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两年前,你极度讨厌小孩。”
阮维东微愣,有些微末的记忆,似乎在脑子里慢慢地清晰起来。
彼时,对她深怀成见,祖母却是极为渴盼一个新的生命。阮家,已清静太久,需要注入些新的活力。
只是他对她,深怀戒备。
因为憎恶以孩子作要挟,所以婚前签一协议,即有名无实,不曾想过要碰她。
彼时她一脸轻松,当时想是她的做作,是为吸引他的兴趣,有更大的阴谋。
如今想来,不过是场误解。那些,即便他不提,她亦会说。因为,那些是她安心呆上那一年的条件。
其实,是个单纯的女子。
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抚上她的脸。有些歉意,为那些口不择言的话。
“安槿,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是她与他的,他想他就会喜欢。
甚至想,孕育一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隔着肚皮听胎音,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安槿轻眨了下眸,微叹,“嗯,是吧,听说,老夫人对你的催促又紧了几分,你也是该为阮家添个后了。只是,我想我有否决的权利。”
有微俏的讽意。
她的孩子,该是掌上明珠。
她记得他曾说过,孩子于他,不过是传宗接代安慰老太太的手段。
如果,不能被珍惜,为何要带那一个生命到人世受一遭的苦。
她的孩子,应该拥有最基本的父爱与母爱。
阮维东咬牙,紧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怒意又燃的眸。
“安槿,我说过,两年前的误会,我道歉。那些曾经说错的话,我收回。想要一个与你的孩子,与祖母无关。”
“是突然而生的念头吗?”
阮维东点头,却又立即意识到有些错误,正想说,女人已是漠漠一笑。
“想要便要了,阮维东,你还真是个自私的家伙。是不是等到某一天,你突然间地不想要了,我便要把它做掉?”
嗯,都说女人是个难缠的东西,看来没错。一句话不慎,可以钻进牛角尖,胡搅蛮缠。
原本,该是讨厌这样的女人。只是对她,偏偏生了些疼痛。
长指微曲,凝了些微末的力,落在她的发顶上,怒意薄了几分。女人的心思,他想他懂了几分。
不过是种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
只是,她不喜欢她的这种对他依旧深怀了戒备的心思,像是仍然横亘了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我在你心目中,就如此不堪?”
“我没说。”她的两条腿,在他的身侧轻轻地晃动着。
“那就为我生一个孩子。”
嗯?这话,怎的听起来像是有了些乞求的味道。
“不要。”她断然拒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安槿!”他低吼,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地不开窍,他低声下气,为她做过的这么多,以为他只当是玩玩便过吗?
她抬头看他,剪瞳若水,清澈又倔强。
阮维东突然地不知该说什么,对她,总有种无力感,又只想,紧追着不放。薄唇抿着,眸深凝,细数她的眉眼。
过了好一会,她伸手戳他的胸膛一下,“你站着不累吗?”
低睨了女人一眼,小小的手指抠上了衬衣的一粒圆扣。
“你还没有回答。”是微微地不悦。
“阮维东,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
她想逃避?
“为何?”
“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想。”
男人眸里划过一抹亮色,“暂时不想,是多久?”
“我怎么知道。”安槿小声嘟囔了一句。
孩子,本来就还不曾被列入她的考虑范围内,这个男人,却是突兀地提及,叫她措手不及。
总觉得,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孕育一个孩子的程度。
阮维东眉一扬,忽地咧了嘴,“你就不怕我跟别的女人去生?”
话音刚落,女人已是揪紧了那粒扣一扯,猛地抬头,一双眸子狠狠瞪上他。
“你敢!那我马上离开。”
他都跟别的女人去生了娃,那她还跟着干吗?
看他眉眼弯弯的模样,忽地明白,被这男人摆了一道。他在试探她心底里的话。
不试不知,原来自己对他,已生就了几分据有的心思。
不想,别的女人靠近。
恨恨,愤怒了脸色,朝他吼道,“阮维东,你怎么就这么无聊啊。”
他轻轻地笑了,一室冷凝的气氛,突然地就像是烟消云散了般。
对她的怒意,总是来得匆匆,去也迅速。
而她,却总是最无辜的那一方。叫他,硬不下心。柔软,已在不知不觉里,为她生就。
男人的眸里,划过些温柔。
“真的想好了,不要与我生个孩子?”
“不要。”还是斩钉截铁地甩给他两个字。
真伤人心。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发上轻抚着,“那要与谁?”
安槿微微地愣了一下,缄默了声音,又狠狠瞪过她。
明知,她没有人。
“既然无人,那就与我吧。槿,记住了,这辈子,你的孩子,也只能是我的。”
额上,轻印一吻。指尖落在发间的温度,骤然撤离。
“我等你,心甘情愿时!”
男人突然转身,消失于另一扇门后。
留她一人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