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薇不由便紧蹙了眉头,她现在手里是用人之时,拖不得。只怕只能走趟贵喜院了。
“你叫上铃兰,我们出俯一趟。”
“小姐”含雁微红了脸,讷讷道:“或者奴婢去传个信,便说小姐想见二爷一面。”
蓝雨薇笑笑,摇了摇头,她可不认为林鹤轩是那般好说话的人。
贵喜院开在中州城闹中取静的银丝街上,区别于其它俯邸的样氏,那一排突街而出的勾栏,押金绘彩,栏内,各色浓妆艳抹女子,或搔手弄姿,或言语挑笑,不时的冲着街面上的男子打着招呼。
“小姐我去了。”马车才一停稳,铃兰便跳下马车,朝着贵喜院的正门走去。
蓝雨薇撩了帘子,目光密切的看着铃兰。
“哎呀,小妹妹,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这谁家的小女娃,怎么到这来了?”
“哟,好标致的小姑娘,怎么跑这来了?快走,快走……”
铃兰不惊不惧,不羞不臊,直待走到正厅,才双手插了腰,站在那一声吼。“二爷,二奶奶使奴婢来唤您回家。”
立时间,不论是各式厢房又或是大厅之中,正欢声艳语调笑的男子齐齐顿了顿,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娇小玲珑的铃兰身上。
稍倾,哄的一声,响起一片大笑声。
“好精巧的丫头,哪个俯里的啊?”
铃兰圆圆亮亮眸子,逐一扫过众人的脸,在人群中寻找林鹤轩的身影,只她看了无数个来回,始终不曾看见,眼珠一转,续而抬起头,对着虚空一声喊,“轩二爷,二奶奶喊您回家吃饭。”
“扑哧”一声,正含了酒的沈于飞将嘴里的酒水尽数喷了出来,自开了条缝的窗往下看,轻声道:“守贞……”林鹤轩一个刀子眼飞了过去,沈于飞连忙改了口道,“鹤轩,这位三小姐好彪悍,这假传圣旨的事做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守贞是林鹤轩的字,但他从来不让人唤,也就沈于飞与褚季行偶尔失口会叫两声,就这,还经常挨了他的飞刀子眼,及无穷无尽的报复,后来,便连这二人也叫得少了。
“都说闻音知雅,这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褚季行撩了一眼林鹤轩附合道。
林鹤轩冷冷的哼了声,虽不与二人计较,但心里却将蓝雨薇狠狠的骂了顿,一再的提醒她,让她把条件说完,她到好,跟人拉肚子似的,歇不歇的来一回,想到一出是一出。他这里还在生闷气,那边厢却已经有人找上了铃兰的麻烦。
“你这小娃娃,什么二爷不二爷的,妈妈我这全都是爷,你可要领回家?”贵喜院的老鸨,赛春花摇了肥肥的屁股站在了铃兰身前,没好气的骂道。
屋子里响起哄的一声取笑声。
“小妹妹,我也叫轩二爷,可要我跟你一起回家?”
“是啊,女娃娃,爷也是二爷,你家奶奶有几个二爷呢!”
屋子里原本还打趣着林鹤轩的沈于飞与褚季行听得这两句话,不由神色一凛,齐齐担心的看向一直默然无声但浑身却涌动骇人气息的林鹤轩。
“鹤轩……”沈于飞才张了口。
林鹤轩便摆了手,半响冷冷道:“今天便到这吧,我先走了。”
剩下的二人便目光同情扫过厅中正嬉笑的二人,暗道,有时间便抓紧乐吧,只怕过了今天,你这辈子便跟女人无缘了!
铃兰眼见情势不妙,眼珠一转,返身便走,边走边唠叨道,“想来今天爷去了燕春楼,我再去那寻寻吧。”
赛春花冷冷的哼了声,指了铃兰对一旁的护院道:“再放闲杂人进来,老娘便打断了你们的腿。”话落急匆匆的拎了裙子,咚咚的往楼上跑,边跑边喊道:“玉仙啊,快通知一声二爷……”
门吱嘎一声推开,小玉仙半倚了门,凤眼微撩,淡淡道:“妈妈,二爷已经走了。”
赛春花呼哧呼哧的喘了粗气,半响,拍了拍如山的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玉仙返身,“啪”一声关上了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内,凉凉一笑。谁都说她历害,迷倒了中州三少,却不知,这三少根本就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是嫌她脏吧?小玉仙抬手抚上冰凉的脸,眼里有着浓浓的绝望。
蓝雨薇得了铃兰的回话,想了想,道:“算了,我们回俯吧。”
铃兰正欲掀了帘子上马车,不想,眼前一花,一道影子窜进了马车内,续而响起一声惊叫,“啊。”便看到呆了的含雁怔怔的立在她的身边。
“含雁姐姐,你怎么出来了?”铃兰疑惑的道。
含雁看着仍在晃动的帘子,压下心中的慌张,轻声道:“没什么,我出来透透气。”
马车里,蓝雨薇正涨红了脸,狠狠的跺着脚。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林鹤轩挑了眉,邪佞的一笑,“不是你使了丫头来请我吗?”
蓝雨薇的脸便红的能滴出血来。偏生林鹤轩还往她身前凑了凑,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轻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慢慢的打量着。淡淡的兰草香萦绕在蓝雨薇的鼻端,其间亦夹着男子特有的气息。
“我……我有事……找你。”
林鹤轩听着蓝雨薇打颤的声音,低低一笑,顺势便坐到了她的身侧,斜倚了身子,“什么事?”
蓝雨薇抿了抿干燥的唇,尽量平复着心中的慌乱,目光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支雕花银镯,深吸了口气道:“我需要一个顶好的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