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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晋商的经营谋略(1)

晋商称雄商界500年,虽然也有外在的因素,如抓住历史机遇以及和政府建立特殊关系,但也与其自身高超的经营谋略与经营手法分不开的。晋商具有精明的生意人独到的的商业眼光和巧妙的经营谋略,比如他们懂得商业信息的重要,知道“买卖赔与赚,行情占一半”,因而随时随地用敏锐的商业嗅觉去捕捉对自己有价值的商机;在资金运用和调度方面,本着“财多善贾”的原则,力图保证资金的充足和灵活调度;采用“薄利多销,加快周转”“产运销结合”“开办赊销”等等灵活的经营模式,以适应变化多端的市场和不同的商业环境;重视质量与品牌建设,以及产品的宣传与推广等等。

此讲中不仅探讨了晋商经营中的成功因素,也对其经营的失误和教训做了总结,相信对今天的商人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票号是怎么盈利的?

汇通天下的晋商创立票号,可谓是其在近代商业史上最大的贡献。票号也给晋商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那么票号是怎样盈利的呢?简单地说,票号的收入来源有四个方面:汇费、估色、余平和存放利差。

汇费是山西票号的主要收入之一。

汇费很好理解,就是正常的汇兑业务的收费,一般在1%以上。也就是说,拿来一张汇票,到一个票号里汇兑1000两银子,要花费10两以上的汇费给票号。这个费用也不是固定的,而是随行就市,市面上的银子紧张的时候可能就要加一点,不紧张的时候减一点,但大概是在这样的范围内浮动。

山西票号的汇票收入是相当可观的,如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日升昌的14个分号共收交汇兑32225204万两白银,汇费收入就达30多万两。以此推算,当时山西票号总共汇兑额在5亿左右,一的汇费总收入就达500万两,这是相当惊人的。

一张小小的汇票,长八寸,横一尺二寸,这样的一张纸片,就能换取成百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不能不说是一个魔术般的奇迹,也因此会有一些利欲熏心的人想办法假冒汇票领取白银。所以这里也讲一下当时的技术问题——防伪。

为了防止假冒,票号实行了一套巧妙的防伪方法。当时的造纸及印刷工艺已达到了相当水平,如水印技术就已在日升昌票号的汇票上加以应用,汇票纸里就隐印了一个“昌”字。

其次,山西票号创造了一套用汉字作代码的保密方法,用来作为汇票签发的时间与银两数额的密押。每个票号的代码是不同的,而且是不断变更的。如“谨防假票冒取,勿忘细视书章”12个字,作为1年12个月的代号。“堪笑世情薄,天道最公平,昧心图自利,阴谋害他人,善恶终有报,到头必分明”30个字,作为1个月30天的日的代号。

至于银两数字和单位,有的用“生客多察看,斟酌而后行”或“赵氏连城璧,由来天下传”10个字,代表“壹贰叁肆伍,陆染捌玖拾”10个数字,用“国宝流通”4个字,代表“万千百十”4个单位。

这些代码易记易诵,要求每个号中伙计背得滚瓜烂熟,熟练分辨。比如某年六月初四日,某票号签发了一张5400两的汇票,那么券上就会出现这样两行字:“看宝察流”与“取情”。外人看了不知所云,但号内伙计一看即知是“五千四百”与“六月初四”之意。

此外,书写汇票内容的笔迹也能辨别。票号每个分号书写汇票的人都是固定的,字迹要通报所有分号,使大家能辨别他的笔迹,一看字迹就知汇票的真假。如果书写人换了,必须很快通知各分号。中国传统的毛笔字迹很难模仿得完相像,票号就是利用这一特点,达到防止伪造的目的 。

票号汇票,由于有一套严密的保密手段和挂失制度,用假汇票冒领的事件绝少发生,这样就保证了主客双方的利益。而且各票号对汇票管理极为严格,兑付后的汇票立即予以销毁,所以后人没有发现一张使用过的汇票实物。

票号的第二个收入来源是估色。

所谓估色就评估银子的颜色,由于中国幅员辽阔,各地使用的白银种类、成色各不相同,票号中人必须熟悉彼此之间的关系,才能够正确换算。

由于各地白银种类及成色都不同,其折算比例也就有所不同。这个估色,其中就隐藏着猫腻,票号收入银两时总是低估其成色,付银时又高估,获利额度约在千分之五左右。这一高一低,就产生了利润。这一收益在汇兑存放业务中都有,每年估色获利都相当的大。由于山西票商估色获利的作法相当隐蔽,老百姓也不以为怪,默认了这种牟利方式。

票号的第三种收入来源是余平。

不仅各地白银种类与成色不同,而且称量白银的天平砝码也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就是在一个城市之中,还同时存在不同的砝码种类。这和现在的汇率有些相似,也就是美元兑换欧元的意思,这就给山西票商带来核算支付上的困难,只有标准划一才能解脱困境。

比如1000两上海豆规银等于大德恒本平码银920.1357两,依次推算,9000两豆规银相当本平足银8281.2213两。

聪明的山西票商在这貌似机械的白银折算中发现了一个进财之道,这就是“余平”。即票号自设本平以后,与收款及交款处两相折算,“约长千分之二三”。由于票号经营数额较大,因而“余平”成为票号收入的一项内容。

