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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谚]猫藏利爪而不露(1)

(知人知面不知心)Cats hide their claws.

新月之夜……一架小型货运型飞机,扑扑地排着灰黑的引擎尾气,一晃一颤地划过静谧的天空……

当你站在最接近天空的顶端,沉静于黑夜的洗礼时,你就会成为目睹炫丽多彩的流星群划过天空的幸运儿。那一刻,你就是唯一能与神灵对话的凡人,所有的愿望都可以实现,你也将会成为幸福的代言人。

我相信传说。

可是——当我一边可怜巴巴地抚摸着身后,“加菲猫”卡通外套屁股上那根毛茸茸的棕黄色尾巴,一边眨着含泪的双眼,透过飞机货仓里唯一的一扇小窗,向悬挂在天空中的新月许愿的时候……

“老大,这只让我们的生意差点毁于一旦的‘猫女郎’长的还挺可爱的。”“瘦猴”摸了摸下巴上几根“浆糊稻草”,邪笑着将我肥硕的“屁股”上下打量了好几圈。

“哼,可爱?老二,你的品位还真低级,看看她:大头、毛绒爪子、肥硕的腰和臀部……简直就是人类的灾难!”

壮硕的老大崩溃般地狂揉太阳穴,目露凶光地看了看手表催促道,“时间来不及了,快点动手吧!”

我的心吓得“咚”的一声,瞬间沉到了深渊底。

“我说猫女郎,你可千万不能怪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运气太差……咦嘻嘻嘻,灭哈哈哈……”

老大和瘦猴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掌心,像看到猎物的饿狼似的贪婪地舔着下嘴唇,阴森冷笑着向我一步步地逼近。

“不要啊!有话好好说!你们要多少钱尽管开口!不要过来——”

我爆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一只毛爪在空中胡乱地抓挠,另一只毛爪死死地抱住身边的大冰柜——

难道我左嘉妤,今天就要惨遭“毒手”,“香消玉殒”于此了吗?!

“哼,你还有钱吗?当初来拜托我们的时候,不是说押上了全部家底?”老大怀疑地横了我一眼。

“你、你们还记得收了我的钱啊?那就、就好……做、做人要诚信懂不懂啊?”

我哆哆嗦嗦地拼命往后蹭,企图避开越来越近的“魔爪”,无奈救生圈一样的猫肚腩实在很占空间,眼看再无后路可退,猫屁股早已贴在机舱壁上了。

“就你那点小钱,连换一勺冰激凌都不够!要不是看在我女朋友的二姨妈的朋友的儿子的妈妈的面子上,你以为老子贪图你那点小钱吗?!”老大双手叉腰,脸红脖子粗地冲我一顿大吼,我心惊肉跳地拭去一脸的吐沫星子。

“小……小钱?等我找到猫神庙,嫁到首富公子家里去,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献媚地动了动猫爪,企图利诱他们。

“老大,别跟她废话!飞机燃料只剩最后一格了,再不采取紧急措施,咱们这次肯定要死翘翘了!”“瘦猴”火急火燎地原地打转,屁股底下像是长了一个陀螺似的。

“救命啊——你们、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二,开机门!”

“好哩!”

哇啊!NO——

老大一脚狠狠地踢在我的猫屁股上,我像个弹簧球一样从飞机上呈自由落体滚落下去。

“我的老天爷!我不要玩高空降落!修女妈妈!圣母玛利亚!不要——求你——”

我一边发出惊声尖叫,一边在空中飞速自转,瞬间就头晕目眩了。恍惚之间,我并没有在空中停留太久,而是直接掉落在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之上。

只听见一阵“喀嚓、喀嚓”清脆的折断声,枝桠毫不留情地与我的身体、脑袋、屁股进行猛烈地撞击。

哇啊——求你,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两个“奸商”站在飞机舱门边看着我尖叫着、旋转着消失在视野里。

“老大,她不会被摔死吧?万一真的变成鬼……”

“放心吧,我们在飞机离地面很低的时候才把她扔下去,再说她身上穿着那么厚重的卡通服装,简直像个海绵球一样,不会有问题的啦!”

