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
秦秦一时有些愕然，呆呆地望着沉烟。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故，但是让他一个尚未修成元婴的新弟子，去监视早他八年修行的师兄，而且对方又是性格如此古怪的穆痕，那不是让他去找死么。
“我不便在前山别院频繁进出，自然是让你去监视了。”
沉烟淡淡地道，言语之中颇有几分怨气。
“不是，为什么要监视他呢，虽然穆师兄脾气怪异，但也不至于对其进行监视吧？”秦秦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在他的眼中虽然这个女人八成是伏羲门的前辈高人，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别院中的弟子吧。
“若真是这般就好了。”
沉烟顾自叹了一声，迟疑了半息，却道：
“两年前我在伏羲山中遇到一个神秘的魔教妖人，与其交过手，却发现他会施展我伏羲道法，我怀疑是我门中奸细，便暗中调查了一番，最终确定就是这个穆痕嫌疑最大。”
“奸细？魔教妖人？”
秦秦一连问出了几个词，忽而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冥教不是据守在晋州很多年不问中原了吗，如何会插足到伏羲山来呢？”
世人所说的魔教，除却一些邪魔歪道的小门小派外，便是指冥教这个庞然大物了，不过几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中冥教受挫，便再也没有在中原出现过。这些他早就知道，却不知此时师姐是何意思。
而且，她为何与自己说这些呢？
“谁告诉你只有冥教才称为魔教了？”
沉烟反问了一句，当年的冥教虽然令人胆寒，但是真正的魔道，却远不止这么简单。
闻言，秦秦迟疑了半分，忽而，脸上浮起一抹震惊之色。
暗黑门。
中原数千年的历史，只有暗黑门才是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邪魔势力，他虽然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也从书籍中了解过一些。
曾经的暗黑门，从近古时期的陀罗尼圣教演变而来，其教派之大、势力之强盛，远比如今的三大正派加起来还要可怕。自那四百年前九归山一战后，落尘真人力战群魔，暗黑门才逐渐衰落，时至今日基本已经销声匿迹。
但其影响却是无法磨灭，如今的不少宗门都是其遗留之众，甚至此时那据守晋州与中原势力抗衡的冥教，都是曾经暗黑门的一个分支。
师姐的意思，是那暗黑门复出了吗？
“那师姐为何不向掌门真人和长老们述说呢，我怕我道行低微，此等大事无法办妥啊。”
秦秦立即推脱道。
他一个甚至还没有结业的弟子，牵扯入这极其机要的大事之中，若是有何异变，他可是连保命的机会都没有啊。
突然，沉烟冷目一扫，一把青绿长剑随即出现在她手中。
“你此刻已知晓其中秘密，若是不从，岂能容你？”
说罢，便有一股极其凌厉的真元劲气锁在秦秦喉咙之间，眨眼的时间，他又是一脚踏在了鬼门关前。
“……”
他心中苦笑，原来这个女人告诉他这些，是让他不得不从啊。
“那我当如何做？”不得已，他只有这般问道，表示自己应承了下来。
沉烟哼了一声，便将真元尽数收了回去，看了秦秦一眼，却不知是何神情。她心中自然不愿让门中一个普通的弟子去冒这种险，但她在这前山别院中，唯一认识的便只有这个秦秦。
虽然也本非她所愿，但此时看来，或许也是一个契机。
她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定然不能让那穆痕有所发觉，而秦秦正是最佳的人选。一来本就住在前山别院中，二来修为也不及对方，只有他才不会让穆痕起疑心。
“你只需时刻注意穆痕的动向，若有异常来向我报告便可。”
沉烟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说过留你性命，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
“呼……”
秦秦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听得秦秦的回答，沉烟便又转过了身去，透过竹林的上空，看着缓缓流动的云霞。几只飞鸟一跃而过，徒留几声高昂的空鸣。
看着她的背影，秦秦忽而有一阵落寞的感觉，当然，不是他落寞，而是沉烟。
“那我怎么找到师姐你？”
“你夜后到那后山溪涧清潭吹响这短笛，我自会出现。”
沉烟一手将一根一指长短的木笛递给了秦秦，却是没有看他。那清潭乃是二人相遇并产生误会的地方，想来她也颇有些许尴尬。
秦秦接过木笛，应了一声。
想起那清潭，他的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故而不再言语。
※
从那后山回来，了缘子已经告辞而去，倒是另外三个人在那院中等着秦秦。待他推门而入时，三双眼睛纷纷直直地盯在他身上。
“那沉烟师姐找你作甚？”
叶秋奇率先问了一句，这也是其余二人心中的疑问。
“？！”
