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福连忙带着祝得义来到石门那边的草棚通知石飞汉。
石飞汉正在跟他家的那两只常客——猴子阿左和阿右在玩耍,得知后,带着两只猴子,跟随祝得义一同下山去了。
来到祝家后,石飞汉问祝家老太太:“祝得仁的那两个儿子呢?”
祝家老太太扬手指向西边:“他俩在村尾二叔公家里跟她的孙女玩耍”
石飞汉指着大厅里正在挠痒的那两只猴子,向祝家老太太道:“你将你两个孙子平日常穿的衣服给它们穿上。”
祝家老太太:“你的意思是?”
石飞汉含笑地回答:“让这两只猴子来代替你的两个孙子。”
祝家老太太听后一头雾水:“这些猴子跟我的孙子怎会沾上边呢?”
祝得义却满怀信心地说:“娘亲,你不用管那么多,既然阿汉哥叫你这样做,你照办准不会错。”
祝家老太太想了一想:“好的。”她说完后,走进孙子的房间,挑选了两套衣服,递给石飞汉。
石飞汉向那两只猴子招了招手,给它们穿起衣服来。
两只猴子真听话,任由石飞汉来摆弄。石飞汉很快便替它们将衣服穿上了。
祝家老太太和祝得义见到那两只猴子穿了孙子的衣服,在大惑不解之余,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石飞汉便将他要走的下一步棋讲了出来,说:“你们去叫二叔婆看管住那两个孙子,暂时不要让他俩返回这家里来。”
祝家老太太听后,对石飞汉说,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你的这个主意真是绝,我看这一回阿仁想再耍诡计也不行的了。”
“但愿如此吧。”石飞汉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带着两只猴子和祝家老太太到隔壁去暂避。
祝得义则留在家里等待得仁夫妇回来。
还不到一袋烟的功夫,祝得仁与妻子从外地兴高采烈地回来,他们知道两个儿子平日特别嘴馋,所以特意带了不少好吃的食品回来。
得仁妻长得又矮又胖,脸庞好像一个圆的磨盘,由于长期不用劳作,免了日晒雨淋之苦,整天都缩在家中享清福,皮肤白得好像涂了一层石灰似的。头上发髻梳得油光闪亮,连黄丝蚁仔也爬不上去。她进屋时身穿那套黑色香云纱,是她这次外出游玩买到的新衣服。一看她就知道是个富裕人家。
得仁妻一进门就大声叫:“阿富——阿贵——”
她一连叫了好多声,却没有小孩子的应答声。
“奇怪!”祝得仁也觉得今日事态有点儿反常,他与妻子进得门来,左顾右盼,发现少了什么。
祝得仁有这么一种感觉并不希奇,因为以前他外出回到家中,他的两个嘴馋儿子便会涌上来,拉着他的裤筒,大叫大嚷,问他带回什么好食的东西。但今天却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他眼见祝得义正在家中,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问:“得义弟,我的两个儿子到哪里去了呢?”
祝得义的手指向外面:“娘亲带着他们到外面玩耍去了。”
祝得仁问道:“他们近日好吗?”
“好,好,”祝得义点着头,“我的两个侄儿都很好,他们的变化也很大哩。”
祝得仁:“变得胖了,还是变得高了?”
得仁妻也焦急地:“你快告诉我们知道。”
“等会儿你见到便得知了,现在我去把阿富和阿贵叫回来,”祝得义说完后,走出了大门口,大声地叫道,“娘亲,得仁哥从外地回来了,你将阿富和阿贵带回家里来吧。”
“知道了,”远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回答声。
没有多久,祝家老太太出现在大门口。
跟着她后面的是石飞汉,带着两只皮毛棕黄色的猴子进屋里来了。
祝得仁乍见石飞汉来到自己家中,以前吃过他的亏,故此有点愕然,但见他带着两只猴子,似乎有所明白,道:“啊,我以为你是干什么的,原来是走江湖耍猴戏的。”
得仁妻向着祝家老太太说:“啊,你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特地请了这个走江湖的给我们和儿子耍猴戏助助兴。”
祝家老太太:“助兴?是呀,等会儿你们一定会高兴万分的。”
石飞汉将树叶哨放在嘴巴,轻轻一吹,一声悠扬的哨声响起。
那两只猴子听到了石飞汉的树叶哨声,“嗷、嗷”地叫了几声,手舞足蹈地抖了起来,还顽皮地在厅堂里翻了几个筋斗,弄得祝得仁夫妇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乐过之后,祝得仁问道,“娘亲,刚才得义说你带着阿富和阿贵去外面玩耍,怎么现在还不见他俩的踪影呢?真叫我挂心。”
得仁妻扬了扬手中拎着的那一大袋食品,“这次我们外出,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给阿富和阿贵哩。”
“得仁,家嫂,你们两个刚进家门开口就记挂着你的两个宝贝儿子,真是个好父亲、好母亲。你们没看见吗,我不是将他们带回来了。”
“带来了?”祝得仁夫妇放眼四周望去,看来看去,最后夫妇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根本上找不到自己的儿子。
祝得仁走进屋里的几个房间巡看了一下,再返回大厅里,责怪道:“娘亲,你是不是变成了老懵懂了,明明你没有带阿富和阿贵进来,竟然说将他俩带来了?”