比如说,上海 1000两等于祁县 92 5.88两,又相当于大德恒票号 920.1357两。如果由祁县向上海汇1000两白银,根据比价,需交给大德恒票号925.88两,而根据大德恒本平,大德恒票号只须向上海汇寄920.1357两。这样余平就出来了,就是925.88减去920.1357等于5.7493两。一般人不大会注意到中间折算的细小差距,票商则乐此不彼。这样的折算颠倒过来同样是票商获利。

同时,异地汇兑有几个时间差,路途越长,时间差越大,即汇款在票号停留时间越长, “腾挪跳纵”利用的余地更大。其天数一般有30~100天不等,扣除实际耗费的很短时间,其余时间的存款利息都归票号所有——圈内行话为“吃空期”。这仅仅是公开的收益,其复杂内情在这里就不详述了。

票号的第四种收入来源是存放利差。

票商经营的另一种重要内容便是存放款业务,这与现代银行经营相类似。票号盈利就在于存放款利息的差额。存款时票号付低利息,放款时则收取较高利息。当时对于票商来说,最大牟利对象是在票号存款的富户。官绅们并不把利息放在心上,只图安全、方便。山西票商为图长远的利益,在放款时也收取较低的利息。

这四种主要的盈利来源,其中以汇费为主,其他三项为辅。但是由于其业务量很大,尤其是在办理官银和军饷业务的时候,动辄就是成百上千万两银子,其中的利润就相当可观了。

“票号于资金宽余时,也经营贷款业务,主要对象为官僚、钱庄、大商人,利息颇高,几与高利贷无异。”

“放款主要是对官银号或钱庄,它的利息按市场银根的松紧而不同,市场银根松大约是六七厘,如果银根紧就要由一分到一分二厘。”

——《清国商业综览》

“以放款论,平遥帮放出之款,多仅六厘,至多亦仅七厘而止,甚且有仅取五厘者;若祁、太两帮,则往往多至一分,平均之数亦七八厘,此其大较也。”——《清裨类钞》

“票号收入之存款,分公款及私款二种,公款由各省会政府机关所存人;私款则为贵族显官之私蓄。其存款时,由票号写立凭折一本,公款不计利息,私款则利息按月计算, 自二三厘至四厘为止。”——《民族杂志》

“票庄庄款之收储,动辄数百万,且多不计息,各庄借此以营生业,而获利息,既本少能获利多,复长袖之善舞,此票庄之所以极盛,非他行之所能及也……以各票号之原本计,每家不过十余万两,即后来获利倍本,每家本钱也不过增至二三十万、三四十万耳。今三年之中,即获利六七十万、二三十万,此何故哉?存款既多,所以获利自广也。自票号信用大增后,勿论官商士庶,积有金钱,皆愿储票庄,冀图保重,上而公款如税项、军饷、边远各省丁漕等,下而私款如官场之积蓄、绅富之储藏等,无一不存票庄之内,所以每家储款即七八百万、二三百万之多,且公款不要利息,私款虽有利息不过二厘三厘耳。而票庄以此无利息巨款,转放可得八九厘之息,此何如胜利耶!”——《山西票号皮行商务记》

“买卖赔与赚,行情占一半”

晋商非常重视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市场信息、各地物资余缺及其他影响经营的因素。他们有商谚称:“买卖赔与赚,行情占一半。”

晋商掌握市场信息的渠道有多种,当各地商号了解到市场信息后,便通过书函等形式,及时汇报总号,所以总号与分号之间一般是五日一函,三日一信,掌握地方的政治军事、工农业生产、市场以及政界人事变动等。晋商每每开拓市场并进而垄断市场,无一不靠信息灵通。

由于晋商重视行情信息,因而在商业活动中能及时采取经营措施。

为了保证日用百货及时采购,旅蒙商大盛魁跟归化城的供应商建立了广泛的联系。王廷相上任以后,又在这方面狠下功夫,极力扩大进货的品种,最大限度满足蒙族人,尤其是上层社会和地方衙门的需要,赚取更多的利润。

大盛魁跟归化城的晋帮商号有着多年交情,在生意上彼此照顾,互惠互利。大盛魁专做外蒙市场的生意,从归化到乌、科两地相距四五千里,没有能力再到全国各地采购自己经销的货物,只能委托来归化卖货的其他商号为它购买。

嘉庆以后,外蒙王公们的生活越来越奢侈,对衣食住行一切日用品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精,这当然给商家提供了更多的机会。

大盛魁做王府生意最多,对王公的口味和嗜好最了解,于是千方百计来提供他们需要的名贵新特商品。

王廷相在任大掌柜之前,多年在总号负责进货事宜,对这一行当非常了解。他的进货原则是:顾主需要什么,商号就该有什么。而别的商号限于资金缺乏,只能做到“有什么卖什么” ,当然是相形见绌。

