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另一场对战还是持续。
“轰!”
海琊剑与饮血狂刃剧烈相撞后倒飞回殴冶流云手中,剑芒一阵絮乱,他自己也被震退出七八丈距离,稍得一空隙,注意到下方的结界,心中暗惊,但连他这般修为竟也一时看不清其中蕴藏杀机的结界,不由得他为那两个师侄担心起来。
“你还有时间去分心旁人吗?你的对手可是我啊!”
风无声虚空疾奔数步,双手握住刀柄,全力斩出一道锐芒,破风呼呼地殴冶流云而去。
殴冶流云再提真气,海琊剑登时光彩盛放,却在饮血狂刃刀气对冲之下蓝光消散,他的身子竟也晃了晃。
风无声阴测地一笑,道:“怎么了殴冶流云?你应该让我尽兴才对,我对御剑门可是高看得很呢!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殴冶流云看着风无声刀影再现,脸色不由又白了几分,暗衬此人速度、力量、耐力都远超自己,若再拖下去只怕自己就要力竭而败了。
正在殴冶流云计算着胜算时,风无声已然又疾奔了过来,可他却突然强顿来势,竟是将刀身转手,向下方树林处劈出一道劲芒。
殴冶流云诧异间凝眸望去,只见风无声这道刃芒甚是凌厉,呼啸下落,形如半月,在那片树林中轰然爆出一团木屑和雪雾,而那团雪雾中也随即闪了三道光亮出来,却不知是何人蛰伏在此。
果然在片刻后,三道人影从林中飞了出来,殴冶流云一眼便看出,这三人功法都是出自逍遥阁,为首一人正是上官沐风,其余两人除了一个叫孙图,另外一人他却是不认得的。
不过,逍遥阁这十几年间扩派迅速,实力大涨,已经今非昔比,多几个陌生面孔又修为不俗的弟子也在正常。
但是,这三人既然来了,却不现身出来,反而躲在暗中鬼鬼祟祟,这逍遥阁的行事作风也太阴骛叵测了吧!
殴冶流云面色冷肃,看见上官沐风就会想起木衿的大仇还未得报,只是念着同为正道,这才装作不知道。
风无声自觉被人暗中窥视,打断了他与殴冶流云间的对决,刚才一刀劈出来三个别有用心的正道之人,脸色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去,他暂时缓手,转过身子,冷冷地向下方望了过去。
逍遥阁三人落在一处空地上,上官沐风也不在乎二人目光中投递来的冷意,负手昂头道:“二位不要误会,适才在下和两位师弟恰巧经过这里,不想正遇见二位在此大显神威,惊天动地,便没有打扰二位的雅兴!”
他此话一出,半空中同时响起两声冷哼,风无声一向看不起逍遥阁的人,冷然道:“你若是来看热闹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吧,等我解决了殴冶流云,自然便轮到你了!”
他说完这番话,又补了一句:“若你不想死的太难看,我劝你还是自便吧!”
上官沐风忽然有种被看轻的感觉,目光一沉,敛去不易察觉的怒意,事不关己地道:“风无声,你恶贯满盈,杀人无数,今日你撞见流云兄,便是你死期已到,自然无需我动手替天行道了!”
殴冶流云首先皱眉,此刻正是强敌当前,再怎么说逍遥阁也自诩正道名门,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已表明要置身事外了,当下怒道:“除魔卫道这种事你们逍遥阁做不来,就请站到一边去吧,免得再溅上一身血!”
如此话中带刺,上官沐风不为所动,脸上泛起一片诡异笑容,道:“还是流云兄想得周到,不枉我们相识十数载,果然知我懂我!”
殴冶流云在心里暗骂一句“厚颜无耻”,便不再去看逍遥阁三人,而是望着下方结界,心中甚是焦虑,旂横和旂岳初次下山历练,他们还做不到克服自己的感情,像江湖老手那样有杀人的勇气。
毕竟,他们手上还没沾过鲜血,他们没有杀人的经验,可是,能制造出这种结界的人,尤其是跟随在风无声这样的杀人狂魔身边的人,又岂是善类?
这时,却听风无声道:“你不要浪费精神去担心那两个废物了,穆跟你带来的那群废物可不一样,嘿嘿,就算是一群废物也不会是穆的对手,从他小时候起,我就彻底教会了他不需要带着感情去杀人,而且他的异术连我都没有把握破解,还有那种被称为幽冥结界的可怕幻术!”
殴冶流云纵然心里更加担忧,但口中却道:“你一直以来不就想证明自己有多强吗?恕我冒昧一句,在你看来何为真正的强?”
