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醒来头痛得厉害,浑身无力,刚坐起来,眼前一黑,一摸额头烫得厉害,难道是昨晚被风吹感冒了?一看手机,9点多了,吓了一跳,清醒过来,我赶紧下床。可是,脚刚着地就腿发软,整个人轻飘飘的,看来今天没法上班了,反正也迟到了,于是给姬如意打电话请了假。
我找了片感冒药吃了,见白纯的房门紧闭,不知她怎么样了,敲了敲门,没人应,推开一看她早不在了。这丫头上班去了也不叫醒我,真没劲。我吃完药又上床躺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只觉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口渴得厉害,想喝水,身子却重若千斤,挣扎了半天才从床上下来。刚下地,头重脚轻,身子一晃扑通倒在地上。
我想起来,却四肢无力,想到父母,这才体会到“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在家里只要咳嗽一声母亲都会紧张地问这问那,如今喝口水都难。
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长沙,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北京,病了也没人关心。昨天潘高说我来北京打工吃苦我还反驳他,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吃苦吗?想着想着不禁委屈不已,索性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正伤心,手机响了,想拿又够不着,只好闭着眼睛任它响。然而这家伙格外执著,一直响个不停,难道公司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挣扎了半天,从床头柜上拿到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
“吴晴,你怎么啦,生病了吗?”是秦渊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是他,他怎么知道我病了,想问他却没有力气,闭着眼睛说没事。
他可能听出我的声音有异,问:“你是一个人在家吗,吃东西了吗?我去看你。”
“你不用来了,我没事……”话没说完我又哭了起来。
“你等会儿,我马上到。”
不一会儿,秦渊到了,提了一袋东西。他把我扶到床上,看着我的脸,说道:“是不是哭了?”可能我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我有些难堪。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惊讶地说:“哎呀,怎么这么烫?不行,得赶紧去医院。”
我一听说去医院,赶紧说:“不要不要,我最怕打针了,我晕针。”
秦渊笑了,说:“真没用!好好好,不去了,吃药了吗?”
“吃了些。”
“没吃东西吧,我给你买了些。”
“不想吃,麻烦帮我倒杯水吧。”
秦渊给我倒了杯水,我久旱逢甘露似的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他又拿毛巾给我擦了擦脸,说道:“都哭成大花脸了。这几天挺热的,是不是到处乱跑了,也不注意防暑。”
我小时候生病了父亲也是这样紧张地守着我。我说道:“你真像我爸爸。”
“傻丫头,是不是烧糊涂了?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削。”
我摇了摇头,没一点胃口。秦渊于是说道:“那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点了点头,眼前一片模糊。闭上眼睛躺下了,又觉得头痛欲裂起来,胸口像被什么堵着了想吐,十分难受,迷迷糊糊的,最后他说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一看,秦渊正坐在床边看着我,满眼的关切。我看了看四周,一片雪白,屋子里有一股药水味,我问道:“我在医院?”
秦渊说:“是的,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点了,就是头还有点疼。”
“别急,医生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怎么了,不是说好不来医院的吗?”
“你烧得昏过去了,医生说你是急性肺炎又出麻疹,挺危险的。没想到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出过麻疹,真是个小孩子。”
正说着护士过来给我打针,我赶紧说道:“可以不打针吗?我晕针。”
护士笑着说:“别紧张,闭着眼睛不看就没事了。你昨天烧成那样,差点儿小命都没了。好不容易保住了命,打一两针有什么好怕的,咬咬牙挺一下不就没事了,要不抓紧你老公的手。”
我脸一红,想解释,秦渊捏了捏我的手,说道:“打针一点也不痛,你别想这事就成了。”
“小姐,你老公对你可真好!”护士说着一针扎了下去。我惨叫一声,还说不疼,我的天呀,那针头简直扎进我的五脏六腑了,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每次打针我都要掉眼泪,自己都觉得难为情,所以能不打针我尽量不打针。护士笑了起来,我也不管她,只顾哭。好不容易打完了针,护士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走了,秦渊赶紧搂着我,轻轻拍着我。
我又觉得难为情,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是不是你跟护士那样说的?”
秦渊问:“说什么?”
“说你是我……爱人。”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听起来很舒服。”
我低着头不说话。
秦渊拉起我的手,说道:“吴晴,你听我说,我从头到尾没想过玩弄你,我是真心爱你!”
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盯着秦渊说不出话来。
秦渊吻了下我的手,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昨晚你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医生说你来晚了就没命。当时我真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吓死我了!”他笑了笑,又说:“你知道你昨晚都说什么了吗?”
“说什么了?”
“你说你喜欢我。”
我脸一红,“胡说!”
“是啊,你是在说胡话,不过我听了很高兴。”
“讨厌!”