可是要做到“顾客需要什么就有什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有资金进货还不行,还要了解顾客需要什么,同一种东西,顾客又喜欢哪家的产品。王廷相叮嘱售货的人员在做生意的时候留意蒙古人的喜好,并及时地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号内禀报。

大盛魁在草原上有许多流动售货的人员,零销生意遍布牧区,搜集这方面的消息并不困难。但在以前,掌柜们并不太重视,加上进货主要是蒙族人早已预定好的,进货凭老经验和定例。王廷相做了掌柜后,在这方面建立了一套可行的制度:每次分庄掌柜都把畅销的货物列在进货清单上,写信告诉总号,总号根据这些情况,安排进货。

这就比过去的那种做法更进了一步,很多次赚钱的生意都是靠这个方法做成的。别的商号没有王廷相的眼力,只能跟在大盛魁的后面,见大盛魁进什么货就跟着进什么,进货又没有大盛魁快。同一种畅销的货物,早被大盛魁充斥市场,别人还能赚什么钱?所以,大盛魁凭着这种经营方法,在旅蒙贸易中独占鳌头。

商业经营就是如此,一件比较难的事,别人做不到,而你做到了,你就是胜者。哪怕只是超出一点点,最后的结果,可能超出很多。所以做生意,很多时候需要的就是用心,要琢磨在哪一点上能够超出对手,能够做到对手做不到的事,从而赢得竞争的优势。

市场行情瞬息万变,顾主的需要也不断变化,所以商业活动必须灵活机动,善于组织顾客最需要的货物,才能达到购销两旺。

如旅蒙晋商200余年长久不衰,有一条经验就是他们组织货源有针对性,营销方式灵活。

蒙古牧民以肉食为主,喜欢砖茶,施蒙山西大盛魁商号便自设茶庄进行加工砖茶。蒙古牧民喜欢穿结实耐用的斜纹布,大盛魁便大量组织货源,并将斜纹布按照蒙古牧民的习惯,拉成不同尺寸的蒙古袍料。蒙靴、马毡、木桶、木碗、奶茶用壶等蒙古牧民的生活必需品,大盛魁便按照蒙民的习惯要求,专门加工。因此,蒙古牧民只要见是大盛魁的商品,便争相购买。

蒙古牧民是游牧生活,居住点不固定,分散而居。大盛魁便采用流动贸易形式,组织骆驼商队,深入到牧民居住的帐篷中交易。蒙古牧区货币经济不发达,大盛魁便采取以物易物和赊销方式,甚至到期也不收取现金,而以牧民的羊、马、牛、驼和畜产品、皮张等折价偿还。由于大盛魁在货源组织上有针对性抓住市场需求,不变应万变,灵活机动,方便牧民,所以大盛魁在蒙古草原的经商活动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晋商大量收集商业情报,以此预测行市,垄断市场,以获取高额利润。这种情况对于唯利是图的商人来说真是太普遍了。其获利的手段就是囤积居奇,把持行情,贱买贵卖,正如 明人谢肇〖HTXL〗NC46C〖HT〗所说:“三晋富家藏粟数百万石,皆窖而封之。”山西 亢某“家巨富,仓廪多至数千,人以‘百千’呼之。”一有机会,即将积粟投向市场,以获 取暴利。

道光十四年(1834),山西寿阳一带秋粮歉收,早已获取这一信息的逐利之商“遂而囤积居奇,致一时之市价腾踊,……借如粟米一囤,朝一商以钱八百买之,夕一商以九百买之,明日一商复以一千买之,辗转选买,愈增愈贵,而莫知所终极。”又如晋商在归化城开的三义号绸缎杂货铺,乾隆三十八年(1773)从新疆购回价银一万两的玉石,贩到苏州售价二三万两,毛利率达60%。清人朱翔清说:山西汾州商人贾义士,凭其雄厚的资本专以放债获利,“往往遍天下。”

曹氏财东、掌柜以雄厚资本为后盾,常常利用社会动荡和青黄不接,低价进,高价出,从中牟取暴利。

民国初年,东北银洋下跌,新币上涨,而天津等地的银洋上涨,新币贬值。曹氏便乘机而入,聚集贩运大量银洋到天津兑换新币。又以天津换到的新币到东北兑换银洋,民国初年一元银洋换三元新币,一元新币又换银洋若干,两日往返一趟,不到半年时间,便获利数十万。

每年春夏之交,青黄不接,曹氏便通过关内外烧锅坊、粮栈等商号,借粮给农民。开春放粮,秋后收回,借一斗,利二升,从中大发其财。民国10年,东北食盐紧张,官府、军阀均下令严禁私商倒贩私运,违者严惩。但曹氏利用与官府的关系,通过关内外所投商号,从山东等地低价买进食盐,运到关外高价销售。前后运往关外食盐达一百二十余万斤,从中获取巨额利润。

有经验的商家都知道,到一处新环境,不要急于投资,而要首先进行市场调查。

乔贵发在蒙古已干了十多年拉骆驼贩运销售达到的活。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一行已经不适应乔贵发。略有些积蓄的乔贵发开始了对市场、对职业的新的选择,这一次,乔贵发的经营之地选择在萨拉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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