“不过……这个地方不就是她一直吵着要去的黑氏家族‘死林’吗?”

“嗯,看来这丫头的运气还不错,但愿她能找到那个什么猫庙,如愿以偿地嫁到富贵人家吧!”

咕咚——

当我的胃即将对翻滚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运动提出抗议之时,只听见“砰”的一声,我撞击到了地面,紧接着是更加猛烈刺激的弹跳运动。它对我上跳下窜的心脏进行了几十下的折腾之后,终于灰头土脸地刹车了。

“哎哟,哎哟……”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直哼哼,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我还活着?我哆哆嗦嗦地抚摸自己的身体,第一次感到如此欢喜,虽然有些酸痛,但确确实实感受到一阵阵疼痛和低温的侵袭。

“介……豆地系虾米地风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缓缓转动眼珠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连下巴都险些磕到地面。

原来自己置身于一间隐藏在密林里的木构房子之中,严格的说它是间房子,还不够确切,应该称之为——一间年久失修的寺庙大殿还差不多!

大殿空旷幽暗,殿外的茂密枝桠遮天蔽日,只有微弱的光线穿透过层层障碍照进大殿内,空气中,无数尘土颗粒漂浮萦绕,四处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怪味。整间大殿由数根高大粗重的铸铜梁柱支撑,壁面和天花板雕饰了无数浮雕,因为年代久远难以分辨其模糊的轮廓。

这一切,让大殿更加显得诡异和恐怖。

房檐和木制窗棂上分别挂着造型古老的风铃,随着密林里刮来的阵阵夜风发出幽幽的响声,在大殿内久久回荡,一股冷风从脚底嗖嗖地往上窜,瞬间遍布四肢百骸,让我忍不住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

抬起头,看看头顶正上方的一个大窟窿,再低头看看散落在脚下的碎裂木板——

事实非常明显:我是被“空投”下来以后,阴差阳错地砸破了大殿的天花板,才掉进这间莫名其妙的大殿里。

我战战兢兢地环顾着充斥着怪异、阴森的大殿,忽然感到委屈无比,一股迷茫害怕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接下来要怎么办?

鼻子里酸溜溜的,泪花马上就要夺眶而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呀!?

怨恨的情绪像一只有力的大手,将时光的记忆飞速拽回到一个星期前——

一间被包下全场的豪华高档西餐厅里,我身着漂亮的小晚装,脚踏晶莹剔透的水晶鞋,满脸幸福笑靥,被穿着整套阿玛尼白西装的男人轻轻拥着,在舞池里翩然漫舞,玫瑰花雨缓缓飘落,我沉醉在华丽的爵士乐曲中。

唉,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高品位的餐厅,高品位的装扮,高品位的举止,还有……高品位的恋人!我心满意足地发出长长的感慨,将脸埋进对方胸膛里。

忽然,“阿玛尼“推开我单膝下跪,深情款款地举起一个丝绒小盒。

“嘉妤,请你接受这枚戒指,也接受我的爱。”

啊,求婚?!天啊,这梦幻般的一切不要发生的太快好不好?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我惊喜交加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地看着盒盖慢慢张开,耀眼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再一点点放大……

慢慢地……慢慢地……

眼看就要完全打开的时候——

叮铃铃铃铃!

咚!

啊——

这就是每天早上起床前例行公事的“左氏三部曲”了:闹铃响、掉下床以及我的惨叫声。

我坐在地上,睡眼惺忪地揉着撞在床角的脑袋,迷惑不解地环视四周:“真是的……每次都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我还从来没那么近距离看到钻戒长什么样……”

我闭着眼睛,舍不得从被超级有钱的白马小K求婚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口水还亮晶晶地挂在嘴角。

正在回味中,忽然,我倏的睁开眼睛,木然地将闹钟举到眼前,爆发了一声嚎叫。

“天啊!救命啊!”