“其实我也喜欢你,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也许是在高尔夫俱乐部,也许是在酒吧,总之我喜欢你。你给我一种与别的女孩子全然不同的感觉,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其实,从上海回来后我心里很内疚,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怕自己……人有时有太多的顾虑,所以才失去了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我不想给自己留太多遗憾,也不想让你伤心。这不是我的一相情愿,你愿意和我好,对不对?”
“你就那么有把握?”
“当然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记得我跟你说的战术吗?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说着趁机吻了下我。
我忙躲开,“别别别,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怕。不过你如果再在家里躺上一天,没准现在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想让你传染都没机会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后怕,我昨天只觉得难受,但没想到有这么危险。
“看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那当然,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他说着又吻了我一下。
我忙躲,“你还是注意点吧,万一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我是成年人,早出过麻疹了,有免疫力。想吃点什么,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点东西都没吃。”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惊,忙问道:“你陪了我一天一夜?”
“是啊。”
“辛苦你了,你一直陪着我肯定耽误了好多正事。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没胃口。我真的没事了,你去公司吧。”
“不许和我讨价还价!要不我给你买点水果吧。喜欢吃什么?西瓜、桃,还是香蕉?”
“你昨天给我买了。”
“你让我去翠微给你拿过来?算了吧,给你室友吃吧。”
一想到白纯,不知这丫头怎么样了,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精力管她了。我拗不过他,只好说:“就买几个桃吧。”
“好的,你先睡会儿,我马上回来,一定要好好睡啊。”他吻了下我的额头,关上门走了。
秦渊给我安排了一个特护病房。他走后我哪里睡得着,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脑子里乱成一团。想起秦渊的种种,额上还留着他亲吻的气息,想到他的吻,心里一阵暖暖的,怀疑自己在做梦,秦渊说爱我了,真不可思议。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开花结果……
我不敢想,心里没底,空落落的,感觉整个人在云端漫步,轻飘飘的。秦渊太优秀,而我太卑微。我觉得自己像站在胡兰成面前的张爱玲,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却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自卑之余又满是欢喜,高兴之余又隐隐作痛,这种感觉真复杂,一点也不像爱情。最后,我闭上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气,想又如何,不想也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潘高打我电话,说他在机场,准备回长沙。
他要回他该回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他归属的地方,他所在的地方叫做过去。
潘高是过去,将永远尘封,秦渊是未来,他已在我的心田撒下爱的种子,只待生根发芽,不知日后能否枝繁叶茂。说什么过去与将来,忧什么枝繁叶茂,想爱就爱吧。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终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睁开眼,秦渊拎了个花篮和一袋水果进来了,问道:“睡觉了吗?”
“睡了,你怎么给我买花了?”
“房间里药味太浓怕你闻不惯。”
“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许说谢。”
“那说什么?”
“说--爱。”他故意笑得邪邪的。
秦渊给我削了个桃,我咬了一口,甜中带酸、酸中有甜。
秦渊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嗯,没那么烫了。傻丫头,以后生病千万别硬扛。”
我笑了笑,手机响了,一看是王霏心。他在电话里问道:“昨天听你同事说你病了,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我看了眼秦渊,说:“噢,没什么事,你打我公司电话了?有事吗?”
“本来有事,出了点危机公关,后来处理好了。你怎么样啊,要不要我去慰问慰问你?我刚好在你家附近呢。”
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不愿违背君子之约是吗?那好吧,你好好养病啊!对了,要不要我给你送点吃的?”
“不用了,谢谢你。”
我挂了电话。秦渊看着我,问道:“王霏心找你?”看来他听得清清楚楚。
我点了点头,问道:“他说昨天出危机公关了,具体什么事?”
秦渊说:“网站上有人发了篇文章攻击我们的产品,估计是竞争对手干的,不过没登多久,黄总就找人把那篇文章给封了。昨天王霏心跟我说你病了,我本来想问你病得怎么样,没想到居然还救了你。看来这救命之恩你得好好谢谢我了。”
“对不起,秦总,真没事了吗?”
“早没事了,怎么又这样称呼我?以后咱俩在一起你就叫我秦渊,渊也行,或者亲爱的。”
我撅了撅嘴。
秦渊刮了下我的鼻子说:“还有,不许老撅嘴,怪难看的。你和王霏心私人关系不错?”
我说一般,于是说了和王霏心在酒吧聊天的事。秦渊听完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大夫,我一看正是秦渊那个给我治烫伤的朋友。他笑着问我怎么样,好点没有。
我说好多了。秦渊说:“老李,这次又麻烦你啦!”
他笑了笑说:“小事一桩,你秦总的事,我哪敢怠慢啊!她这病传染,你得注意点儿。”
秦渊说:“没事,我年纪一大把了,早过了感染期。”
他笑了笑,和秦渊闲聊了几句,又叮嘱我好好休息就出去了。秦渊说空军医院的床位很紧张,是老李帮忙找的特护病房。我说干吗非要到空军医院,再说老李是皮肤科的。秦渊说老李是皮肤科的主任医师,好安排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