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背后,范半夏捂紧嘴巴低声“呜咽”,泪珠子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她从没想过,简安然会帮她说话,即使她口口声声都是在说她自己脑筋搭错了,要有下次,她也会第一个逃命,而不是冲上去救人。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她当时究竟是不是一时冲动?
后背紧紧抵靠着门板滑落下来,范半夏抱着双腿,整个人埋在怀里无声痛哭。
自负,冲动,人性,急躁……之所以会被家人送去上警察大学,是因为她的脾气太过急躁,想让她在纪律严格的警察大学里磨练下。
谁知,她进了里面是如鱼得水,悠游自在,一分急躁的脾气一下扩大的五分,后来父母没法子可想,硬是将她拘进自家的“庆余堂”,当一个负责出药的小学徒。几年的学徒当下来,她急躁的脾气丝毫没磨掉,反给她戴上了一张温吞的假面具。
面具戴久了,周围的人都似乎忘记之前的她,以为她就是那脾气,於是她顺利离开自家药堂,进入一直做梦都想进的警察局,还得等她在公安局的刑侦大队里一展身手,她就被她父母塞进交通局去当悲催的文员了。
当文员没几年,末日突然降临了,她先是茫然,后来又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再加上她突然间力大如牛,杀个普通丧尸跟切西瓜一样简单,范半夏开始骄傲自满,迷失最初的本心。
如果不是这三年过得实在不平顺,遇到的挫折远比想象得要多,她大概依旧会志得满满地认为自己很强大。
幸而,她还有时间来挽回,还能挽回曾经发生的一切,真正改掉她急躁任性的坏脾气。
抬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范半夏打开门,眼神坚定地走到小客厅里,深深鞠下一躬,“谢谢!”
“你找错人了,高队长在驾驶室。”简安然一愣,随即眨眨眼。
范半夏神色坦荡,红肿的眼睛里流淌着从未有过的沉稳,“没找错。”
“不客气。”简安然丢了一个令人瞠目的回答。
范半夏愕然无语。
“嘟嘟……”
几声响亮的喇叭声由远及近地从车窗外传进车内,余然好像没听到,伸手拿起快绣完的手绷,继续绣她的马兰花。
秦颂也拿起他的书,百无聊赖地开始翻阅,只要余然没出事,外面的天即使塌下来,他都懒得管。
简安然垂着头,眼睛盯在自己没有长一点粗糙茧子的白皙双手,以前这双手虽然保养得也很好,但长年玩乐器留下的茧子,依旧牢牢地盘踞在手上。现在,掌心细腻红润,十指宛若青葱,一看就是千金小姐才能拥有的纤纤玉手。
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定下来,重新坐在钢琴前,演奏属于她的音乐人生。
忽地,她想着自己拥有的那个储物空间,那个空间其实可以用来放她的钢琴,简安然抬眼觑看余然,见她丝毫不被车外的嘈杂所惑,一门心思沉浸在绣花中,眸色顿时一暗,竭力压制住心底的渴望。
空间很珍贵,用来放能够够维持生命的食物和水比较好,而且余然也说了,怀璧其罪,要她一个人紧守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再者,乐器占地太多,空间才八十个平方不到,根本没多余的地放,等她安定下来,等她安定下来,她一定可以重新坐在钢琴前。
可——简安然眼里透出深深的悲哀,这世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马上安定下来的世界!
“嘟嘟……”
“嘟嘟……”
与之前的喇叭声不同,这几声因为靠得近,就好像铜锣直接敲在人耳边,震得人耳朵发出嗡嗡的鸣叫,抵抗力弱点的立即出现短暂的失聪现象。车窗的强化玻璃在巨大的分贝压迫下,禁不住颤抖起来,发出几声细微的“咔嚓”声后,几条细小的裂痕交叉出现。
负责开车的孙军脸色煞白,目光呆滞,耳朵里嗡嗡直叫,汗珠子一颗颗从额头滚落,他的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用力咬住下唇,口腔里溢满浓浓的血腥味,不能慌,不能乱,不能停下……他脑子里不停回响着这几个不能。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高扬黑着一张脸,高分贝的喇叭声并没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勉强控制住想要跳出去杀人的念头。
“大哥。”坐在后座的宋翔见状,右手搭在高扬发颤的肩膀,轻轻一按。
被他这么一按,高扬心头的怒火顿时灭掉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看到追过来的车队空前庞大的阵容后,完全消失不见。
陈刚从车窗探头看了眼,冷静地说道:“是海城基地最大的佣兵团傲世。”
与他的曙光不同,傲世安全不听基地军队和政府掌权者的调动,拥有独立自主的权利。因为,他们拥有堪比军队的武装力量,不论武器还是人才,他们都毫不逊色于军队和政府。
那支车队的速度极快,没两分钟,就追上余然他们的房车。
经过孙军巧手改装的房车行驶在末世的道路上,十分的惹人注意,尤其末世之后,人喜欢倚强凌弱,强取豪夺,仗势欺人的心态愈发表现的明目张胆。
“哈哈,车子不错哦!”
“嘟嘟……”
随着一阵嚣张的笑声,巨大分贝的喇叭声再度响起,孙军身体一僵,耳朵里溢出血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打转,整辆房车跟喝醉了一样,在道路上歪歪斜斜地爬行,直接冲着国道两旁的绿化隔离带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