“外面等着代替你的人多的是!”四眼经理鼻孔朝天的样子仍旧在记忆里栩栩如生。

一瞬间,美梦立马被抛出脑后,我飞速地换上衣服,龙卷风般“飞“出家门。

“到底是怎么搞的?今天堵成这个样子?再迟到的话,铁定会被四眼经理骂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上了巴士,却被堵在了半路上。长龙一样的车辆挤在水泄不通的马路当中,司机们不耐烦地频频鸣笛,却每隔十分钟才能像爬虫一样蠕动几厘米的距离。

“不行,这样下去,到了游乐场天都黑了!司机,麻烦你开门!”

我焦急地看着手表,再望望没有尽头的车队,决定徒步跑去上班。

跑了一段路,我一个紧急刹车被硬生生地堵在了一家富丽堂皇的百货公司门口,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看着眼前的“盛况”,我总算找到了今天爆发大堵车的罪魁祸首——

“欢迎光临,丽晶大百货将竭诚为您服务!“

丽晶大百货门口被粉红色的气球拱门和随风飘舞的彩带装饰得格外醒目,笑容可掬的礼仪小姐整齐排开,齐声说着迎宾词。只不过……她们甜美的声音一下子就被身后鼎沸的嘈杂声淹没了。

礼仪小姐身后的打折卖场里三层外三层人满为患,更多的欧巴桑们排了长长的队伍等在外面,队伍一直延伸到马路上。

“敢跟我抢?再回去修炼个五百年吧,臭娘们!”

一个满头发卷的欧巴桑用力扯着一条袖子,狰狞地恐吓道。

“放手!这是我先看到的!信不信我抓你个满脸开花!?”

与之对峙的花衬衫欧巴桑毫不逊色,左右开弓,像拔河一样奋力将衣服拽了回来。

“臭女人,刚才在C卖场你就和我抢,这件衣服一定是属于我的!”

“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啊!”

果真是卖场如战场啊……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欧巴桑的战斗力,只见她们手里抓着大包小包的商品袋,仍然以“饿狼扑食”的姿势争抢着。

“啊——是黑亚瑟!快看快看!”

“他好帅啊!!”

“大婶,走开啦!不要挡我的视线!”

忽然,一阵阵尖叫如同热浪险些穿破我的耳膜,连欧巴桑军团都被狠狠地挤倒了一片。

我惊讶地四处寻找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狂野的气势,只见一群穿着超短迷你裙,白色泡泡袜,手中举着无数荧光棒和缀满彩色红心字牌的少女们,以千军万马之势涌向百货商场外的数码大荧幕底下,兴奋的尖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搞什么哦?难道今天还请了明星来吗?”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字牌上剪贴了无数张男人的照片,似乎都是同一个人:五官因为距离的遥远看不清晰,但我却记住了那张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我不屑地撇撇嘴,现在都流行追捧“冰棍脸”吗?明星就是要娱乐大众的,把自己搞得像尊贵的皇室后裔似的,不晓得有什么值得喜欢?

这时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宣传丽晶百货的广告,男主角赫然是牌子上贴的“冰棍脸”!

“姐妹们,把我们‘黑米’粉丝团的口号喊起来!黑亚瑟!黑亚瑟!黑米永远支持你!天荒地老跟定你!”

一个貌似粉丝团首领的女生,站在人群最前面高声煽动着少女们。

虽然现在是周末,却是我大清早上班早高峰时段,这些幼稚的家伙还真是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啊!

我愤愤然,活像一条沙丁鱼被挤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热带鱼中不得脱身的时候,满头发卷的大妈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依然执着地拽着那条衣袖,发出了“正义之声”。

“喂!你们这些小姑娘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追星?!”

“欧巴桑,什么叫做追星?少将我们黑亚瑟和三流明星相提并论!对不对,姐妹们?”

“没错!黑亚瑟可是堂堂黑氏家族继承人、这间百货公司未来的主人,虽然还是学生身份,可是已经是肩负起黑氏家族众多产业的精英人物呢!”

被挤倒的欧巴桑们愤怒地列成一条战线,眼看就要和少女们打响战火。忽然,大屏幕里的黑亚瑟正襟危坐,似乎要开始发表演说。

“哎,这是谁家的儿子啊?长的好帅哦!”

