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尚往来的规定,叶书雅认为自己应该请苏遥吃顿饭,顺带把他的衣服给还了。秦维知道后,冷笑了声,说:“雅雅,你玩不起。”
她很固执地反驳,“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应该欠他的人情。”
“你想怎么还?人情债肉偿?”
她有些生气,“阿秦,你不能把我说的这么龌龊!”
秦维忽然笑了,“雅雅,你打算请他去哪儿吃饭呢?”
“还没想好。”
“但愿你能花少一点钱,人家大少爷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餐就能打发的。”
后来,叶书雅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犹豫她和苏遥的第一句开场白是什么,接着又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决定了一家看起来很显档次的餐厅,最后终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拨了苏遥的电话。
只可惜,手机那头传来了冰冷机械的女声,告诉她手机已关机了。
她有些沮丧。
第二天,她早中晚各打了一次,仍旧关机。第三天也是这样的情况,她终于放弃了。秦维幸灾乐祸地说:“在苏遥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她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忍不住了,她坐了起来,眼睛盯着苏遥的外套发怔。过了会,她跳下床,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苏遥的外套。在穿衣镜前,她温柔地扣上一个又一个的纽扣。
叶书雅忽然笑出了声来,她对着镜子说:“瞧,这多像苏遥在抱着你。”
临近期末,C大的老师开始忙碌起来,年终报告,年末心得,期末考题,一大堆杂乱的事情蜂拥而来。叶书雅忙得不可开交,心底对苏遥也渐渐淡忘了,秦维也不再提苏遥,他总是笑吟吟地说:“雅雅,做人就应该这样。”
办公室里的老师八卦对象也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是新出道的女星,一张狐狸精脸,唐丹和林雨对这女星极为不满,一有空就开始抨击这女星,运用中文系老师的文学底子,用最美好的字眼将这女星踩得一文不值。宋晓在一旁拍手叫好。
而叶书雅依旧不吭声,沉默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是看着秦维送的玫瑰发呆。
生活逐渐回到了正轨,叶书雅开始托人去寻找另一份兼职,不出三天兼职就有了着落,也是一份家教,对象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叫做安琪,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说得极烂。而她的工作是,负责陪她说中文。
安琪家是在郊外的一个别墅区里,里面豪宅林立,绿化做得相当好。叶书雅第一天去这安琪家的时候,心底有些吃惊,最近不知走什么运,连着两份家教都碰着了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有钱人的家庭总是特别混乱,就如安琪家的。
她的父母非常忙,和叶书雅照面的也只是安琪家的管家。安琪每天的课程被排的很满,早上她要练习钢琴,中午她要学习社会礼仪,下午有专门芭蕾老师来教导她。所以每到晚上,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总是在打瞌睡。安琪还有个姐姐,叫安莉,年仅十八,私生活乱得让人无法想象。每次叶书雅在大厅里陪安琪说话时,她总能见着安莉挽着形形色色的男人进来,甚至有次,她看到她和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在楼梯的转角处做出放荡的动作。
安琪对此引以为常,她甚至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美国,姐姐3p4p都试过。”
叶书雅不由在心底感慨了声有钱人家庭的****。
安琪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说话总是彬彬有礼的,她喜欢望着半山腰的一栋别墅发呆,叶书雅跟着望了很久,也没发觉出些什么不同。
安琪用羡慕的口气说:“听说那里的别墅半夜会闹鬼。”
叶书雅一怔。
安琪又说:“我真想去看看。”她偏过头,眨着眼睛,“叶老师,你今晚能陪我去看看吗?”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似乎总有着不寻常的勇气,他们总爱去冒险,到一些大人所恐惧的地方寻找刺激。人总是越长大越害怕,因为有了顾忌,所以心越小。
她板着脸说:“安琪,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贸然闯进去,是不礼貌的行为。”
安琪闷闷不乐。过了会,她又说:“那我们去请求他的同意,今天姐姐带回来的男人是屋主的朋友,叶老师你去和交谈,他一定会同意带我们去的。”
叶书雅在考虑要用什么方法拒绝。安琪却突然把房间门打了开来,她用她那把甜美的嗓子喊道:“这位哥哥,你可以进来一下吗?叶老师有话想和你说。”
叶书雅实在想不到会这样被逼上梁山,也没有料到,安琪里口里的哥哥,会是戴尼。
戴尼看起来十分惊讶。
叶书雅有些局促地解释了下现在的状况,安琪笑眯眯地说:“原来戴尼哥哥和叶老师认识的呀。”
戴尼瞅着叶书雅,“叶小姐不知道么?苏就住在那里。”
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脏,消失已久的名字赤裸裸地出现她的心里,用力地碰撞,她的灵魂仿佛都要被撞击出来。
“不过最近苏生病了,如果叶小姐想去探望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时间。”
安琪欢呼了一声,“戴尼哥哥,我也能去么?”
戴尼摸了摸她的头,“小安琪,苏不喜欢小孩子。”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十四岁,是小女人了。”安琪十分沮丧,她扑闪着大眼睛,对叶书雅说:“叶老师,你一定得替我去瞧瞧。”
“嗯?叶小姐要去吗?”
叶书雅回过神来,她问:“他生病了?生了什么病?”
“是呀,上个星期开始的,都是老毛病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苏遥不接她的电话是因为生病了。她心里有些欣喜,同时又有些犹豫,“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戴尼笑着说:“当然可以。苏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我现在刚好要过去,叶小姐要一起吗?”
她看了眼安琪,安琪继续扑闪着她的大眼睛,“叶老师,去吧。”
她说:“好。”
苏遥的气色看起来有些差,脸色蜡白蜡白的,像是扑了粉一样,不过他的衣着打扮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梳得锃亮,整整齐齐的贴着头皮。
叶书雅一进去,就看到苏遥神色恹恹地坐在躺椅上,偏着头仰望窗外的夜空。
今晚的天气并不好,乌云遍布,有下雨的趋向,外面的夜空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苏遥望的也不知是什么。或许该说,他在神游外太空。
戴尼轻咳了声,“苏,你瞧我带了谁来见你。”
叶书雅发誓,苏遥在转过头之前,神色是冷漠的,可是在眼神触及到她的时候,那双勾人的眼珠子立即溢满了光彩。她松了口气,看来苏遥见到她,心里是欣喜的。
她微微一笑,“苏遥,你的身体好些了没?”
苏遥的眼神忽然降到了冰点,他瞪着戴尼,“谁让你带她来的?嗯?谁给你权力带人进来的?”
她的微笑立即冻结在唇边,整个人尴尬得不得了。戴尼也有些怔愣。
“苏……”
苏遥冷冷地打断他,“我谁也不想见。出去。”
她心底瞬间难受到了极点,苏遥的眼神像是机关枪一样,扫一次她就难受得快死了。她不等戴尼开口就踩着高跟鞋奔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觉得自己像是眼巴巴地送上门去被人羞辱一样。
戴尼皱眉看着苏遥,“苏,你这又是何必呢?”
苏遥不看他,“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你这脾性还是没改呀。”戴尼叹了声,“叶小姐以后肯定不会愿意再见到你了。你刚刚那样说话,太伤女人心了。”
戴尼离开后,苏遥才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他跺着缓慢的步子,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男人被病痛折磨得像是一个魔鬼,这样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让其他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