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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实习(1)

主要人物

王琦——女,21岁,某传媒学院大三学生,湛州电视台法制频道暑期实习生。一米六出头的个子,有些婴儿肥,戴副黑色框架眼镜,学生气十足,刚入社会处处显得有些拘谨。

罗娟——女,26岁,湛州市法制频道新闻部记者。因常年外出采访日晒雨淋,所以略微显得有些老相,一头黑色长卷发,爱穿短裙与高跟鞋。干练活跃,心直口快,走路说话风风火火,人称罗姐。

庞斌——男,30岁,律师。罗娟的未婚夫,一米七八的个子,小平头,黑框眼镜,体型偏瘦,性格成熟稳重并且善良。

赵洪义——男,33岁,湛州市法制频道新闻部摄像记者。一米八二的个头,身板十分硬朗,典型的热血男儿,性格豪爽但又不失新闻工作者的理智。和罗娟一组搭档跑新闻。

张老板——男,40岁,到底拥有多少有私企,无法查证。表面上是正人君子,暗中干尽非法勾当。油嘴滑舌,平时最爱穿一件花衬衣,头发被整齐地分成三七开,白皮鞋擦得发亮。没有公务缠身却喜欢夹着公文包装斯文。

黑子——男,19岁,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与奶奶相依为命。在建筑工地当砖瓦工人。皮肤黝黑身体强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冲动,性格单纯易被利用。

蔡强——男,43岁,《湛州晚报》记者,开设了“强哥热线”专栏,为老百姓说话办事,很受读者欢迎。一米七不到的个子,体型圆胖,嗜烟如命,得意时笑起来眼睛眯得像俩逗号,稀稀拉拉几根头发在头顶很滑稽地围成一个圈,形成了典型的地中海发型,头顶亮光光的十分扎眼。

陈奶奶——女,64岁,家境困难,儿子、儿媳早亡,她独自将孙子黑子带大,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行动不便。

郭静——女,30岁左右,湛州市法制频道新闻部编辑。

1.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盛夏,中午。

湛州市法制频道新闻部办公室里一片繁忙的景象,有人拿着材料进进出出,有人握着电话筒大声讲话,更多的人对着电脑埋首在自己的位置上写稿改稿,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在办公室角落里面安静坐着的一个女生,扎着简单的马尾辫,奶黄色T恤淡蓝牛仔裤打扮,黑色框架眼镜后面的眼睛正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这时,一位身穿宽大T恤脚夹人字拖披散着头发的女人(郭静)向这女孩走来,上下打量。

“你是王琦?”

“嗯,是。”王琦边答边紧张地站了起来。

“带你实习的记者还在外面采访没回来,你出去自己吃个中饭下午再过来吧。”

一位男记者从两人身旁走过,看见王琦,凑了过来。

“呦,郭大编辑,又来实习生啦?”

“可不是么,上面安排给罗姐和老赵那组带了。”

“罗姐!?”男记者同情地望了眼王琦,“小妹妹,你可小心点咯,可别被罗姐给吓跑啦,哈哈!”

“你少吓唬她,当心罗姐听见有你好受的!”郭静斜眼盯着男记者,坏笑着。

“我可没吓唬你,小妹妹,这罗姐的脾气可是新闻部出名的烈,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周围忙碌的记者们有的笑了,有的起哄起来,“可不是么,她那气势那气场,无人能敌啊!”

“就是就是,她带的上个实习生还因为受不了她的臭脾气到台长那儿告了她一状,你啊,可得小心点。”

“她还为那事生气着呢,小姑娘,祝你好运咯!哈哈!”

“哈哈哈哈??”

