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呆住了,一脸煞白看着幽梦,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闺女还有这一出,刚才回去赶紧找儿子闺女说了这里发生的事,又说张历和小惠被公子叫了过来。
他们一家担心不已,怕主子为难他俩。没想到女儿整这么一出,张婶无力的唤了声:“幽梦……”自己养了十多年的闺女啊,要卖身为奴,这叫自己情何以堪!
幽梦坚定的眼神注视着主子,诚恳的乞求道:“请主子收下,求主子了。不然幽梦是死也不会心安!”
赶紧示意云浓接过卖身契,云浓便大声读了起来:“我张幽梦愿卖身进于府,为奴为婢、生死全凭公子做主,不悔不弃。进府后不要工钱,愿一生伺候公子左右。”
张婶一听,瘫在地上,口里喃喃道:“幽梦……”
幽梦转回头,朝张婶磕头:“娘,请恕女儿不孝。我们一家亏欠主子太多,而且哥哥的命还是主子所救。没有主子,张家无后。所以,请你允许女儿进府伺候主子,报答主子的大恩。”然后又转向于媛,坚定的眼神望着,说:“主子,请你收留。”
在一旁的小惠突然感动有点幸灾乐祸,这个幽梦真傻!也还好她傻,不然以后一家人相处,多麻烦!
于媛扫视众人一眼,小惠挂在嘴角那丝笑,没逃过她的眼。
幽梦坚定的神情,知道她是个有良心、而且在巨大利益面前都能坚守本心的人。每天的账目她碰触这么多,居然分毫不差,不贪心。面对这一点来说,于媛感觉幽梦确实是个可靠可用之人!
不想寒了她的心,温柔的说:“我答应你,你快请起。你是我的人,我不会亏待你的。张婶,你放心,你家闺女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我保证。”
张婶一边磕头一边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眼里一股泪水喷涌而出!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起来说话。”自己的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
张历和幽梦赶紧去扶张婶起来,风平也站到小惠的身旁,给予她默默的支持。幽梦见张历跟她一道扶张婶,小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幽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进张婶的手里,柔柔的说:“娘,这是我在府里工作的月银和红包,公子每个月给我两贯钱,现在攒了不少。刚才公子给了五两红包。这全部给您,以后您好好照顾身子!哥哥、小惠姐,我娘以后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张历也掏出一个红包,沉稳的说:“张婶,这是公子赏我的红包,一共五两,我也把它给你……”
张婶的眼泪更是如喷泉般喷射而出,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脸无奈,实在是看不惯这么煽情的一幕,开口道:“喂,张婶,你别哭啊,又不是见不到闺女,这闺女还跟往常一样。是你的闺女还是你的,谁也要不走。血浓于水,你以为你这闺女跟了我,我就把她吃了?藏起来?还是把她卖了?”
张婶听完“噗嗤……”一下子又笑了,拿着袖子边擦眼泪边说:“对对对,主子,您瞧我……呵呵呵,这闺女不好好的在这嘛,看我这哭啥,哭得不明不白的。”但心里也有苦,女儿卖身为奴,总归不一样。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像自己要逼良为娼似的:“幽梦,我刚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你可喜欢张历?是否愿意嫁他为妻?”
