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叶书雅的叙述，秦维笑得前俯后仰的，他毫不留情地说：“你真傻，竟然送上门去被人羞辱。听听，苏遥说了什么？他说，谁让你进来的？嗯？雅雅，你真是笨到极点了。这种有钱的男人，不是你可以要的起的。”
她低声哭泣起来。
秦维又说：“别哭，雅雅，有我呢。苏遥会骂你，会羞辱你，但是我永远都不会骂你和羞辱你。你看看，我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
她抬头看了眼镜子，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雅雅，把苏遥的衣服扔了吧。你跑上顶楼，然后把它从二十层高的楼顶扔下，你会忘记苏遥的。”
她怯怯地偷看了眼苏遥的外套，它依旧冷静地挂在衣架上，被她烫得笔直的衣袖像极了之前苏遥的那张冷脸。
苏遥的衣服有一种很奇特的魔力，仿佛看多几眼，她就会忘记今晚的事情。叶书雅迅速收回目光。秦维又在说：“雅雅，我可以原谅你精神出轨。但是你必须得把那件衣服给扔了，不然我不安心。”
她咬咬唇，“万一他找我要回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在有钱人眼里，名牌衣服就等于随手可扔的垃圾。”秦维一步一步地诱惑，“乖，去扔了它。”
叶书雅把外套藏进了衣柜里，然后把衣柜的门关得死死的。
她靠在衣柜门上，喘着气对秦维说：“我扔了。”
秦维冷笑一声，“真的？”
她看了衣柜一眼，“真的。”
秦维挂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叶书雅去安琪家时，看到半山腰的那栋别墅，心里就扑腾扑腾地闹腾。还没进门，安琪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兴高采烈地飞奔出来，扑闪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叶老师，有闹鬼吗？”
一想起昨晚，她就难受得要命。
“没有，完全没有。安琪，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不能信这套。”
安琪不懂，“可是我在C市里就看到有很多寺庙，有佛有神，那也会有鬼呀。人们拜佛拜神，不就是因为相信他们的存在吗？妈咪爹地信上帝，他们总说上帝与我们同在，那么鬼不也和我们同在吗？”
“安琪，那只是一种信仰。只是一种虚幻的东西。”
“叶老师怎么知道他们是虚幻的呢？会不会只是因为叶老师你没有遇见过？”安琪笑了，露出八颗白牙齿，“也许哪一天叶老师会碰见呢。”
叶书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女孩解释。她是无神论者，她不信神，不信上帝，只信自己。她曾经也像安琪一样，相信这个世界有救苦救难的神仙会把她从悲惨的童年里拯救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也没出现。
忽然有人笑了一声，他说：“雅雅，其实昨晚你就碰见了。”
叶书雅一愣，安琪惊喜地欢呼，“啊，是你，今晚我可以参观你的屋子吗？”
苏遥摇摇头，“这可不行。我屋子里有吃人的妖怪，他们专吃小孩子的。你长得这么可爱，被吃掉了会很可惜的。”
叶书雅听到苏遥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她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遥眼里多了层笑意。
安琪嘟囔着：“我不怕妖怪，妖怪会喜欢安琪的。”
“安琪，是天使的那个安琪儿吗？”苏遥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是的，”安琪眨眨眼，“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比姐姐带回来的任何一个哥哥都要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遥。“他微微一笑，“嗯？安琪今晚可以把叶老师让给我吗？”
叶书雅怔了怔，安琪拍手笑道：“好呀。”顿了下，她狡黠地眨眨眼，“不过你要给我参观你屋子的机会。”
他揉了揉安琪的头发，“行。我过几天让我的管家带你去参观，不过只能在早上。”
“不能在晚上吗？早上我要练钢琴欸。”安琪有些失望。
“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时间安排了。”苏遥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叶书雅身上，她今天穿得十分青春靓丽，低头不肯看他的模样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安琪说：“苏哥哥，我今晚就把叶老师让给你了。你记得过几天让你的管家带我去参观哦。”
他含笑点头。
安琪离开后，叶书雅抬头看了苏遥一眼。他今天的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眼神温润，完全没有了昨晚的冰冷。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雅雅，昨晚我被鬼附身了，请你原谅我。”
“什么鬼？”
“病鬼。”顿了下，他又说：“它总会令我的脾气变得很暴躁。为表歉意，我可以请你去看场电影吗？”
叶书雅觉得自己很没骨气，这个男人三言两语的就让她忘记了昨晚的眼泪。他一开口，她就输的一塌糊涂，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什么电影？”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你不喜欢看什么电影？”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说：“恐怖片。”