整个办公室炸开了锅。

2.办公室外停车坪 日 外

一辆印有新闻采访车标志的小车驶入停车坪,停住,车门打开,一男一女下车,男人休闲衬衣西装裤,右手提着摄像机,女人一身职业连衣套裙,高跟鞋。两人关上车门向办公室走去。

3.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办公室门被推开——

“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闹,说什么呐那么开心?”罗娟声音响亮清脆。

“呦,说曹操曹操到。”郭静一脸堆笑。

“说我?说我什么呀?”罗娟一脸疑惑。

“说你还能说什么,说你的火暴脾气呗。”罗娟身后赵洪义笑道,罗娟回头横一眼赵洪义。

“说的是正事,这边头头给你们派了个实习生,在这儿等你们一个上午了。”郭静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王琦推到前面。

郭静对面,赵洪义和罗娟同时皱眉。

“都说过了不带实习生的,怎么又来一个?”罗娟声音里面透露了明显的不高兴,也不看王琦,径直向自己位置上走去,将皮包往凳子上一扔,望着郭静。

“我的姑奶奶,这不是我安排的,您别瞪我。”郭静吐吐舌头,估摸着罗娟这会儿是真生气了,识相地引开话题,“大家快写稿啊,一点半前交稿,别磨叽了啊。”一边叫嚷着,一边走开了。

赵洪义眼睛望向站在办公室里面正不知所措的王琦,“是你?”

“嗯,我叫王琦,赵老师好。”王琦尴尬地答道。

“赵哥,她可是台长点名派给你们组的,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远远地传来郭静的声音。

赵洪义听着,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明天早上七点半到湛州一桥桥头报刊亭等我和罗记者的采访车,别迟到,迟到不等,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王琦点头。

4.王琦家 夜 内

正是准备吃晚饭的时间,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湛州市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屏幕里,王琦白天在新闻部办公室见过面的那位性感高傲的罗记者正采访一位见义勇为的男子,王琦看着电视里的罗娟,便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换台。

“琦琦,快洗手准备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来。

“来啦来啦。”王琦闷闷地答应着,垂头丧气地走过去,望着满满一桌自己最爱吃的菜,却没什么胃口。

“你妈妈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呢,说是庆祝你第一天实习。”爸爸将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啤酒,“怎么了,看你一脸的不高兴,第一天实习就这样?”

妈妈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碗汤来,“还没和我们说说,今天实习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啊?就这样呗。”声音显得很是沮丧。

“没人难为你吧?”母亲一脸关切。

“人家没事为难我一个毛头小姑娘做什么?人家整个就当我不存在!”王琦没好气地答道。

父亲听言,淡淡地笑了笑,“你一个刚毕业的丫头,天不懂地不懂地跑去实习,人家给你点脸色看是正常的,你还耍性子,我看你啊,就得多碰碰石头,慢慢学!”

王琦瞄了一眼父亲,嘟起嘴巴,也不敢申辩,埋下头吃饭。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偷偷地,她小声向母亲求救。

“妈,我明天不去了可以么?”

“这孩子,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妈妈皱眉,说:“第一天实习受到点挫折是正常的,哪有你这样才去一天就打退堂鼓的?不行,明天一定得去!”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可别让你姑姑难做,要不是她和台长熟,你连湛州这种小台实习都进不去。”爸爸说道。

“??”王琦无奈地看着父母坚决的表情。

“好好好!去去去!吃饭吃饭!!”王琦没好气地答道。

【特写】菜碗,夹菜的手与筷子。

5.罗娟家 内 夜

【叠画,特写】果盘,拿圣女果的手。

客厅。

罗娟和庞斌两个人互相依偎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聊天,一边时不时地抓果盘里面的圣女果来吃。

“今天的采访怎么样了?”庞斌问。

“别说了,累死了,台里又给我安排了个实习生,烦死了。”罗娟言语里透露着不满。

“又来一个?这年头实习生真多,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这些前辈们啊,早晚得死在沙滩上。”庞斌笑道。

“切,一个黄毛小丫头,”罗娟挑了一个最大的圣女果扔进自己的嘴巴,“懦懦的也不爱说话。”

“哈哈,怕是被你给吓着了。”庞斌半认真地对身边的罗娟道:“上个实习生,不就是因为你脾气不好,才去你们台长那儿告了你一状吗?你也长点记性,说话别太急了。”

“那是因为那实习生什么都不懂还避重就轻好吃懒做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实习生就应该被护着啊?我不也是实习生过来的吗?!”罗娟提高音调叫嚣道:“再说了,我有那么吓人么我?!”

