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惨胜
胡喜儿站在树林旁的山丘上,静静的看着从远处奔跑而来紧随其后的李沐,之所以站在这里,其一是因为远离中州城,就算是有援兵,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赶来。其二是因为只有引开李沐,凭着李虎的小聪明,带着胡蓉逃离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却是只有引开了李沐,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人下达杀无赦的命令,因为在逃离的时候,胡喜儿有意识的从哪里逃离,想来李虎也会明白,只有那里的兵丁防线才是最弱的。与此同时,胡蓉怀里的婴孩就会安全逃离。
看着李沐在不远处停下来,赤红的眼珠子盯着自己胸前的包裹,胡喜儿微笑,面对武尊巅峰的李沐,胡喜儿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担心。并不是因为胡喜儿力高一筹,而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打算死拼,只是调虎离山而已。
李沐手中的长刀嗡鸣,和李沐结合而生的战意变成气旋,不断的四溅飞散。
“战又不战!逃又不逃!难不成你现在想要俯首就擒?呵呵……迟了!”李沐怒吼道,挥刀上扬,双膝微蹲,猛然弹起,身形径直飞起,朝着站在那里的胡喜儿直扑过去。
胡喜儿此时此刻双眼牢牢盯着李沐的一举一动,吐出一口气,双手握刀,目视飞扑而来的李沐,眼睁睁的看着李沐气势越来越强,逐渐将自己的护体气罩压制住了,胡喜儿张口大吼一声:“力劈山兮!一线天!”
握着双刀举起,狠狠朝下劈去,一道半月从刀身分出,急速朝着半空之中的李沐撞去,飞舞的过程之中,白色亮芒迅速扩大,变成半月状。半月状的亮芒带着凶狠无比的凛意,裹挟着凛历寒风,如出膛的炮弹。
李沐大吼一声:“给我破!”手握刀柄径直挥出,蓝色半月状的亮芒急速飞出,眨眼间,两道亮芒在半空之中撞在一起。轰隆隆……巨响之中,李沐穿过飞舞四溅的亮芒碎片,宛如千斤压顶一般落下,手中长刀劈下。
胡喜儿反手扬刀,身躯后翻,右手撑地,双腿弹出,直愣愣的朝着落下的李沐踢去,李沐横臂阻拦,连受三下重击,倒飞出去。胡喜儿双腿回缩,站起身去,猛然一跃,追着李沐扑去,手中长刀直指李沐胸膛。
胡喜儿右手猛拍刀柄,顺着刀尖,一股从刀柄传至刀尖,随即飞出的玄气组成的飞刃迅疾扑去,半空之中的李沐挥刀砍过,磕飞了亮白飞刃,却看着胡喜儿手中的刀尖已经贴近护体气罩。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直达脑海,情急之下,反手下劈,胡喜儿任由刀尖从右肩滑下,左腰划出,拼着重伤,宁死也要将刀尖送进李沐的胸膛。
李沐被胡喜儿的凶狠吓住了,想要自爆护体气罩弹飞胡喜儿刺过来的刀尖,却没想到胡喜儿竟然蜷缩身躯,双腿狠踩长刀护手,倒飞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就那么短短瞬间,胡喜儿倒飞而去,李沐也避开要害,任由刀尖再一次插入肩膀。
两相对比,李沐右肩伤上加伤,右手臂不在灵活。胡喜儿一道伤痕从右到左,鲜血直冒。似乎胡喜儿比起李沐更惨一些,疼痛让胡喜儿的身躯难以站直,反而李沐虽然右手臂不太灵活,可是身躯腾挪移动不在话下。
李沐没有理会插在自己肩头的长刀,看着似乎受伤颇重的胡喜儿兴奋之极的说道:“你完蛋了!连孩子都……”李沐话都没有说完,视线落在已经劈成两半,掉落在地的包袱上,那里有什么婴孩,就是一个枕头!
气愤外加恼怒的李沐怒吼一声,“啊……我饶不了你!”左手提刀奔来,朝着站在那里似乎都站不稳的胡喜儿劈去。乌黑藏蓝相间的玄气刀芒飞扑,然而就在半空之中,李沐却看着胡喜儿笑呵呵的抬起头,嘴里突出一个字:“爆……”
李沐赫然想到了插在自己肩头的刀身,此时此刻却已经迟了。贴着身子的刀柄轰然炸裂,半个身子与鲜血都在半空飞舞,而胡喜儿却是没有办法躲避宛如死神的刀芒,完好无缺的右手朝着刀芒砸落,全身上下所有的玄气都聚集在右拳上,轰……
胡喜儿倒飞出去,右手骨骼尽碎,皮开肉绽,胸前的伤口鲜血喷涌,只是视线落在战斗的地方,李沐已死,半个身子都没了,自然不会活下去。
胡喜儿摔落在地,翻滚几圈,这才停在枯草边,急促的喘息着,却是想要动都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全身虽然疼痛难忍,但是如果是等死的话,这完全不是胡喜儿的风格。无论如何,胡喜儿都知道自己肯定要站起来,左手塞进胸膛,从脖颈上拽下的锦囊里翻出一颗金黄药丸,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
这金黄药丸即是毒药,又是救命药。此时此刻,就算是明天死的毒药,只要能让自己立即站起身来,那么就算是明天死又能如何?胡喜儿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左手从腰间的腰带里取出一个小葫芦,用牙咬住,拔掉小葫芦的瓶塞,将小葫芦内的药粉全部倒在胸前自右肩起滑下,从左腰位置划出,极为严重,一指深的伤口,某些地方都清晰见骨,胡喜儿视若不见,将药粉全部倒入到伤口里,身躯蜷缩,让伤口分裂的肌肉贴合,在赶紧将腰带内侧药膏顺着伤口涂抹完毕,连忙将双腿塞进腰带,脖子钻进腰带,猛然一拉,牢牢地固定着。
胡喜儿只是刚刚松手,胸前的伤口突然冒出的刺痛连身为武士的胡喜儿都无法承受,脑袋一沉,昏了过去。
当胡喜儿苏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一架牛车的车厢里,身旁都是樵夫整理好的柴禾,一摞摞的极为整齐,胸前的伤口似乎被人重新收拾整理过,而自己随身的衣物也被换了一身,至于原来穿着的衣物在哪里,胡喜儿却是不知道了。胸前伤口的酸疼让胡喜儿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闷哼一声。
似乎听到了车厢里声音,一个年幼的带着兴奋的男孩子喊道:“爷爷,醒了,醒过来了!”
