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大吼一声,一把推开孙军,双手猛地抓住方向盘,飞快地转动,在前车轮陷入的一霎时,硬是把整辆车子拖回宽敞的路面,横在马路中央,挡住前进的道路。
见路被堵住,急促的喇叭声按得一声比一声大,已经裂了数条缝隙的玻璃窗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裂成数块砸下来,余然眯眼,随手一扬,碎裂的玻璃化作一团粉末飘向窗外。
秦颂捏紧手中的书,面无表情地拿起与驾驶室相连的子母卫星电话,冷冷道:“高队长,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简安然闻言,下意识地摸摸放在身边的唐刀,没有刀鞘覆盖的刀身上,清晰地映着她肃然的面容。
杀曾经是人类的丧尸,她能下得了手!
杀人类?
她没自己想象得那般麻木不仁,能够对自己的同类下杀手!
这时,范半夏打开卧室门走出来,沉寂的眼睛里载满了无声的隐忍。她抬高下巴,注视着余然,抽出腰间的手枪,毅然道:“小师姑,我去。”说完,她打开车门,径自下去。
“我跟过去看看。”简安然想了想,提起唐刀追上。
“我们一块去看看。”余然快速地在绣面来回几针短针,剪掉线头,抬头冲秦颂勾唇一笑。
秦颂一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她要生事了,面上浮出同样的笑意,点头道:“好,我陪你下去看。”
俩人一前一后下了房车,余然抬眼望去,一支绵延几百米的庞大车队盘踞在一望无边的国道上。
最打头的是一辆军用挖掘机,履带式的轮子使得它不管在怎么样颠簸凹凸不平的地面都能如履平地的行驶,巨大的铲臂顶端装着一个拥有锐齿的铲斗,上面沾满了乌黑的血迹,不用猜,都知道这辆军用挖掘机在这支队伍里占据的地位有多重要,死在铲斗下的丧尸恐怕也不会少。
“妈的,快给老子闪开!”
军用铲车的驾驶室里突然探出一个戴了三只耳环,染了一头金灿灿黄发的年轻男子,他怒气冲冲地看看挡在路中央的拖车式房车,啐了口唾沫,手指朝下比了比,对着喇叭用力一按,“嘟……”的一声震耳欲聋长鸣,吓得在场好多人心头猛地一跳。
“还真是嚣张呢!”余然抬手拉拉掩住一半面容,仅露出一双眼睛的暗青色围巾,笑眯眯地感叹。
“你要不喜欢,就让他永远留下。”
秦颂说这话,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不论语气还是姿态都高高在上,充满了上位者的高傲。他这话绝非虚言,换做末日之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几乎不用他发话,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出头,帮他解决“烦恼”。
身为秦家三公子,不管什么时候,他身边都不缺溜须拍马的人!
余然的手指摸摸腕上的银制香囊,轻声道:“能活着也不容易,还是算了吧。”
她话音未落,那黄毛的年轻男子突然疯狂笑道:“不过是辆破车,竟敢挡老子的道!看老子我不把它碾成碎片,老子就不叫黄尚!”
说着,他开动铲臂,巨大的铲斗呼啸着冲横在路中间的房车狠狠撞击过去,范半夏第一个没忍住,手中的手枪瞄准军用铲车的驾驶室,“砰”的一声,子弹射穿车窗玻璃,击中黄尚的臂膀,鲜血顿时蜂拥而出。
“妈的,臭婊子,居然敢开枪打我!”黄尚的怒吼还没完,不顾臂膀上飙血的伤势,双手奋力操作铲臂,忽然,他双眼瞪得老大,嘴巴一张一合……
原来,在范半夏动的一瞬间,简安然挥动手中的唐刀,凭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双脚蹬地,飞跃而起,手中的唐刀化作一道白芒,轰隆一声巨响,铲臂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两段,巨大的铲斗在靠近房车一米远的地方,将地面砸出一个小坑,扬起一阵灰尘。
“这怎么可能?”黄尚瞠目结舌地叫道:“那把刀居然把铲臂砍成两断了!”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肯定是我眼花了……”他抱着头,疯狂地摇着头,不住喃喃自语。
“给我下来!”高扬跳上驾驶室,打开车门,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拖到地上,丢在一边。
宋翔笑嘻嘻地蹲到黄尚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抬手狠狠扇了他几巴掌,发泄心中的闷气。
简安然见状,收起唐刀,移步走到余然身旁站定,她知道,黄尚只是出头的椽子,这支队伍真正的领导者还在后面没出来。
瞥看一眼完全被己方掌控的情势,范半夏没有上前,反而走到捂着耳朵,痛苦低吟中的孙军跟前,蹲下身,关切地询问:“孙师傅,你耳朵没事吧?”
孙军强忍着嗡嗡的鸣叫声,抬起头,苦笑道:“还好,没聋掉,能听见声音。”
说完,他捂着刺痛的耳朵,抬眼注视从军用铲车后面美国军用悍马里走出来的几名男子,自嘲地笑道:“范队长,不用担心我。这世道就这样,谁强谁说话。”
范半夏听了,吞咽下口水,忍下刚要出口的安慰。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什么样的安慰都起不了作用!
孙军说得没错,这世道,弱肉强食,谁的队伍强悍,话语权就在谁手里。她现在能从容以对,不就是仗着自家小师姑深不可测的实力。在没遇到小师姑前,遇到强大的队伍,她还不是照样夹起尾巴做人。
想到这,范半夏黯然低头,盯着自己脚上破了一个小洞的登山靴,默默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