“您??您说呢?”庞斌做闪躲状,假装很害怕似的声音都开始结巴起来。

罗娟见状,没好气地笑道:“得了吧你,少装。”

庞斌笑笑,然后一脸严肃道:“说真的,过些天照完婚纱照,我妈叫我带你回去吃饭,你可别又放我鸽子啊!”

“遵命!”罗娟满口应道。

“你每次回答得倒是爽快,你只给我记着就行,别到时候又像上次一样,临时一个电话就说去不了,我妈都有意见了,我跟你说,得罪你们台长不要紧,得罪我妈可不行!”庞斌显得很是认真。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上次不是临时有采访么,下周末一定准时向你报到!”

庞斌闻言,侧过脸来,斜着眼睛望着罗娟,仍然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哎呀,放心啦放心啦,我一定会准时到的!我饿了,要么,咱们出门改善伙食去?”罗娟一脸狡黠。

庞斌无奈,耸耸肩道:“走吧。”

说着,两人起身开门。

6.湛州一桥桥头报刊亭 日 外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桥上车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报刊亭里时钟指向七点十分,王琦站在桥头的书报亭边来回踱步,因为害怕错过那辆印有湛州电视台台标的采访车,她紧张地盯着每一辆过桥的车辆,因为害怕罗记者误会自己没有耐性,所以也不敢打电话问问赵洪义他们怎么还没有到,正当她愤愤不平之际,远远的一辆白色小车向她鸣了几声喇叭,她连忙向那辆车跑过去。

开车门,上车。

“赵老师好,罗老师好。”

“嗯。”赵洪义点了点头示意,罗娟却不管不顾的,当王琦不存在。

就这样,开始了一天的采访。

7.农田边 日 外

太阳热辣辣地照着,农田边上,赵洪义扛着摄像机,罗娟则正对着镜头说着解说词,王琦拎着罗娟的包包和一位老奶奶(陈奶奶)在一旁站着。远远的,只见田间小路上颤颤巍巍走来一个胖胖的人影。

赵洪义发现了那个远远的人影,一脸微笑地望着那人渐渐走近,圆形脑袋,圆形身子,连眼睛都是小小圆圆的形状,头顶由于发量甚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煞是耀眼。还未走近,却听见那人操着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道:“嘿,这不是罗大煤炉(美女)和赵大衰锅(帅哥)嘛?”

罗娟和赵洪义无奈地互望一眼。

“真不知道你的记者证是怎么拿到手的,你这普通话说得真叫一个惊世骇俗!”罗娟打趣那人。

那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我人品好,哈哈!”

赵洪义笑道:“你们少贫啦,来,我来介绍下,小王,这位普通话极不标准的胖子可是湛州市十大最受百姓喜爱的记者之一,蔡强蔡大名记。”王琦闻言,诧异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崇拜的十大名记之一竟然是这副样子,连忙向那胖子微微靠近,道,“您是十大名记之一的蔡记者?”

“哈哈,这小丫头怕是实习森(生)吧?怎么,我这副模样让你西(失)望了?”蔡强笑道,眼睛眯成了两个小逗号。

“啊,不是不是,蔡老师您好!”王琦连忙解释道。

“呵呵,你这两位老西(师)可是油滑得很啊,可别被他们带坏咯。”蔡强狡黠地望向赵罗两人,笑道。

罗娟也不搭理蔡强的调笑,正色道:“死胖子,你怎么也来这边了?也听说塑料厂的污水排放有问题了?”

“嗯,一个读者给我打定(电)话过来反映情况了。”说着,望向王琦身边的那位奶奶,并向那位奶奶走去,“这菜地是您的么?”