秦秦一时不明所以，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那师姐的名字唤作沉烟。不过这其间的事，他如何向众人开口。
“你什么时候跟这么个狐媚子勾搭上了？”
却是洛芷笑嘻嘻地瞥了瞥秦秦。这秦秦平日都不爱与别院中的其他人说话，在长廊上被师姐们偶尔问话时甚至还会脸红，她是如何也猜想不到他是怎么认识沉烟的。
而且还要避开众人说话，这其中说不得有什么猫腻。
上官瑶倒不如洛芷这般直接，而是握起书本似在刻苦地钻研，仿佛对秦秦与那师姐之间的事丝毫也不关心。
“呼……”
然而秦秦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且不说与沉烟师姐相遇时难以启齿的故事，就是他为何去后山修炼这一事都必须得隐瞒，更何况现在又扯上了沉烟发现的某个伏羲门机密，他就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了。
见状，上官瑶忽而莫名其妙地站起身来，瑶鼻之内闷闷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秦秦叹了一口气。
“你们俩也别问，我不会说的，也不敢说。”
这事牵扯到正邪纠纷、门内机要，纵是沉烟师姐不再三警告，他也不敢随意说出去。若是可以选择，他自己都不想去知道半分。
叶秋奇知他性格，便不再追问，而是与他闲聊起来，将那了缘子方才说的话告诉了秦秦。那沉烟师姐虽然是玉玑子前辈的徒弟，但却遭到伏羲门全体长老的排斥，他担心秦秦与沉烟牵扯上，误了前程，故而叮咛了几句。
听此一言，秦秦心中更是乱作一团。
既然沉烟师姐名义上不属于伏羲门人，那她为何还要自己监视穆痕，若是再牵扯到宗门内部派系的纷争，搞不好他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且此时他还要面临无极道会的考核，想着，就更是一阵烦恼。
挠了挠脑袋，他立起身来对二人招呼了一声，决定到那藏经阁去借阅些书籍，他内心烦躁，便只有通过看书来缓解缓解了。
入得藏经阁，秦秦也没有查那有关修炼事宜的书籍，而是对这神秘而又强盛暗黑门做些更深入的了解。他此番陷入其中，最好的方法便是做到知己知彼，他才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地陷进去。
就算真的着了道，他也得死个明白。
看着书时间倒是过得颇快，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藏经阁的传侍弟子便来催促他，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竟是已经入了夜。
从那山上下来，秦秦有些迷迷糊糊。
想来是这些天发生的事让他内心烦躁不安，以往早出晚归的修炼倒没什么事，此时突然改了习惯让他感觉颇有些不自然。无极道会将至，若是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想着，他便决定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不远处一座山亭之上似乎有人声传来，定睛望去，似乎是那离二十八院的齐云天，还有一人背对着他，分辨不出是谁。
只听得二人是在争吵，但距离颇远听不真切，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不过倒是听得其中一句，是那另外一人对着齐云天怒吼，声音稍大，故而能够听得清。
“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让你来做什么！”
仅仅就是这么一句。
秦秦叹了口气，却也懒得管。这前山别院中不同届但是却彼此认识甚至是一家人的也不在少数，想来那二人便是在因为家事而争吵，这与他何干？
而且他与那齐云天又不对路，甚至还结有怨。
他揉了揉有些乏困的眼睛，便顾自顺着小径下山，此时好好的休息，调整心态迎接无极道会，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这条曲曲折折的山间小径，平日里与众同伴走还不觉得，此时他一个人行走其中，倒觉得路途有些颇长。尤其到了最底下的那条阶梯，直直地斜跨在两峰之间，竟感觉是那般的远。
当他踏完最后一级石阶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疑惑的呼声。
“秦秦？”
他回头望去，却是在那阶梯顶部，齐云天冷冷地看着他。
秦秦对其点了点头，但也仅此而已。他有预料，在这无极道会上，他们之间终归会有一场战斗。
“你可看见了什么？”
齐云天莫名其妙地这般问道，让秦秦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看得秦秦愕然的模样，他随即变了脸色，也没有再追问秦秦。
“你告诉叶秋奇，这第一人的名头，我齐云天要定了。”他对秦秦道。
“……”
秦秦对他笑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真是莫名其妙。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