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了公园附近的面铺前,面铺门前正在装修,上面铺满了红色的泥巴--这就是林芷所说的附近带有红泥的地方。我看了看面铺的门面,窄窄小小的一间,看上去并不像是犯罪人窝藏的地方。
因为我感觉不到那种奇怪的气息。
“你午饭时间被我这么骚扰了半天,现在一定饿了吧,”林芷说着,便推开面铺门口的玻璃门,“老板,来两份干捞云吞面!”
“两份干捞云吞面!”大婶儿扯着嗓子往厨房里面喊了一声。
“好嘞!”一个蓬头垢脸的大叔正在厨房里头将面抻得啪啪响。
“其实这个面馆我常会来哟,味道挺不错的。”林芷兴奋地说道。
自从和林芷交往后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吃货,什么黑色洋装孤僻长发美少女,都是骗人的,反正我认识的女性都爱吃东西,是的,吃东西,每天嘴巴就没停过。但问题是有些长胖了有些没长胖,没长胖那些被我们称之为美女。
我承认我刚才在店外看错了,这家店虽然门面很小,但里面很深,如果犯人躲藏在这里,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再加上这是一家家庭式营业的小摊档,也就是传统的下铺上居。
根据杀人笔记发现的地点和事件,以及笔记里所详细记录的,所以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是犯人的活动范围领域内。
“话说,那个公园离这里大概有多远?”
“大概也就100米左右,怎么了?你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了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对贫嘴状态的林芷,沉默是最好的回馈方式。她看了看我觉得没意思,便自个儿地掏出手机打开电子书来看。
我瞄了一眼,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然而,藉由竹一的言语,我发现,一直以来自己对绘画的心理准备可说是完全弄错了。
将认为美的事物,原封不动、绝美地努力表现出来,这是天真、也是愚蠢。名人巨匠们,将不起眼的小东西,经由主观意识美丽地创造出来,又或是碰上丑得让人作呕的,也不隐藏自身的兴趣,浸淫在表现的喜悦中,总归一句话,他们不会受旁人思想的左右,我从竹一同学的身上学到了这一点。我开始瞒着平常来访的女客人们,一点一点地开始制作自画像。
我也会画出灰暗到让人吓一跳的画作,但这才是隐藏在胸口下的真正自我。
表面上生气蓬勃地笑着,实际上,我拥有这么一伙阴暗的心,也是没办法的,我心中隐隐如此肯定着。但这幅画,除了竹一以外,我不会让任何人看。我讨厌他人看穿自己搞笑背后的阴暗而突然对自己保持警戒,另外我还担心着,或许别人根本没发现这才是真正的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新的搞笑内容而哈哈大笑着,这比什么都来得痛苦难堪,因此这幅画总是迅速地被收进抽屉的最深处。”
哈,这不是说我吗?“极度恐惧着人的同时,却怎么也无法对人死心。于是,我要讨人欢心,才能与人类保持着一丝的牵连。表面上虽然不断地绽放笑容,内心却紧张万分,这才是成功率渺茫,千钧一发,让人泠汗直流的服务。”
我是个比叶藏还要可怜的可怜虫啊,唯一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失去作为人类的资格,仍然坚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话说林芷,你有后悔和我成为情侣吗?”我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她抬起头,晶莹的一双眸子眨着疑惑的色彩,她看了看我认真的表情,摇了摇头。
“你们的干捞云吞面!”看着林芷盯着我的脸,拉面大叔也有点疑惑地看着我,“这孩子脸上有什么不妥的吗?需要纸巾吗?”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知道这是林芷表达爱我的方式。
她总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看不见这个世界,我只能将其美其名为被害妄想,尽管她那胶状的眼球看上去是如此的动人,但我相信没有人会像我这么变态希望将其剜下来以后慢慢****品尝。
“这不是变态,这只是你爱我的方式罢了。”尽管林芷第一次听到我这内心的渴望时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理解了我。
正因为有这种被害妄想,所以林芷总是很专心致志地看着世界万物,希望可以用眼睛将他们全部记录在大脑里。
包括我的样貌,我的轮廓。
因此我也很乐意让她这么看上半天,而不会感到不自然。
“我们是情侣哟。”林芷温文尔雅地抓着我伸出来的手。眼睛垂落着,浓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了浓重的阴影。
其实我小时候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只是我选择了删除软弱这个属性,只留下坚韧。不是自顾自地逆来顺受,而是选择了用冰冷的外表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
“好啦好啦,”林芷把我的云吞一口塞到嘴里,“这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哟。”
顺着林芷眼神的方向,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惊讶的眼神跟随着这个女人的行进,直到林芷掐了我一下,我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太过明显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据刚才的观察,这是一位约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头烫过的红色短发和脸上再明显不过的浓厚妆容相搭配显得有点庸俗不堪,她的体型有些微胖,脚下的高跟鞋踩在干净的地板上哒哒作响。
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和刚才端菜给我们的大妈很像,就像是两姐妹一样。
难不成这个女人就是残害两名少女的猎奇杀人犯?
白衣女人进门以后,径直走到柜台前,看着刚才端菜给我们大妈问:“今天生意怎么样?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呵,你有关心过这里的营业额吗?怕是赌钱赌输了?”厨房里的大叔用爽朗的声音嘲笑道,“还是说你饿了,想要来一碗面?”
白衣女人哼了一声,推开眼前瘦弱的服务员大妈,在收银台上摁了几下,钱仓弹出。她熟练地抓了一把钞票转身扬长而去。我不禁被这个女人的威风吓到了。
这种家庭矛盾,我们还是不掺合的好。但眼看这白衣女人正要准备走出门了,林芷将我盘子里的最后几口云吞面放进了嘴巴里,然后站起身来,将十块钱放在了桌面上。
“阿姨!钱放在这里了!”林芷随即转头对我说,“我们快跟上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