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开口向洋房里的人报出身份来历,大门已缓缓打开,似乎是知晓他们的到来,海浅和柏琛互相望了一眼,两人谨慎的走进去。
一段单行道宽的柏油路,漆黑漆黑的,但在不远的拐弯处被截断,左手旁边有一条石板小径,各色的花岗岩凹凸不平,看起来质感性极强。海浅的步子不知该迈向那一边,停顿那么一会儿的时间,石板小径处走过来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他带着耳麦,神情不掺任何喜怒哀乐,引海浅和柏琛向石板小径处走。
不过短短两分钟的路程,三人已至洋房门前,那人开门后又引两人上楼。上楼后东拐西拐终于到了一个房间,房门打开,海浅第一时间看到了父亲、纪韵凌和纪铭轩。
“爸!”海浅完全是冲跑过去的,海成此时正坐在床上,精神还算不错,但情绪似乎不是很好。
“浅浅你来了。”海浅奔到父亲的床前,海成摸摸女儿的脸,似乎早知她回来,顺势拉着她的手让他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会来?”海浅脸上的惊讶表露无遗,但很快就明白了,“爸,对不起。”直到看到父亲的脸,对律深的恨意才慢慢浮上心头。
“不是你的错,你来了,就代表我们可以回家了,爸爸很高兴。”海成感到心酸,但真的没有怪自己的女儿,他终其一生都在支撑着这个公司,尽管程复告知他可以放弃的,他依旧坚持着。可真的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舍弃了公司,以自己最不愿意的方式。
“爸。”海浅蓦地眼泪落下来,想起以前因误会而对父亲无礼取闹的种种,现在又亲手葬送父亲的心血,她怎能不后悔。
“好了浅浅,我们回家吧。”纪韵凌在旁扶海浅起了身,海浅顺势靠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海浅是真真正正理解了她和父亲的爱情,真心承认,她是一个好女人。
纪韵凌感觉海浅靠在自己的身上格外放松,忽然也潸然泪下,自己从来没奢望有这样一天可以这样抱着她,这一刻却这样降临,她发觉自己多年的感情,原来没有白费,诚然很高兴。
还有纪铭轩,这一天他终于清楚了自己原来是海浅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悲喜交加的感觉,他纵然无法接受,也要接受。
“你们可以走了,车在外面。”柏琛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一家人各自拉回情绪,他们可以离开了,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有舍有得。
待父亲穿好外套下了床,海浅总算可以和家人一起离开,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她开始明白,什么是注定。
“对不起。”经过柏琛身边时,海浅分明听到了他近似自言自语的话,有些无奈的望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回应。不是不原谅他,是不知所谓的恨,是否真的存在过,她真的不曾想很多。
或许他们的生命轨迹本来就是平行线,命运错误的规划让他们的人生有了交集,但错误被纠正后,他们终要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亲情、爱情、友情,对于有些人,就是无法兼得。
父亲的公司就该这么拱手让人吗?自己亲手葬送的应该亲手夺回来吧?还有爱情呢,曾****夜夜期待可以收回的,现在该一切付诸东流的,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要如何选择?
律深,律深,该如何对待你,该如何处置你,该如何,不爱你……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沐甯的声音,一直那么清脆悦耳。
“你来了。”抬头浅笑,尴尬的神情,海浅并未刻意掩饰。
“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公司的烂事情真是多啊。”沐甯坐下来忍不住抱怨两句,上班和上学太不一样了,半点儿懒偷不得,不然流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没事,反正我也没等多久。我们点东西吃吧。”海浅唤来服务生拿了菜单,两人点好菜后开始海阔天空的乱侃,三年多没见,彼此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一直想问,那时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出国了?”这不止是沐甯心中的疑问,也是很多认识海浅的人心里存在的疑问。
海浅半响没有回答,她的眼神和心,都在放空。确切的说,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同时她也觉得,已是前尘往事,其实无需深究。
“与律深有关?”沐甯几乎是肯定的语气,海浅蓦地抬起头望着她的双眼,不摇头不点头,可脸上的神情已经肯定了沐甯的疑问。
“我一直以为没有关系来着。”海浅最终只能这样轻轻一叹。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换个话题,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服务员端上了沐甯点的焦糖玛奇朵咖啡,她很认真的用汤匙搅拌着,仅仅因为习惯。
“什么?”海浅一时并未反映过来,沐甯的问题她不知道该作何解答。
“不是毕业了吗?要做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没想过吗?”沐甯有点惊讶,这丫头是念书念傻了吗?自己的问题很好懂啊。
“啊。”海浅缓过神,接着苦涩一笑。梦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以前觉得这话挺没劲的,现在想想,真实的可怕。
“说实话,想过,但没想好。或许,先做无业游民一阵子吧。”海浅也学着沐甯的样子,用力的搅动自己面前那边卡布奇诺。
“别搅了,没发现泡沫越来越多嘛,你还要不要喝了。”沐甯拍了海浅的说一下,海浅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感觉你有心事啊,怎么了?”海浅是不搅咖啡了,开始双眼望着窗外发直,沐甯有点儿要抓狂了,这丫头在她坐下来的近十分钟时间里,一直都心不在焉。
“律深现在也在北京发展,你知道吗?”服务员开始上西点,沐甯不怕胖的一口一口塞着甜点,不过却没心思享受。海浅的样子让她也静不下心来。
“是,是么。”海浅把头埋得很低,往嘴里送了一口甜点,却觉得心中很是苦涩。该跟沐甯说自己已经见过律深了吗?不行,如果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需交代,她没时间也没心情讲故事,讲这个她自己根本不愿回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