“哦嗬嗬嗬,可不是嘛,要是做我女婿的话就好啦!”

“少做梦啦,你女儿才上小学五年级!我看当我女婿最合适啦!”

“怎么样?欧巴桑,我们说的没错吧?”

……

两拨声势浩大的阵营将马路堵个水泄不通,任由长龙般的车辆将喇叭按得震天响也充耳不闻。

你们这些无敌大花痴!真是要害死我了!

如此夸张的场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

我瞪了一眼屏幕,恨得牙直痒痒,只能表情凝重地挽高了袖口,大吼一声奋力冲进人海,左冲右撞,见缝插针,终于突破层层重围,跌跌撞撞地向游乐场跑去。

正所谓祸不单行,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走平坦马路都能摔跟头。

等我终于连滚带爬赶到游乐场,气喘吁吁地在太阳底下抹去大汗,刚站稳脚跟,一个阴影就覆盖住了我。

有变态?我紧蹙着眉毛仰起头,一秒钟之后立刻换上殷勤的笑脸。

“嘿嘿,四眼……哦,不,经理,您这么早就来啦?真是太辛苦了!”

“左,嘉,妤!迟到54秒,罚扣半天工资,以儆效尤。跟我到经理室走一趟吧。”

“啊?经理,为什么要扣半天工资?”

“哼!还要加上等会儿我训话的半小时!”四眼经理装腔作势地看了看手表,一脸得意地俯瞰着我。

唉,完蛋了,我郁闷地暗自握紧拳头,看来今天少不了又是一顿臭骂。

足足半个小时之后,我穿着加菲猫的玩偶服装,抱着猫头和一大叠传单,垂头丧气地向游乐园门口走去。

“唉,今天真是倒霉透顶。”靠在铁栏门前,我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忽然,公园的巨型数码屏幕传来正在播放着一段采访报道——

“请问黑亚瑟先生,有猜测说丽晶大百货面临资金周转不灵,销售业绩不景气的状况,请问这是真的吗?丽晶大百货是不是面临暂停结业的局面?“

无数大小电台的话筒簇拥在一起,挤在一个少年的面前,四下里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屏息凝视等待着他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我也不由得仰起头盯着大屏幕,可是,正巧一束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

只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回答:“你已经替我回答了,那只是猜测。“

提问的男记者脸色一白,默默退下。这时,又一个不怕死的女记者冲了上去:“听说黑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黑亚瑟少爷是位高智商的天才少年,那么有个问题我想考你一下,黄河的水能够装几桶呢?”

大屏幕里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是幸灾乐祸的小骚动,但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果那个桶能装整条黄河,那就是一桶,能装半条,就是两桶。请问,你的桶有多大呢?”

“……”女记者顿时花容失色。

黑亚瑟超级机智的回答博得在场所有记者的掌声和赞叹,我愣愣地抱着加菲猫头套,眼睛几乎要变成两颗砰砰跳动的红心蹦出来,接下来的记者采访根本没有听进去。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集帅气与霸气、财富与智慧兼具的商业巨子吗?100%是我的理想型啊……“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屏幕上的黑亚瑟就是造成丽晶大百货门前交通大堵塞的罪魁祸首,如果我清醒一点的话,当时还会发出那样崇拜的心声吗……

记忆被拉回到阴森恐怖的黑暗庙宇,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只听见身边发出清脆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钥匙环掉落在地,上面赫然挂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玻璃鞋挂件。

我无力地将玻璃鞋挂件举到眼前,委屈地自言自语:“玻璃就是玻璃,永远也不会变成水晶吗?为什么我的运气永远都是这么惨不忍睹?最重要的是,十六年来一点转运的迹象都没有!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我,左嘉妤、无父无母,从小就是个孤儿,在一家由教会成立的福利院里长大。

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感到太过悲哀,正所谓英雄不论出处嘛!

自从16岁以后就立志要凭借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力量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但如此,我还要帮助修女妈妈一起将福利院扩建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完善,让所有跟我一样无依无靠的孩子都能健康快乐的生活。

今年圣诞节前夕,我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修道院圣诞老人的角色,为整个福利院的孩子派发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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