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妈就没你,在你爸我的心中,你妈是最重要的,比你爸我的性命还重要!
为了你妈的身体,你就安安分分嫁给你妈看中的箫天河,免得她一天到晚为你事操心烦恼,也省得她整日心神恍惚,做事不定。
“带她还不如不带她,你忘了被抛下的简安茉了。”简先生抬抬眉,注视楼梯拐角处的眼睛里一片冰冷。
简太太拭掉刚落下的眼泪,为自己父亲辩解,“爸把安茉抛下,也是不得已。”
“是呀,不得已。只因为安茉伤了脚,成了拖累。”
简先生对自己自私成性的岳父一丝好感都没,他娶的是简舒云,而不是整个简家。简老头打他女儿的主意就算了,敢打他跟舒云的主意,就是自找死路。
“他连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安茉都能丢下,那我们的安然——昏迷不醒的安然要是带上一块走,你爸的脸色恐怕比锅底还要黑大半。到时,他不止会丢下安然,连你我都会被中途抛下。”简先生英挺的剑眉前端拱起,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话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依着他岳父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性子,遇到危险,不丢下他们这群他眼中的挡箭牌,自己逃命才怪。
简老头的座右铭,老婆可以再娶,儿女可以再生,自己的命只有一条。
“我知道爸他有点自私,但这些无伤大雅,爸在所有的儿子女婿中,最看重的就是你,最喜欢的孙子辈不仅有安茉,还有安然。只要你还在,爸就不会不喜欢安然,何况我的安然那么出色,爸不会看不到。我虽然凡事都向着娘家,向着爸,但这并不代表我笨,我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简太太显然不同意老公的话,她从小就被洗脑要把父亲的话当做圣旨,虽然无法做出违背并指责自己父亲的事来,但也不至于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娇弱公主。
简先生听了,面色骤变,忙要张口解释,简太太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眼神温柔地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
“我知道,当年我执意要生下安然,所以你不太喜欢她,认为是她拖累的我身体,害得我这些年病榻缠绵,郁结于心。可你想过没,要是没有安然,我藏在心中的梦想或许此生都难以实现,也许到最后,抑郁而终就是我这辈子的命。”
简太太松开捂着老公嘴巴的手,神色黯然地轻叹一声,低低说道:“我对不起安然,因为她过目不忘,只要听过一遍,就能完美无缺演奏出来的惊人音乐天赋,我就欺骗她。明知道那孩子有多么地依赖你和我,我还是一意孤行地恐吓她,吓唬她要听话,不然就把她丢掉,并且趁你不在家,我把她一个人丢在荒野里一天一夜,直到隔天才把吓坏了的她接回家,好好安慰,给她很多她一直想要我没给她的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道:“鞭子跟糖,我用得很顺手,安然也越来越听话,我指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看着像完美玩偶的她,我心里既疼又满足。”
“她做到了我渴望得到的,成了国际乐坛的宠儿,闪闪发亮的天才音乐少女……”简太太闭了闭眼,逼回溢出眼眶的液体,笑容惨淡地说道:“可她也失去了自己的性格,完完全全成了我一手打造出来的性格容貌都无比完美的洋娃娃。”
“会丢下她,”简太太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控制说话的音调,“会丢下她,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像洋娃娃一样的她了。”
“我讨厌她,恨她为什么这么听话,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连反抗拒绝都不会。别人明面上羡慕我有个乖巧听话的女儿,私底下却都讥嘲我把女儿当傀儡娃娃培养。”
“佑良,我恨她,我真的好恨她,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不死,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要提醒我,是我决定舍弃她,是我把她培养成了完美无缺的傀儡娃娃……”
简太太大哭着扑进丈夫的怀抱,泪水浸透他胸前的衣裳,她痛痛快快哭着,似乎想把简安然出生以后积蓄在内心的不满压抑全都通过泪水发泄出来。
她恨简安然,更恨遗传自自己父亲的愚蠢自私,就是因为这份极度的自私,她把原本可爱活泼的女儿培养成了眼神麻木空洞,没有自己思想,唯命是从的傀儡娃娃。
简先生心痛地抱着妻子纤瘦的身体,眼睛迸射出对女儿的滔天怒火。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舒云想要生孩子的要求,更不该在她生下孩子以后,让她亲自抚育,最不该让舒云教她弹钢琴,把她无法实现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
简先生眸子一眯,嘴角抿紧,冷漠无比地说道:“舒云,你要是不想见她,那我们立刻离开,就当没生过没养过她。”
骨肉情深这类的话语,从不在他的人生字典里。
“不,我要见她,她是我女儿,我千辛万苦生下来,养大的女儿。”
简太太一把推开老公,神色疯狂地站起来,大吼一声,目光触及简先生眸底的冰冷,想到他对除她外人的冷酷无情,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脸上的疯狂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满脸哀愁忧伤,“佑良,让我见见安然,让我见见她……”
“要见她可以,要带她回去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简先生眼睛里积聚着风暴,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硬邦邦冷冰冰。
简太太欣喜地抬头,“什么?”
“在她嫁人之前,不许你跟她靠近一米的范围,不准你跟她说三句以上的话。不准送她东西……”简先生一字一句说出他定下的规矩,见简太太的眼神从欣喜转向失望,他硬硬心肠,继续补充,“嫁人之后,这些条件才可以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