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余然不再挣扎,反而静静等着秦佑的后招。
白发的秦佑顺着阶梯,一步一步走上祭台,平静的目光看着并肩躺在祭台上的两张相同面容,半响,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看到那把匕首,余然眼露恐惧,上辈子,她就是死在那把匕首之下。
那把匕首吸干了她浑身的血液!
她厉声喊道:“秦佑!”
“余然,对不住了!”
白发的秦佑口中说对不起,匕首落下的速度却一丝都没减慢,余然瞪大眼睛,眼瞅那把匕首就要刺入她的胸口处,
突然——凭空出来一只手,死死抓住匕首,鲜红的血液一滴滴从匕首尖端滴落,湿透余然胸前的衣衫,她呆呆地望着那只染满鲜血的手,目光向上移,两张清俊的面孔闯入她的视野中。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然然了。”一个说。
“她的血能救然然,我今天一定要放她的血。”一个说。
“有我在,你休想!”一个横眉怒目。
“放手!”一个目次欲裂。
“你休想得逞!”
余然双目瞪大,愕然地看着后来的秦佑嘴角浮出一丝决然的苦笑,硬是将那把匕首狠狠扎进他自己的腹部,鲜红的血液瞬间蜂拥而出,染红他双手的同时,也浸透余然胸前的衣衫。
“我即便死,也不会让你阴谋得逞。”那秦佑笑了笑,坚定地握紧匕首,继续用力往自己腹中捅,嘴边的笑容苍白无力,看在余然眼中,却好像六月的阳光般灿烂温暖。
“秦佑?”
她惊叫出声,一跃而起,双手扶住后来的秦佑摇摇欲坠的身体,小脸煞白地怒视白发的秦佑,心一横,不再犹豫,掏出装有“无根水”的黑色瓷瓶,塞子一拔,把整瓶“无根水”往上辈子的自己身上一倒。
“不……”
凄惨的尖叫从白发的秦佑口中冲出来,他双目血红地扑到空荡荡只剩下一摊清水的祭台,双手拼命地搂抓那摊清水,嘴里不停地喊着,“然然,然然,然然……”
忽的,他身上窜起一圈圈,狰狞恐怖的黑色火焰。
余然惊愕地捂嘴,她在接受乞巧殿传承的时候,曾经见过这黑色火焰,来自魔界深渊处的魔焰,一旦沾染必成魔。
难道上辈子她死后,秦佑他——真的成魔了!
虽然余然对修妖修魔修仙都没有偏见,也清楚修仙者修成之后,飞升入仙界;修魔者修成之后,飞升入魔界;修妖者修成之后,飞升入妖界,此三界称为上三界。
而余然所在的地球则是人间界,也就是所谓的俗世界,与俗世界相邻的是普通修士居住的修真界,在上三界之上,还有神界,不管仙帝妖帝魔帝到最后,境界到了,都要飞升入神界。
所以,修妖修仙修魔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你死吧。”
后来的秦佑惨然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腹中的匕首,反手割断白发秦佑的脖颈,黑色的血液顷刻间喷洒出来,飞溅他一身,他也不抹,只拿着那把匕首呵呵地疯笑,嘴巴里说着,“还好不晚,还好不晚……”
说着,他抬起头,眼神悲痛绝望地凝视余然,展颜一笑,“然然,你看,我做到了,做到了。”
“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
白发的秦佑瞪大血红的双眼,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眨眼的功夫,他身体急速融化,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留在祭台上。
余然挪开盯视祭台的目光,望向后来的秦佑,嘴里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她心里其实十分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
“我原谅你,秦佑。”余然移步,走到后来的秦佑身旁,伸手扶住他快要摔倒的身体,抿唇一笑道:“秦佑,你可知,我余然要的男子,必定与我并肩同行,任我来去,与我纵马天涯。”
“而你不是。”余然近乎漠然地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沸腾的情绪。
“你心目中的妻子,是只能待在你一手撑起的天空里,生活的女人。她必须像菟丝花,依附着你,信任着你,崇拜着你,将你视作天,视作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那她也必定无法独自活下去。”
“呵。”
余然冷笑一声,抬起头,直视后来的秦佑痛苦的双眸,掷地有声道:“我不是那样的女人,也不会成为那样的女人。”
“我余然的男人,必定与我携手同行,生死与共,魂梦相系。我若下地狱,他便陪我;我若上天,他必跟我同去;我若杀人,他便放火……”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的男子?”秦佑面色冷凝,眼中藏着一抹痛意。
余然移开与他对视的双眸,转而注视空荡荡的祭坛,上面只剩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你已经用证明过你不是了。”她淡声道。
秦佑眼神木然,一把推开余然的扶持,跌坐在祭台下,双手捂着腹部被血渗透的伤口,茫然地呢喃:“上辈子,我想保护你,可惜不够强,害得你无辜枉死。所以,这辈子我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想杀我也好,我都不怪你,是我,上辈子伤你太深。”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更不会杀你。”余然轻笑,仰起头,注视一望无垠的天空,即使明知所有的一切都是秦佑想象出来的,她依旧为之动容。
“秦佑,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呢?你明知道我们都重生了,重生在平行的时空,重新拥有不同的未来,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呢?从初次见面,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上辈子希望拥有一个温暖家的我,因为,我已经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