风无声嘴角笑意上翘,道:“杀一切想杀之人,看着他们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就是我活着的乐趣!”
殴冶流云微微摇了摇头,端正地看了过去,正色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强,那么,你今日必败无疑!”
“我倒希望你这句话不是夸夸其谈,我正期待着呢!”风无声眼中战意,如火苗般忽烁闪耀。
如痴,亦如狂!
下方,孙图眼看风无声又要出手,可是他刚才明明看到殴冶流云已露出败势,忍不住出口道:“我们和御剑门正道同袍,怎可袖手旁观,你就真不怕惹来天下人非议吗!”
上官沐风神色自若道:“你刚才都听到了,这些人何曾把我们放在眼中,人家流云兄根本不屑于我们援手相助,只怕你这般冲上去,你所谓的正道同袍非但不会领情,还反以为你抢功夺劳,再把你打得满身是血就不好了!”
孙图对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正要反驳,上官沐风神色却已冷了下来,只听他道:“何况!我们此行是奉了太子殿下之托来寻找袭月公主下落的,你就安份一点,安静的观战吧!”
孙图心里不服,但在逍遥阁中,上官沐风的话就等于慈尊,他索性把脸一扭,专心去观看半空中殴冶流云同风无声的对决。
此时上官沐风身边另一个门人则望着血红光芒的圆柱形结界,微微眯起眼睛,口中低道:“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西蜀黎族的人!”
他这句话落在上官沐风的耳中,像是勾起了他的兴致,低低地笑着道:“只怕这是世上最后一双幽冥摄魂眼眼了,嘿嘿!”
如血玉一般的结界中,穆的身影飘忽不定,似真似幻,几如鬼魅,让人难辨虚实,还能出奇不易的以透骨钉无声激射,每次出手都至少在三枚以上,在漆黑的结界里无声无息,让旂岳和旂横这两个御剑门后辈吃尽了苦头,从刚才到现在都已经中了七、八根透骨钉,惨呼闷哼不时响起。
索性他们二人背靠背成直径防御姿态,才没有刚开始那般手忙脚乱,却也是防不胜防,一个不小心便要吃些苦头,招架尚且无力,根本无从应对。
“又来了!”旂岳盯着从自己正前方忽隐忽现而来的黑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在他出声提醒之际,旂横那边竟也看到一个黑影飘忽过来,他失惊道:“小心,他朝我这边来了!”
旂岳闻声也是一惊,对方明明只有一个人啊,怎么会从相对的两个方向同时出现,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同时戒备,运起真气护体,各自警惕着自己面前飞来的黑影。
但下一刻,只见两道黑影飘忽了一下,竟又凭空消失。
突然,旂岳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来自左边的危险,忙道了一声小心,挥起惊邪剑便挡了过去,叮叮几声清脆,身后的旂横却在此时发出一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手捂着作边肩膀,赫然是三根透骨钉从他指缝中露出一寸多长,若非是早有真气护盾,只怕已经刺进骨头里了。
旂岳被他这一声惨呼惊得心神一分,另一根透骨钉趁隙而入,他只觉大腿一凉,腿上已然被刺了一根钉进去,虽没有像旂横那般明明只是皮肉之伤,却仿佛被割喉放血般惨痛,也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忍痛拔出了透骨钉,竟是出奇的疼痛,就像把血肉都一起撕扯的感觉,他拿近眼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根带血的钢钉竟是螺旋状的,难怪可以轻易射穿真气护盾,这要是射进骨头里,如何能拔得出来?
“旂横师兄,我们的对手可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呢,你可不要大意了!”
旂横痛哼一声,道:“我们连本尊都看不清,早晚被他射成刺猬!”
旂岳目光飞快地随着黑影闪烁,道:“这人的身法诡异,我们越是防御就越被动,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还击才是,否则,那出其不意的刚钉真是防不胜防!”
“你们的眼睛是没有用的,你们绝对跟不上我的速度”,穆在空气中留下一叠重影,眨眼间隐没。
旂岳心中起疑,这血玉墙一般的法阵绝对真实,可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难道,也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又是幻觉呢?
悄无声息的,又是两根透骨钉射了过来,其中一根被旂横挡掉,另一根从他脖颈处擦了过去,皮开肉绽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什么正道风骨全然不顾,他疯了一般跃起扑向血玉红墙,却被神秘气息弹开,口中大声呼喊:“放我出去,我投降,我认输!”
旂岳急忙飞了过去,一把将他拉住,道:“旂横师兄,切不可冲动,他将我们困在此地,又怎会轻易让我们出去!”
旂横神情一萎,在原地坐了下来,面若死灰地道:“完了完了,我们这次死定了,我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