胡喜儿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看着一个穿着灰色麻布制作而成的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出现在自己眼帘,居高临下的带着兴奋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男孩子清澈透亮的眼神,胡喜儿放心不少,忍着胸前的疼痛,问道:“这是去哪?”
胖墩墩的小男孩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头回答道:“本来是进城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外面戒严,进不去,听说有贼人在城里放火,而且还有贼人同伙在城里作乱,现在回家去,过段时间再去城里。”
小男孩说的模糊,却也说清楚了,至少胡喜儿想要知道的消息全部都知道了,虽然心底担心婴孩,但是却没有办法,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就算是现在,体内的经脉如同针扎般,一阵接一阵的疼。
胖墩墩的小男孩说完,看着胡喜儿额头的汗水,从自己袖口里掏出洗的发白的亚麻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掉胡喜儿额头的汗珠,冻得红扑扑的小手挤干吸慢汗水的亚麻手帕,嘴里说道:“爷爷说你是武者,还是最厉害的那种武者,你能让我成为武者吗?”
“成!”胡喜儿苍白的嘴唇吐出一个字,让胖墩墩的小男孩兴奋地直喊:“爷爷,爷爷,他答应了,答应了。”
胡喜儿能听到身前的笑声,是那种爽朗的干干净净的笑声,蕴含在笑声里面的一抹忧虑却被胡喜儿瞬间抓住,心底却想到,原来小胖墩的爷爷也是有故事的人啊,却不知道是什么人。
现在到了那里,胡喜儿不知道,只不过胡喜儿知道,自己却是要耽误一段时间了。就是不知道胡蓉还有李虎到底能不能逃离,心底焦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仅仅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却又在心底对自己说道:“若是你们带着公子平安离开,寻到你们,那么一场富贵是跑不了的。可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哼哼……”
胡喜儿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中州城的郊外,李虎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不知死活,胡蓉一击拍昏被塞进麻袋里不知人事,而小屁孩被人一脚踹飞,掉落在地,脑袋磕在隐藏在雪中的石块上,血映红了一大片,不知生死。至于婴孩,被人直接扔到路旁,悄无声息。
几个泼皮嘻嘻哈哈的上马,为首的武生将麻袋摞在马身上,几个泼皮挥鞭而去。
雪,漫天大雪飘忽落下。
三架极为精致的马车在数十名骑士的护送下,朝着福临港方向缓缓前行,为首的骑士打着旗帜,却是商行的名字。虽然没有货车跟随,可是路上的行人却早已经避开道路,让这一行人先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行的人。而是前不久刚刚地上辞呈,从长安帝都出发,回乡归隐的大学士家眷。
中间的马车上,一名********斜靠在软垫上,似乎在午睡。可是突然传来的婴孩啼哭声让********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对面的奶娘身上,猛然察觉的奶娘颇为紧张,连忙露出怀里的女婴,嘴中辩解道:“奶奶,不是小姐。好像是外面传来的……”
********瞟了一眼奶娘怀里的婴孩,微微皱眉,车厢外传来的啼哭声清晰无比,似乎都压制了马蹄声和车轮声。
或是因为刚刚做了母亲,母爱发作,********在车厢里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声音刚落,没多久,就有侍女在车厢外回道:“寻到一个男婴,却是没什么身份标识。看着穿着打扮,似乎是贫家弃婴。”
********听到男婴的时候,眼睛一亮,等到听完了侍女的回答,停顿片刻,这才说道:“送到后车给王太医瞧瞧,瞧完了再回话。”
车厢外没有了声音,只是片刻之后,侍女就在外面说道:“老爷和王太医在一起,王太医瞧过了,说是康健无碍,只是冻着饿着,老爷让我送过来,老爷还吩咐,这个男婴落在奶奶名下,以后奶奶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微笑着,颇为高兴的说道:“让老爷赐名,这就是我的儿子。”复又精神无比的说道:“谁说我没儿子!”
男婴被送进车厢,奶娘左手抱着还是入睡的女婴,右手抱着睁着黑漆漆大眼珠的男婴,看着男婴趴在怀里吸着奶水,奶娘的脸上满是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