得仁妻声带质问:“是呀,你竟然老得这么糊涂!”
“糊涂?我没有一点糊涂。”祝家老太太指着那两只正用手挠痒的猴子,说,“看,它们就是你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两个乖孙——阿富和阿贵”
祝得仁想不到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得眼睛瞪得如龙眼般圆:“什么?它们就是我的两个儿子?!”
石飞汉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那两只猴子被调教得十分乖巧,听到口哨声后,圆圆的眼睛晶光闪烁,走到祝得仁夫妇的面前行了一个致敬礼,在“嗷、嗷”大叫后,上前猛地扯着他俩的裤筒,几乎将祝得仁夫妇的裤子也扯了下来。
祝得仁夫妇吓了一跳,两只脚在不停地颤抖着,他们想用手扯开拉着裤子的猴子,但又将手缩了回去,害怕猴子的利爪会抓伤自己,哭丧着脸向石飞汉哀求道:“这位大哥,劳烦你叫这猴子放开手吧/”
石飞汉见到祝得仁夫妇这副狼狈相,忍住笑,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那两只猴子听到指令,立刻放开了手,在祝得仁夫妇的脚下“嗷、嗷”大声叫了起来。
石飞汉见两只猴子在大叫,故意问祝得仁夫妇:“喂,它们在跟你讲什么呢”
祝得仁没好气地将手往下甩:“它们是猴子,我是人。我哪里听得明白它们叽哩哇啦的叫声呢?”
得仁妻子附同道:“是呀,还惨过鸡同鸭讲。”
祝家老太太瞅正这个机会,插嘴上来:“你们听不懂,我可听得懂。我的两个乖孙说刚才出外玩得肚子饿了,如今见父母亲回家来,叫你们拿好东西给他吃哩。”
这下子,可让祝得仁气得脸色铁青,抽着大气,但找不出反击的话语来。
祝得义在一旁站立,今见祝得仁夫妇神色大变,知道这一招已击中了他们的要害,道:“是呀。刚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你们的两个儿子都变了吗?看,现在就变成了这个猴样。”
得仁妻子瞪大着那双蛤蟆眼:“什么?我的两个儿子现在变成了这猴子?”
“是呀,阿仁,这就是你的大儿子阿富,”祝家老太太指着那只稍大的猴子,然后再指着那只个子小的猴子,似模似样地作介绍,“他就是你的小儿子阿贵。”
石飞汉故意地向祝得仁称赞道:“哟,你的两个儿子变得可爱极了。”
祝得仁面对着那两只又蹦又跳的猴子,哭笑不得,那双三角眼瞪得大大的:“娘亲,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得仁,娘亲历来讲话似扛着竹竿进小巷——直来直去。我这脾性你是知道的,我怎会跟你开玩笑呢?”祝家老太太讲话时显得一本正经。
祝得仁:“我才出外不到半个月,我的儿子怎会变成这样的猴子呢?”
得仁妻子:“你们讲什么也是讲不过去的。”
祝家老太太:“人们说女大十八变。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么短的时间,两个乖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祝得仁摆着手,口气坚执:“我的儿子是人,而这两只是猴子。”
得仁妻子也开口帮腔:“小孩只会变大,大人只有变老变丑,怎会变成猴子呢?”
他们在争得不可开交时,祝家老太太假装懵懂:“是呀,这些天我的心中也十分纳闷,我的两个孙子一直是好好的,怎么养着,养着,就在身上出了那么多的黄毛,屁股变得红红的,脸颊又尖又瘦,鼻子变成又扁又塌,鼻孔却像烟囱那么大,唉!”
祝得义打蛇随棍上:“是呀,当时我看着,看着,也觉得十分之奇怪。我的两个侄儿怎么会长出那么多的黄毛,并且是越长越长,越长越黄。嘴巴朝前凸出。哟,长着,长着,就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石飞汉:“啊,人也会这样变的,真是奇怪。”
祝得仁摆手不相信:“我的两个儿子是人,而这两只是猴子。我两个儿子怎么变,也不会变得如此离谱的。”
得仁妻子:“你们是在合伙诳骗我的吧?”
祝家老太太:“我是你的娘亲,怎么会连儿子也诳骗呢?”
祝得义:“得仁哥,你这句话就是掴打自己的嘴巴了。你早些时候不是说过,世间什么都在变的吗?”
石飞汉:“是呀,世间的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变。”
祝家老太太见石飞汉向她点了点头,知道时机成熟了,这才直言道:“是呀,得义存放在你那里的明明是他父亲临死时遗留下来的两罐金条,过了一段时间,你还给他时便变成了两罐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