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听到这里心中一紧,这两个声音其中一个她知道就是北宫娘娘夏迎春,可另一个声音,明明感觉很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到底是谁呢?
小玲伸长了脖子小心观望,正好那个说话的女人好像因为北宫娘娘的话而开心轻笑,脸微微向小玲这边偏了过来。
“啊!”是她!
因为太过惊讶,小玲不禁轻呼出声,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双手紧紧捂住闯祸的小嘴。
交谈中的两人因为在这片寂静的树林里突兀的轻呼,而一同望向声音来处喝道:“谁?”
小玲赶紧站起来转身就跑。
一向以温柔形象示人的北宫娘娘突然变了脸色,惊慌地大喊:“她一定听到了一切,不能让她跑了。”
“娘娘,请放心!这个小丫头就交给我来收拾,您还是先回宫里休息吧!”
“嗯!”
那女人见北宫娘娘赶紧离开,也迈开脚步追着小玲而去。
小玲听着身后紧追而来的脚步声,吓得心里如战鼓起鸣,拼了小命的迈动双腿,双颊因为太过紧张而潮红一片,急促的呼吸让她感到喉咙一阵辣痛,可现在,她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只有跑、拼命的跑。
那女人见小玲不易追到,又惟恐碰到其它人而横生枝节,她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跑在前面的小玲扔了过去。
一定能中!她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
小玲突然感到脑后一阵急痛,脚下一个踉跄便摔了下去,脑后一种冰凉的顺滑感,她伸手在脑后一摸,手心一片湿濡,拿到眼前一看,全是血!
她没有发现已经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双手捧起某物高高举起……用力砸了下来……
小玲还带着童稚的脸倒在了泥地上,睁大的双眼似乎还带着不可置信和恐惧。
“大王!微臣幸不辱命,总算查出赵国突然举兵的原因了。”淳于髡埋头作揖。
“喔?说说看!”齐宣王说出的话里听不出喜怒,阴影中的面孔让人看不出情绪。
“据在赵国的探子报,赵王迁曾在战前收到一份卫国使者呈上的卫国国君亲笔信简,但不知道信简中内容为何,赵王迁就是在看过这份信简后才勃然大怒,命贲德率十万大军挥师齐国。”
“卫国?卫国与我齐国相距甚远偏居一隅,素来无好恶交往,如此这番又是为何?”齐宣王语带不快。
“卫国地小势微,向来都是夹在各大国间求生存,也许卫国国君是想挑起大国间的战乱,他好坐山观虎斗,有机会更能坐享渔翁之利。”
齐宣王赞同地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此战是在卫国国君的挑拨下开始的,不知这卫国呈奉上来的北宫娘娘夏迎春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这个嘛……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明北宫娘娘与此事有关。”牵扯到齐宣王的后宫,淳于髡回答得份外小心。
夏迎春!你终究有没有背叛齐国背叛寡人?
“继续查下去,卫国不可能这么清楚齐国的形势,齐国一定有内奸,不能让这个内奸再次危祸齐国,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微臣遵命!”淳于髡领命退了下去。
齐宣王喉头一动,轻笑而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呵,真是有趣,之前自己还想着怎么致钟离春于死地而不被人知,现在的自己,却不被人知地想保护钟离春。
他伸出右手手掌,仔仔细细地翻看。
这双手十指未沾阳春水,顶多就是抱抱女人,翻翻书简檄文,故而得以纤细修长柔美无暇;这双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天下;这双手掌握着几十万人的生杀大权,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救过任何人,更谬论保护人了。
他真的要保护那个原本应该被自己杀死的女人吗?
用这样一双手。
离春探望过大幸后,心神稍稍平静了一些,回到邵阳院已是酉时。
刚踏入院子就看到翠环携着安大姐急步朝她走来,行了行礼便一脸着急地向她禀报:“娘娘!新来的叫小玲的宫女于午时受安大姐吩咐前去太医馆为娘娘取药,没想到现在还没见其踪影,叫了人去寻也找不到人,这可如何是好?”
安大姐在旁急得泪花儿打转,人是她叫去的,要是去了什么事,自己将余生不安啊。
翠环跺了跺脚,自责道:“都怪奴婢不好!以往都是奴婢自己去太医馆取药的,偏偏今日奴婢忙着采办宫中物什忘了时辰,安大姐才吩咐小玲替奴婢前去取药!”
离春听罢已是双眉紧皱,“昭阳院所有宫人都一起找,再多找些侍卫来帮忙!快!”
“喏!”
离春带着昭阳院所有宫人与侍卫分两路寻人,两个时辰已过,后宫已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看到对面走来的打着火把的众侍卫,离春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样?找到人没有?”
侍卫长向她行了行礼,拱手回道:“禀娘娘!奴才无能,未能寻到宫女小玲。”
“人总不能平空消失吧?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吗?”
侍卫长被她这一提醒,似乎想到了什么,“昭阳院去往太医馆的途中有个小树林,卑职在带队搜寻时,发现林子某处似乎有人倒下挣扎的压痕,未有血迹,不过压痕附近某处似乎被人动过手脚。”
离春眉心紧皱,“如果这真是小玲留下的线索,只怕人已是凶多吉少。”
听她如此说,众人沉默了下来。
一个新进宫的小宫女,能惹到什么仇怨以致遭人残害呢?也许是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才被人灭口。
这样的事在这后宫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后宫里就是各院的娘娘们,兴衰荣辱生死一线也全都系在齐宣王手上,更别说那些个命如草芥的宫人们。
想到自己几次遭人陷害差点魂归地府,再连想起自己宫里无故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宫女小玲,离春不禁心痛难耐,自己真是太没用了,不论是战场还是后宫,她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
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如针扎一般的痛苦从心口处蔓延开来,袭卷全身。
“啊!啊啊——”
“娘娘,王后娘娘!您怎么啦?”
“快!快传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