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前一瞬，云愁站在跟前，依然面无神情。
是梦吗……
我好像梦见自己要嫁给四哥哥了，恨之也来了，却让我的喜宴真的蒙上一片“喜庆”的颜色。
梦里那个场景好清晰，清晰得差点让我以为它就是现实。
“砰……”
我惊醒，惊慌地坐起来，急促地呼吸着。
浅桐忙收拾地上的残骸，头也不抬地道：“对不起小小姐，是不是吓到了？浅桐马上收拾好！”
“浅桐……”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无神地道，“今天什么日子？”
“初八啊，怎么了？”她抬起头，见我有些不对劲便扔下地上的残骸向我走来，探了探我的额头道，“做噩梦了吗？”
初八？我愣了一瞬，我与四哥哥的喜宴是定在初几？天，此刻才发现，我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转过头，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噩梦吗……
还好，只是噩梦而已……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梦见恨之在我们的喜宴上割腕，最后还从屋顶上掉了下来，生死未卜？难道我真的那么希望恨之死掉吗？
当时四哥哥在哪我完全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可我竟完完整整地记着恨之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和说话时的神情。
那么清晰……
那么真实……
每一个片段都真实到可怕！我甚至还记得流淌在恨之周围的鲜血，那般妖孽……
见我蹙眉，浅桐忙取了方帕替我擦拭额上的汗迹。“真是不好的预兆啊，您怎么做起噩梦来了……一定是那个白公子！都怪他，好好的来搅和您的喜宴……哼，他安的什么心哪，要自杀也别来王府闹事啊！”
我抹汗的动作忽然停下，呆愣地看着浅桐。“你说什么？恨之？喜宴？自杀？”
那不是梦？
浅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我为何要这般惊讶。
我低头一看，果然还穿着喜庆的嫁衣。
一下子就懵了，真的不是梦……
猛地抓住了浅桐的手臂惊问：“恨之呢？他人呢？四哥哥呢？是不是去救他了？”
“小小姐……”浅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您为什么要那么在乎白公子？您这样子四王爷多可怜啊……王爷待您那么好，宠着您疼着您，您怎么可以处处向着白公子呢？”
“浅桐你不懂！我没有向着恨之，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恨之在我面前死去！告诉我，恨之怎么样了？他若是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浅桐你告诉我！”
浅桐后退几步：“小小姐您真的变了……浅桐和您一块儿长大，您喜欢谁，浅桐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小小姐，只有您不知道，白公子出现后您的注意力就从四王爷身上转移了。您只注意着白公子如何如何，却没有看见在您转身的瞬间，王爷有多落寞。”
浅桐的话我呆住。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低下头去。
是啊，我对四哥哥的关心有多少呢？自从我醒来，都是四哥哥依着我，顺着我，替我安排好一切，什么都不用我亲自去操心。
他从不骂我，甚至也没有大声跟我说过话。
他是那样冷漠地对待大家，却唯独温柔细心地待我，这些我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日子渐渐过下来，我竟已经将它当作了理所当然。
那是一种可怕的认定，残忍自私的认定。
或许皇奶奶说的对，人各有命，我非佛，管不得天下苍生。恨之的命道说不定早已注定，我管不了，也无法更改吧。
遇到恨之，注定是个错误。
在佛山寺我便不该救他，更不该因为同情他而假定自己是他苦寻的女子，给了他希望又让他跌入深渊。
恨之的结局，是我造就的，不论我怎样辩解都无法撇得一干二净。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让我静一下。”
只是从此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我便会想起恨之了吧，这是一个抹不去的事实和念想。
我掖好被褥，静静地靠在床栏上。
那是脑子里忽然出现的一个奇怪的场景。
我倒在一个模糊了身影的人怀中，喃喃着什么听不清的话。
和上次一样，还是有好多好多血，忽然，那人身后出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忽然挥向猝不及防的他背上，紧接着，是一片血色，染红了我的眼。
我看见那里的自己惊慌失措，却动不了身子，同样倒了下去，躺在他的旁边，嘴里模模糊糊地喊着：“离……”
“离”什么，任我怎么努力去听还是听不见。
那人又将剑挥向“我”，“我”来不及闭上眼就见又一片血色。那黑衣装扮的人豁然停止了动作，鲜血从他的胸口不停地冒出来，带着惊恐的眼神死去。
他一倒，我便看清了他身后的人……又是面具人！
但直觉告诉我，这个面具人和救我的那个面具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无情地命令手下将那名死去的黑衣人抛尸荒野，然后缓缓走向已经昏迷的“我”跟前。
他说小淑妃，你可让本座好找。
他也喊我小淑妃，这是我第二次听到。
他向“我”伸来手，我想闪躲眼前的场景却跟着一晃，下一瞬已是另一处地方。还没来得及查看，面具人的面具忽然被掀去。
我想走近些看清他的样貌，他忽然转动了身子，死在了一个人的手里。
我听见“我”大呼着什么，然后所有的画面骤然消失不见。
“醒醒……”
我正琢磨怎么会听到四哥哥的声音时，睁开眼看见他坐在我面前，怜惜地抚着我的额头。看到那样温柔安全的眼神，我忽然笑了出来。
“听浅桐说你做噩梦了，我便马上赶过来。还是做噩梦了吗？”
四哥哥仍然穿着喜服，看来是浅桐一出去便找了四哥哥，他一听就急了，扔下满堂的宾客赶回来了吧。相信皇奶奶是万分支持四哥哥的。
我摇了摇头。
“你在喊救命。”他蹙着眉，表示对我的答案不满意。
“真的没有。”我微笑着环住了四哥哥的腰际，“你喝了不少酒呢……”
“恩，皇奶奶几乎将青州的权贵都请来了。这杯孙媳妇茶皇奶奶已经盼了多年，怎能不盛大？若不是时间太紧迫，恐怕京城里的人也都要来参加。”
“四哥哥，留非婉这个名字是你起的吗？挺好听的。”
他僵了一僵：“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知道……四哥哥也没想到会突然来了一阵风掀开我的盖头，让宾客们看到了我的样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