张历紧紧抓住幽梦的手,微笑的注视着她,好像全天下眼中只有她一人。幽梦双眸剪秋水,桃腮似娇羞,轻轻颔首:“是,我喜欢张历,愿意嫁他为妻。”
于媛呵呵笑了一下,把幽梦的卖身契当场撕碎,终于有件令人顺畅的事,大声说:“张历虽然是我买来的,可是,当初买他的时候就已经把卖身契撕了。你的卖身契我也不要,只要你们夫妻二人的心在我这就够了。”
张婶一听,傻了眼,原本以为张历一直是主子的家奴,没想到……
微微一笑,轻松快乐的说:“他们俩的婚事我这回做一次主,张婶和张历的母亲好好商量,该怎么操办,选个好日子让他们完婚。云浓,你安排人在员工宿舍区加盖一幢两层楼的宅子,就相当于我们送给张历和幽梦的新房。
今后,那就叫张宅吧,张历也可把母亲接到一起住,张婶要高兴去住也可住段时间。你们也算有个家了。张历和幽梦算是我的人,我都不会亏待你们的。另外,张婶,我帮张历给你下聘礼,白银一百两,上好绸缎五十匹、上好布匹五十匹、聘饼一担、海味三生鱼酒……”于媛每一样细细数着。
张婶听了开心不已,推脱道:“公子,这聘礼太重了,刚才张历已经给过我聘礼了,这五两银子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我收下。”然后把手上的钱都给张历,说:“你和幽梦给我的,我已经收下了,这些是我给幽梦的嫁妆。你拿好,跟幽梦好好过日子。呵呵呵……”
于媛见这张婶又恢复起原来善良,老实、本分的性格,也开心起来,接着又说:“刚才我说的那些依然作数。那些算是于府送的礼。张历,既然是你岳母给你的,你便拿好。自己想置办什么就买什么。
云浓,让人准备小惠嫁妆的同时,把张历他们的嫁妆也置办了。我亲自设计一套他们新人的服饰,另外,新郎新娘的衣服全部换新的,春夏秋冬,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各十套。被褥十二条、家具一套。这个算我个人所赠予。还有,去首饰铺购买一支金叉、一只银钗、一只玉镯、一对金耳环送与幽梦。这个算云浓名下所送。”
张历和幽梦齐齐跪下,一阵感恩戴德后,于媛让他们起来。张婶喜开眉笑,没想到这事情这么顺利,而且女儿这嫁妆可是丰厚无比,嫁给张历还真不亏!
小惠傻了眼,心里很不平衡,越想越不值得!看自己的嫁妆比幽梦和张历的少了不知多少,这也太欺负人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轻声对风平说:“张大哥,我们的嫁妆比他们少了许多了,这主子待人可太不一样了,好歹你也是个大管事的……”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
风平忍不住皱起眉头,刚听到主子提小惠的嫁妆就想问了,可众人高兴的在说话,现在怎么憋不住就问:“主子,刚才您说让人准备小惠的嫁妆?”
于媛一听,脸色变了变,温柔而又犀利的眼神让在场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晴川和马阳也站着不说话。云浓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心里说不出的反感,嘲讽的说:“是呀,刚才主子给了张历和小惠两个人选择。一选择呆在主子身边做事,二求自由去嫁人、娶妻。
张历说愿意呆在主子身边,娶幽梦进于府。小惠想拿走卖身契离开府里嫁给风平哥。咱们主子就答应了小惠,给她十两银、十套大红婚嫁衣裳、十双鞋、一床新被褥,把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脱离了奴籍。风平哥,你今天就可以带着你的新娘子回家去了。”
小惠又听一遍自己的嫁妆如此少,心里埋怨不已,嘀咕一句:“都一样是管事,这区别也太大了,风平哥,要不我们都离开于府,自己干点什么生意买卖总比瞧人脸色强……”这么说,也无非是想要挟主子多给点嫁妆,不给,我带人走!
这声音大伙可都听见了,马阳和晴川气得一脸发黑,云浓也气得直跳脚,指着开口怒骂:“给你脸不要脸,我们主子已经很厚道了,两个多月前,马阳大哥从陵县青楼把你买了回来,晴川姐还让你当了女红的领事,只做了两个月,这么丰厚的嫁妆,寻常人不可能得到。别不识抬举……”
“云浓,住嘴。别说了,留点口德,你这样说话让张婶一家怎么看……”于媛虽然话有责怪云浓的意思,可口气却丝毫没有。心里那个气啊,一个十五岁的女子有如此的心眼,这不可小觑啊!
话锋一转,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呵,林惠说的是,我对两个管事确实不公平,同样娶妻嫁人,这给的嫁妆都不一样。但,我对自己人从来大方,对待别人,无故大方就是傻子。张婶,你觉得呢?”虽然是管事,但是能一样吗?张历是于府的人,而风平,说难听点就是给于府打工的人!
