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因为恨之，有的却好像是因为我的样子。
“天！那……那不是……”
“怎么了你们？一副见鬼的样子？”
“真、真的见鬼了！”
“哪里有鬼？”
“我没看错吧？那……那是幽落公主？”
“正确的说是小淑妃！”
“哪是啊！你还活在过去吗？她早就是桑离国的淑妃娘娘了！”
“我说你才是活在过去吧？桑离国都传遍了，她、她她她不是以皇后礼下葬入皇陵了吗？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你是说鬼？不会吧？你如何得知？”
“我有远房亲戚在那！淑凤皇后的画像已经传遍了桑离国，现在颜慕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了！我怎么会认错！”
“我见过幽落公主！这人和她有九分像，就是……就是怪了些，幽落公主脸上的疤不见了！”
“天……不会真的那么邪门儿吧？”
“坊间是有传闻，四王爷对幽落公主有意……莫不是……莫不是四王爷寻了什么法子，冥婚吧？”
周边大大小小的议论声铺天盖地，但我总算听了个大概。我看了四哥哥一眼，他虽想阻止这些议论声，但终究无能为力。
我想四哥哥也没有想到，忽来的风会吹开了我的盖头。
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让我隐隐约约听清了某些事实。
比如幽落公主……皇亲国戚？
比如小淑妃……皇妃？
又比如淑妃……别国皇妃？
再比如淑凤皇后……一国之母？
即便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
他们口中的“我”，且不说个个身份不凡，单单各不相同就值得我去怀疑：莫非我有四重分身？
幽落公主、小淑妃、淑妃、淑凤皇后，这些都是我？
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也恨之对视一下，跑了出去。
“恨之！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
他淡淡地笑了笑：“对不起非婉，我无意打扰你的喜宴。”
“回答我，你在干什么？你的手怎么了？是不小心在哪儿蹭破了吗？”我还是不愿往不好的方向想。
“如果是我不小心中断了你们的喜宴，我道歉。”
“这不是重点！我在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只是想你幸福。”
“上面太危险了，我们下来再说！”
他依然答非所问：“是不是我不在了，你会过得更幸福？”
“怎么可能会幸福！”我想也未想，冲口而出。
笨蛋恨之，你若是因我而死，我怎么可能会一点念想也没有？我如何能与四哥哥无牵无挂无念无怨地过下去？你今日来，难道就是想逼迫我做出不得已的决定吗？
“你今日若是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你是想让我怨悔一辈子吗？怪自己为何不去救你，任你独上黄泉？恨之，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
现场忽然哗然，纷纷猜疑我与恨之的关系。
斜眼瞟见四哥哥与皇奶奶的脸色不大好看，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朋友？”他说着摇了摇头，“所有的话在那天就已经说完了。你既杀不了狠手杀我，就让我自己动手不好吗？能亲眼看着你嫁给你喜欢的人，我死而无憾。”
“恨……”
“你既然不忍心看我死去，那说明你对我还有一些友谊之情，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吗，活着和死去，哪个对我来说才是解脱。你既已嫁做他人妇，我还有什么好说，还有什么好做？看着你好，我安了，相信大家都知道，碌碌无为的我和财貌权皆有的四王爷来比，谁更能给你幸福。那么你还是不能够原谅我犯下的错误，让我从这尘世间解脱吗？就让我以为她死了，我陪着她吧……”
恨之……我究竟要怎样解释，你才能相信我并你口中的“她”？我既不是她，又如何能代她做出原谅你且放任你下黄泉的决定？
我没有那个权利啊！
“让他死！”皇奶奶从里堂出来，站在我旁边道，“既然他不想活了，就让他死！婉丫头你劝他做什么？你与他非亲非故，也不是他口中那个她，管他这么多？他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走，继续拜堂！所有人都给哀家进去！”
话一出，看戏的众位忙挤进了里堂，谁也不敢站在外面。
“皇奶奶……皇奶奶不可以的……”我挣扎着，“我们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恨之死去……那是一条命啊！皇奶奶……”
“世上有千千万万条命，尔非佛，能解救天下苍生不成！是他自己要死，与任何人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皇奶奶，恨之是将我当作了她，以为我不再爱他了才会想不开啊，婉儿若是不去劝阻他，那就是婉儿造的孽啊……”
“若非他先造孽，她又如何会离开？自作孽，不可活！你不必同情他！”
“皇奶奶……”
“婉丫头，若是有一天你想起来，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像他一样，或者更甚，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你就绝对不会同情白恨之！他们是同一类人，就该有同样的下场！你放心，那个人，不久之后也会像白恨之一样得到应有的惩罚！”
和恨之一样犯过错误？甚至更甚？是谁？
那一瞬的呆愣，我已被皇奶奶又拉又扯地拖进了里堂。
一声“夫妻对拜”，我连盖头都未重新盖上就被喜婆硬生生按下了脑袋。
“礼成！送入洞房！”
“咚……”一声巨响。
我猛然回过头。
恨之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天哪，这怎么可以！
他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宁静，就这么安静地斜躺在石板地上，周身的血如花般妖娆盛开。他轻轻地睁开眼帘，向我投来一枚淡淡的笑容。
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间就碎了。
恨之就如浅桐所说，不是四哥哥那的样惊为天人，可一直以来我都那么喜欢他的笑容，清淡如水，且不乏气质。
只是现在，看着他这么无所谓的淡笑，我的心竟然像是碎成了千片万片，疼得厉害。
这样的场景，明明是第一次见，却熟悉得可以。
在喜婆的硬拉下，我几乎是哭着转过头：“不要，皇奶奶……现在去，恨之还有救的，皇奶奶……”
“太后……”
“无需多言，将王妃带进新房！其他人各自就座！”
我一边被拖拉着，一边寻求可以帮助的人。视线忽然落在了四哥哥身上，像是看到了一丝光明。
“四哥哥……你救救……”
话还没说完，便觉睡意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