸然泪下。
就像回到了四年前,他也这样拉住过她,也这样轻唤着她,可如今光阴已走过,此情此景,已物是人非。
他夺走了父亲的一切,他为何还要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近似哀楚的表情,海浅时时刻刻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双眼。他的内心,究竟是何感觉?
“放开。”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海浅的理智尚在,纵然还爱,但她并不盲目。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律深听到海浅的话后突然清醒过来,放下自己的手自然的插在裤兜里,似乎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过。他内心的慌乱掩饰的太好,海浅根本一丝都没看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律深的问题真是很可笑,海浅反问了一句以表达自己对他的冷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律深感觉自己霎时间词穷,不该这样的,自己抢过她父亲的公司,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没有必要内疚。
“那你什么意思?”海浅开始有些咄咄逼人,看到开始有点不知所措的律深,她更是在心中卯足了劲儿,很想让他难堪。
“怎么不说话,你在内疚吗?你觉悟了吗?你知道你母亲的死跟我母亲根本没有必然联系吗?你知道自己已被母亲影响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都已经扭曲了吗?”海浅还想再说下去,但她忽然看到了律深由温变寒冷的脸,阴冷的让人呼吸不顺畅。
“柏琛跟你说了这些?”律深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海浅真的有被他此刻的表情吓到,不过很快,她恢复了镇定:“谁说的重要吗,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叫我浅浅,你想表达什么?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律深了,而我,当然也不是以前的海浅了,你该明白。”海浅和律深就这样近距离的对峙着,路人虽有好奇的,但对于这两人不同寻常的气场,还是纷纷近而远之了。海浅的话,是在提醒律深,同样更是在提醒自己,自己要放弃他,从此以后,他们真的会成为仇人,律深被海浅的一席话唤回了原本的思绪,但他已没了心情表情自己刚刚见到她时想表达的意思,不作任何回答,他转身上了车绝尘而去,留海浅一个人在原地无语的望着他的车子离开。
什么人!就这样走了吗?
海浅积郁了一肚子的火气,爱恨交织的感觉,原来只是让自己受折磨。
“你在哪里?”律深疯狂的开着车,打电话给柏琛,他真的无法再容忍,“二十分钟后我家见,我有话跟你说。”
“好。”柏琛挂了电话后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默默望着静静的湖面,该发生的,终是逃不掉的。
“你倒是很守时。”律深回到家时,柏琛已在客厅等着他了。
“你要跟我说海浅的事情。”不是询问,是肯定。柏琛太了解律深,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从未为任何事起过冲突,独独从遇到海浅,到先后爱上海浅,两人因这件事慢慢走向两个极端,生活渐行渐远。
“我们有必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律深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两人毫不犹豫同时拉开拉环。对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我只在带海浅离开的这件事上背叛了你,但也是我活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后悔过的事情。”柏琛淡淡的陈述着。
“你明明保证过你不会爱上她的。”律深解开领带,大口的喝了两口啤酒。
“你不是也说过不会爱上她的吗?”柏琛丝毫不觉得畏惧或者紧张,在这件事上,他不需要委曲求全。
律深一愣,沉默,柏琛也不说话,两人一口一口喝着啤酒,这件事,交不交代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们一定要因为她变成路人吗?”律深无奈的再次开口。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柏琛望向律深,“以前的事为什么不忘记呢,其实你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你母亲的死跟海浅有必然联系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些虚幻的恨意强加在她的身上呢!这样对她不公平,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律深平静的听着,没做任何反应。
“你是爱她的吧,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你思考过吗?我知道不是现在,不是四年前,你爱上她的时间,是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吧。”柏琛忽然发觉把内心一直想说的话说出来,真是感觉痛快。
“不要妄加揣测我的想法。”律深的语气很硬,但明显底气不足,他暗暗做着深呼吸,他也不晓得自己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你收购她父亲的公司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让她对你的爱变成无穷的恨,这样你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柏琛心里在笑。
“你说的我好像心里变态。”律深看了一眼柏琛,语气轻松了两分。
“如果你还爱她,就别让她恨你。”柏琛说的意味深长,语毕后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易拉罐,临走前又不忘继续补充几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过去的悲喜永远是记忆的一部分,但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你可以完成过去一直无法完成的心愿,但你要权衡它到底是对还是错,试想下当你达成这个心愿时,你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孰轻孰重,你好好想想吧。爱她的人很多,我也算一个,她爱的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珍惜,我一定不会再次放弃。”柏琛走了,门关上的刹那律深躺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