她轻笑出声，“我们去看恐怖片，如何？”
苏遥一怔，随后目光深了深，“你确定？”
她大力地点头，“确定。”
“好，那我们走吧。”
苏遥的答应让叶书雅的心理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安慰，叶书雅说不清自己的心理，她只是觉得这像是一个带有惩罚性的恶趣味。这样的恶趣味导致她在挑选电影时，特地挑了港产的恐怖片。
苏遥有些无奈，“我听不懂粤语。”
“这有什么关系呢？有字幕呢。”
电影开场了，刚开始的剧情进行得很缓慢，叶书雅批判这部电影的编剧，“开篇没有很好地抓住观众的胃口，配乐过于普通，没有达到视听的统一。而且一点创新也没有。我敢保证，到后面肯定会有床戏的镜头。通常情节普通演员平凡时，导演会用好几个香艳的床戏镜头来弥补票房……”
她看了一眼苏遥，发现他也在看着她，眼神专注得让她觉得他眼里只有她一个，她一下子语塞，苏遥轻轻地“嗯”了声，“怎么不继续讲下去？”
她的两颊染了红晕，“我不讲了，继续看吧。”
这话音刚落不久，银幕里出现香艳的镜头，女主角雪白修长的腿缠上了男人的腰，男人喘着粗重的气，女人不停地呻吟。明明是一场很普通的床戏，可是叶书雅却觉得不自在起来。
苏遥说：“雅雅，你比她漂亮。”
这话里有没有深层含义，叶书雅不知道。她只知道和苏遥来看恐怖片是个错误的决定，她现在不敢看着银幕，也不敢看一眼苏遥，仿佛多看一眼，屏幕里的角色就会和他们对调。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电影结束，出来后，苏遥问她：“你很少和男朋友出来看电影？”
叶书雅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嗯。”
苏遥低笑一声，“我和你出来看电影，你男朋友会生气吗？”
她本来她就不应该答应苏遥来看电影的。秦维知道后，肯定会生气的。可是这样的机会，她不想拒绝。
她小声地说：“不知道。”
叶书雅想起他的外套，她问：“苏遥，你什么时候有空？你的衣服还在我那儿。”
苏遥耸耸肩，“放在你那吧，总会有用得上的机会的。”
“什么叫做用得上的机会？”
他瞅着她，漫不经心地笑着：“你说呢？”
叶书雅最受不住苏遥用这样的目光来看她，像是用嘴在亲吻她似的，她垂下目光，“你请我看电影了，我请你吃回宵夜？”
“好呀。”
叶书雅是做苏遥的车来的，她似乎每次见到苏遥的时候，总能看到他的司机小张。苏遥对小张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戴尼先生说过，三少你不能开车。”
苏遥指了指叶书雅，“她会开。”
“欸？我？”
她的驾照是真的，会开车也是真的，但是开这辆宾利雅致，她可真是提心吊胆了，就好像一个穷人有一天背了个几十万的爱马仕包，走在路上生怕被人抢了或是弄脏了，也不知是人在背包还是包在背人。她想她这辈子也不能适应有钱人的生活，就如这辆贵得吓死人的车。
苏遥在一边说：“雅雅，你玩过碰碰车没？”
“游乐场里的碰碰车？”
“嗯。”
“玩过一次。”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你放松点，就用你开碰碰车的心态。”
她咋舌，“苏遥，这不同！撞坏了，我赔不起。”
“不会有人要你赔。我还有其他车，撞坏了也没关系。”
叶书雅忽然就想起了秦维的话，秦维说，名牌对有钱人来说就是随手可扔的垃圾。对苏遥来说，一辆八位数的车也是随手可扔的垃圾。
她心底有些不高兴，这个意识让她很不舒服。
察觉到她的沉默，苏遥问：“雅雅，你想请我去哪儿吃宵夜？”
一说到这个，叶书雅开始兴致勃勃地问：“你有什么不吃的？”
苏遥其实有很多东西是不吃的，但是他不想扫了叶书雅的兴，“没有什么。”
叶书雅一听，兴奋地带着苏遥到了街边的烧烤小档口，她兴致勃勃地说：“这些烧烤很不错的，特别这是一家，茄子烧得又香又软，鸡翅也特别好吃，还有……”
她的余光扫了苏遥一眼，忽然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叶书雅蓦然记起那次在粤式餐馆里，他连餐馆里消毒过的餐具也是不用的。而这街边的烧烤，他肯定更不能接受了。
她讪讪地说：“我们去其他地方吧。”
“你想吃这个，对不？”苏遥问。
考虑到苏遥的情况，叶书雅摇摇头，“没有，我也不是很想吃。”
苏遥看了看她，两个人又上了车，车开动后，叶书雅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干净到可以让苏遥吃得下东西的，可是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
苏遥忽然说：“停车。”
他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你等等。”
叶书雅一愣。
不久后，苏遥回来了，拎着一大袋烧烤的食物。她一看，发现刚刚那个烧烤档口的食物都全了。
“你……”
苏遥望着她，“不要委屈自己，人的生命有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雅雅，永远都不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雅雅，我们换过来，我开车。”他说。
“戴尼先生不是说……”
他打断她的话，“戴尼只是在瞎操心。”
叶书雅犹豫了会，说了声“好”。
两个调换了过来，叶书雅坐在在副驾驶上，她开了车窗，从袋子里捞出一个鸡翅，慢慢地品尝。
苏遥开得很慢，慢到叶书雅觉得走路也会快过他们开车的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其实，你开快点也不会影响我的食欲。”
苏遥缓缓地说：“……我没有驾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