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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两个老戏骨(下)

孔老夫子曾经对于年纪岁数,有过一次重要发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愈矩。这几句话我们太熟了,天天挂在嘴边。但是呢,其实孔夫子说的是人家自己,并不是我们。只是我们后来人太崇拜孔子了:一切都按他的最高指示、一切行动法则都按他定的规矩、每天都得把他的语录背几遍、照着做!孔老夫子的这几句话其实来自于《论语》的为政篇——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看清楚了吗,看清楚那个“吾“字了吗?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是四处求学、认真读书,立志当个文化人;三十岁的时候我有了稳定工作、能养活自己了;四十岁的我就是个人精了、不会轻易被忽悠、被算计了;五十岁的我这辈子也算是活够了、活一天赚一天;六十岁的我看开了一切世俗欲望和纷争、心态变得好的很;七十岁的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就清静无为的等待死的那一天吧。他老人家自己是活了七十多岁,在那个时代是绝对的高寿、老神仙了。因为在春秋战国以及项羽生活的那个时代,人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一岁!所以即使你现在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破产就破产吧、失业就失业吧、单身就单身吧,无所谓。只要再好好打拼、努力奋斗个十年,你也才四十来岁,年轻的很呢。因为现在我们的平均年龄是七十六岁,感谢生活吧、感谢科学吧!大器晚成的人大有人在,千万不要着急、不要绝望。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但是我们这一章要介绍的,那位第二个老戏骨可不这么想。

他已经四十七岁了,身边大把的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就挂了。在他自己看来: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升起真的是一种奢望。还有就是,自己的未来真的是惨淡无光,混了一辈子的自己现在居然成了通缉犯!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刘季,也就是刘老三的意思。他的两个哥哥分别叫做刘伯、刘仲,他还有个弟弟叫刘交。我们在这里得好好聊聊这个事儿,顺带着给大家普及下老祖宗留下来的古文化知识:在古时候,如果一家人先后生了仨男孩,这兄弟三人分别就以“伯、仲、季”为长幼区分,这三个字其实就是老大、老二、老三的意思;如果一家人先后生了四个男孩,那就是“伯、仲、叔、季”这样区分;如果生了五个那就是“伯、仲、叔、季、少”这样分长幼。说到这里,大家就可能发现问题了:首先刘季他爹肯定是没什么文化的,连个名字都起不出来,只能老大、老二、老三这么草率的叫着;其次他爹肯定也是有点老不正经的,你想嘛都有了仨孩子了,想着这辈子不会再要了,所以才用了伯仲季三个字。但是老了老了,居然又搞大老婆肚子了,又生出来了一个儿子。但是前三个儿子的名字都定了啊,如果把这个最小的排进去,我们的刘季就得改名叫刘叔了。这老家伙也真是个率性人,就这么着吧,别费那事了。这个最小的儿子就叫刘交吧,交配的交。

刘季这个名儿我估摸着大家可能很陌生,但是他后来却真的是大放异彩、震古烁今!不但是个老戏骨、从绿叶配角抢戏抢成了主角,居然还当上了皇帝!他就是未来的大汉开国皇帝——汉高祖!当了皇帝后,他就觉得自己叫个刘老三实在太土太low了,所以自己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邦!“邦”这个字好啊,就是国家的意思。我是一国之君啊,叫个“邦”字合情合理吧。为了我们后面行文方便,我们就不叫这个老戏骨刘老三了,就叫他刘邦吧。

刘邦出生于公元前256年,那时候六国都还在,因为第一位老戏骨嬴政那年才刚刚三岁还没断奶呢。刘邦出生的那一天,我费了老半天劲才换算成了今天的阳历——12月28日,摩羯座。有意思了。

摩羯座的人天性是悲观的,理解人走茶凉的悲哀,明白世事无常的无奈。这种悲观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使他们潜意识里认定:只有得到并牢牢抓住权力和财富,未来才不会悲哀、无奈、一无所有!所以这个星座的人权力欲是很强的;其次这个星座的人城府很深:摩羯座的人天生就会交际!表面上看来,他们对待朋友那是绝对慷慨、热情、真诚、够义气,所以会有非常多的朋友。他们相信:辛苦打造的庞大人脉交际网,总有一天自己会用得到、是自己最强大的资本!虽然他们玩交际的时候看起来是热情奔放的,但是呢,其实他们的内心是非常孤僻、冷漠的。他们极少会把自己的真情实感掏出来给别人看,他们把自己真实的欲望藏得很深很深;最后,这个星座的人都有惊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敢于受罪担责,并且有与生俱来的领导力、天生的领袖!摩羯座的人真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啊——你表面看,会以为它不过普普通通、清清浅浅的。其实,它却是无底深渊!

刘邦出生在丰邑中阳里(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徐州市的丰县,这个地方处于苏、鲁、豫、皖四省交界之地。现在看是交通便利,过去可真算得上是“四不管”地带),这里离项羽的老家(江苏宿迁)不算远,他俩还真算得上是江苏老乡呢,那个年代如果有个什么苏商会、同乡会的,这俩人我估计能成为好基友!这个地方在当时是楚国和魏国的交界处。所以这里的人要不然天天担惊受怕着战乱、要不然就是天天面对着层出不穷的山匪路霸。战国时期遍地是草莽英雄,再普通的凡人也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刘邦也一样,也曾有个英雄梦!