张婶本来听到给小惠的嫁妆时,心里也在犯嘀咕,可听了云浓和于媛的一席话,又听到小惠的挑拨离间,心里对这媳妇已经有了很不好的印象:“主子,我教子无方,请你责罚。”
“行了,都散了吧,快过年了,你们家这要娶媳妇嫁女儿,可是头等大事,好好准备去吧。马阳、晴川,这次自己犯了什么错好好反省,明日写一份心得给我看。以后做事要深思熟虑,看人要擦亮眼睛。好了,散了吧。”于媛这番话虽点马阳等人的名,实际上是说给风平听。
待人走后,云浓给于媛倒了一杯茶,有点不高兴的问:“小姐,你看这事……”
轻轻吹了一下茶,闻到茶的幽香,心平气和的说:“估计后面还有风浪,不管什么风浪,咱们不怕,接着便是。最近寒圣曜有来过吗?”
云浓捂嘴笑道:“我还以为小姐真是无情呢,什么也不问。寒公子来过几次,都被打发了。后来还寻过我问及小姐,我说小姐想静段时间,等来年再说。丞相那小厮去寻过一次,听说身体抱恙,便没去打扰过。”
他不会还在生气吧?为何自己的人他都不见?也不知他怎样了。算了,剪不断理还乱,唉……
一份感情,只有相互信任,才能长久维持。或许,这次是对他们的考验呢?曾经他说过,只要自己点头,剩下的就交给他的,可是,现在呢?曾经他说过,无论什么事情,两个人都要对对方坦白,说出来,可是,现在呢?无语望苍天,感情,如此脆弱!
天还没亮,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一片又一片。待自己起来时,天地间成了一片纯洁干净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
“这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不禁感叹一声。
云浓撩拨着火盆,笑道:“小姐,现在还早呢,等开春了就好多了。”
嘟了嘟小嘴,不情愿的说:“还要等开春,那得多久……”
“很快……”还没说完,门外传来金蝶的声音,“主子……”
金蝶一袭深紫色的袄裙,头上简单的插只木钗,甜甜的笑:“主子,云浓妹妹……”
“小蝶姐姐来了,快坐。今天放假,怎么没出去玩?”
金蝶也围着火盆坐着,乐呵呵的说:“不去,我这么大的人了,哪能跟群孩子玩。他们玩疯掉了,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球,冷死了!我可不耐冻,来这坐会。”
“金蝶,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啥事……”于媛笑了笑,说道。
金蝶讶异的看着主子,不做作的说:“主子,你怎么看出来的,那我就不矫情了。风平娶小惠进门,说要办酒席。张婶意思是明年再办,但小惠想过年前就进门。所以啊,这两天就要忙起来。张婶问,我们府里有多少人吃酒席……”
“我可不去,不要叫我……”云浓不爽的说道。
“这,呵呵呵,我问了很多人,都说府里办了酒席,张婶那边不想过去了。主子看,这事怎么办?”金蝶为难的说道。
心里就纳闷了,府里早说了,过年办宴席,张婶一家又非赶在这几天办喜事,而且时间仓促……
“随他们吧,我不强求。风平结婚娶新娘是好事,到时候我去转一圈,道个喜就成了。不过,金蝶,这事怎么落到你头上办了啊!”金蝶就是个小账房。
金蝶乐滋滋的笑:“还不是大家看得起我,让我问问大家。其实也没什么,不就问个事。行,主子,我知道了,那我走了。”起身扯了扯袄裙,告辞道。
“你这丫头,说完事就走,还真是风风火火的。对了,你的个人私事怎么处理,他们都有伴了,你可还单着呢!”打趣她,笑着说道。
“嘿嘿,我这把年纪,嫁过人,还卖身为奴,你说谁敢要我!主子,你就甭担心我了,我这辈子就赖定于府,赖定您了!”金蝶快嘴的回道。
“呵呵呵,你这把嘴,俗话说,越不想嫁的人,嫁得越快,越想嫁的人,反而很难嫁出去!”看她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还真羡慕。
金蝶挥挥手,乐呵呵的离开,她才不相信谁会娶她,她可不相信!没想到,这一切还真被于媛给蒙对了,没多久,金蝶就嫁了人,又成为于府的另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