现在的各种书刊杂志都把刘邦定义为天生的流氓、混子、痞子。但你知道吗,他曾经也热血、自律、积极、活的有希望、有尊严!出生平凡农家的他,跟着老爹和哥哥们种了十几年的地,他虽然朴实、善良但是骨子里却不甘寂寞平庸。因为从小就听过太多传奇英雄的故事了,他生活的地方是楚魏交界,而楚国和魏国本就出英雄、名人、牛人多!渐渐地,刘邦的心变得骚动起来,天天都想着一把剑、一壶酒、行走天涯。但是,他老爹却对他又打又骂,嘲笑着他的梦。他老爹就只让他好好学着怎么种地、怎么多出粮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才是正经营生!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刘邦都会望着星星长吁短叹:我怎么就生在这么个没理想、没追求的土包子家庭里啊!我的命运就是这样吗?不,绝对不是!终于,在他二十岁时,他离家出走了。

他选择了去魏国。楚国就算了吧,咱们之前说过:楚王带着五国联军气势汹汹的杀到函谷关。秦军刚打个喷嚏,楚王就吓的逃跑了,而且还跑的够艺术、够彻底——直接迁都了!这件事就发生在刘邦十五岁那一年,“愤青”刘邦深深地鄙视着懦弱的楚王!到了魏国的刘邦碰到了影响了他一生的男人——张耳。当时的张耳是魏国的一个县官儿。这个官是花大钱买来的,用的是他老婆的钱。张耳也就是个大混子,混了小半辈子的他终于要涅槃重生,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曾经有过一个丈夫,但丈夫却早死。张耳主动认识了这个寂寞的寡妇,因为他知道人家的家里贼有钱。“吃软饭”起家的张耳有了钱,就开始玩“养食客”的高雅活动。春秋战国时代的贵族、官员和有钱人都有“养食客”的光辉传统。其实说白了就是: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年纪大小。只要有一技之长,我就养着你。给你饭吃、给你衣穿、给你地方住、还给你钱花。但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当我有难的时候,你就算是把命丢了也得给我去办!这也可以类比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吧,虽然不是很贴切。

在魏国四处碰壁、没人赏识、受尽冷嘲热讽的刘邦却顺利成了张耳的“食客”,成了一名打工仔。因为张耳刚刚才开始玩“养食客”的事,没多大威望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造势!人气先上去了、粉丝先上去了,才能吸引到牛人啊!哎,真有点现代互联网的意识。所以成为张耳的“食客”没什么标准,门槛低、是个人都行。渐渐地,张耳却开始欣赏起了这个年轻人:这个叫刘邦的人虽然年轻,但是够热血、够义气、够豪情!天天在自己面前喊打喊杀,要开疆拓土恢复魏国曾经的辉煌;虽然武艺很稀松但是贵在不要命;虽然大字不认识一个、没什么文化,但是够兄弟、很豪爽!再穷只能穷自己,绝对不能穷朋友,所以他有非常多的朋友;这家伙打起架来是心黑手狠,交起朋友来则是肝胆相照!嗯,是个好苗子!

“大混子”张耳和“大愤青”刘邦成了好基友,天天朝夕相处、云天雾地的吹、东西南北的侃。他们成为了真正的好朋友,那一年刘邦二十一,张耳二十九。这份情感的持续时间是——一生!这个张耳后来的故事更加传奇,他成为了灭秦后的项羽所分封的十八路诸侯王之一,然后还帮助“抢戏要当主角”的刘邦摆平了项羽。刘邦称帝后,张耳成了他的打工仔。但是老刘也是够意思:不仅封老张为赵王,而且还跟他结成儿女亲家——张耳的儿子娶了刘邦的女儿。后来刘邦开始对老功臣们进行疯狂的屠杀,但是在这场血雨腥风中,张耳却没任何事儿,并且得以善终。他们的交情肯定是没有荆轲和高渐离那么的深沉、那么纯粹、那么生死与共。但是在自己最弱小的时候,是张耳照顾了自己,这份感情值得纪念;每当看到张耳,自己就会回想起曾经愤青的日子、热血的岁月。这份回忆值得珍惜。

刘邦在好友张耳的手底下当打工仔,一晃就是十年。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平淡的剧本是没有票房的,得有点波澜了。公元前230年,嬴政启动了灭亡六国的战争机器!公元前225年,魏国灭!当魏国首都被围时,国内千万热血青年不断地往首都冲,要去保卫首都抗击暴秦。刘邦也曾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密密麻麻的秦军挡在了他们的前面,死了很多人也没能冲过去。一个一个年轻的头颅被砍了下来,一个一个曾经热血的躯体被剁成了肉酱,一个一个抗争的决心被弩箭射的粉碎。在暴力和恐惧面前,青年们依然踏着自己同胞的尸体,一波波的继续往前冲,首都就在前方!胜利就在前方!希望就在前方!尊严就在前方!但是刘邦却选择了退缩:在强悍凶狠的秦人面前,自己这种愣头青真的太过于渺小脆弱了。哎,就这么着吧。

31岁颓废的刘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现在的他,没有了热血和激情,只剩下颓废和醉生梦死。但是呢,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老子去过大城市、跟政府高官称兄道弟过、还上过战场拼过命!他在乡里乡亲们的面前是今儿个说、明儿个讲。虽然都是真事儿,但这桩桩件件的要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们有理由相信还是三分实七分虚的。爱交朋友、善于交际的他很快聚集起了一帮崇拜自己的浪荡少年,刘邦就是他们老大,就是他们的灵魂和主心骨!这一群小弟、小跟屁虫里有我们后面会大书特书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在未来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用血和泪挣下了不朽的功业!看看这几个人的名字吧——樊哙、周勃、夏侯婴、卢绾。哎,世界真是奇妙。

他老爹还是长吁短叹的那一套:好好种地吧,别瞎折腾了!但是刘邦根本不在乎,整天就是带着小兄弟们四处瞎闲荡,到处混吃骗喝,好不自在快活。这时候的他就是一个“啃老族”兼“乡地痞流氓社团”的法人代表。

作为我这本书的男二号,关于他的事儿还有太多要说。咱们在下一章再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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