“是呀,可是你看,都黄了,我还要靠它们卖钱呢。”奶奶很是痛心,怜惜地望着自己的菜地。

“您别急,我是《湛州晚报》的记者,您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吧??”

8.陈奶奶家 日 内

虽然是大白天,可陈奶奶家里却显得很是昏暗。

“奶奶您贵姓?”罗娟拿着话筒采访。赵洪义扛着摄像机拍摄,蔡强和王琦则在一旁记录着。

“我姓陈,在这里种菜几十年了。”陈奶奶对着镜头,不自然地拉拉衣角。

“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菜地里的菜有问题的呢?”

“前两天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我以为太阳晒的没太管,可就在今天早上,菜地里的菜全黄了,这可怎么办呢,我和孙子全靠这片菜地过日子呢。”陈奶奶说着有些激动了,显得很是着急。

“您觉得是什么原因使你家菜地出问题的呢?”

“这??”陈奶奶犹豫了下,“我一直是用菜地旁边水渠里的水浇地,可是前些日子,水渠里的水有些泛黑,也不知道是不是水的问题。”

“您这附近有工厂吗?”

“房屋东头不远,好像是个塑料加工厂,才开了两个月。”

罗娟他们在继续采访,王琦一个人静静地走开,在陈奶奶家参观起来,简陋的房屋内,一盏低瓦数的照明灯勉强可以让人看清房间里的一些摆设,整间房子里除了一台老式电视机和一台小风扇之外,没有任何家电,被雨水侵蚀得有些斑驳的墙壁上,贴了几张印有“体育特长生”的奖状。

9.塑料厂外 日 外

工厂污水出口处。

堆积的塑料渣子成山,附近农田土壤已经变黑,田里的水泛着青黄色,并散发出刺鼻气味。排污口附近的农田里,是一片空地,没有生长任何庄稼。

一行四人在塑料厂的排污口附近,拍照,摄像,记录。

10.菜田边 日 外

白色的采访车停在菜地旁边,赵洪义下车,用空矿泉水瓶子在菜田旁边的水渠里取了一瓶水,上车。

11.采访车内 日

蔡强坐进了赵洪义他们的采访车里。

“这陈奶奶家也真是可怜。”蔡强摇摇他那发亮的头,准备抽烟。

“哎,老蔡同志,我们的采访车内不准吸烟。”罗娟立马制止,声音哄亮,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说赵洪义啊,你和她搭档那么久怎么还受得了她这脾气?”

“哈,我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这话你应该去问问庞斌,看他受得了受不了这个火爆老婆。”赵洪义笑道。

“不用你们问,我自己打电话问。”罗娟大声嚷嚷着,便真拿起手机拨号,见车上三人疑惑,她狡黠地笑笑。

电话接通,“喂,小斌子啊?”

“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庞斌的声音。

“你有认识环保局的人么?”车上三人了然,会心一笑。

“有两个哥们在那做事呢,怎么,又有情况?”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这边有一瓶水需要化验,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吧。”

“好的,没问题。”那头庞斌的声音不带任何犹豫。

挂断电话,副驾驶座上的罗娟拿出纸笔,飞快地写着什么。忽一转头,将写满字的纸条交到一直没说话的王琦手里。

“这是庞斌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和电话,你帮我把这瓶水送过去,然后带着化验结果,下午两点半前一定要赶回新闻部办公室。”

“啊?”王琦疑惑,小声问道:“两点半啊?”王琦看看时间,将近十点了。

“我们还有其他采访,下午两点半前要交稿,你跟着跑也没什么用,还是送水去化验吧。”罗娟的语气坚决,王琦答应着。

12.马路边 日 外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马路边上,王琦拿着纸条对照着路边门牌,不时看看手表,着急地找着。

13.采访车内 日

赵洪义开着车,罗娟坐在副驾驶座上,蔡强坐后排。

“这大热天的你让一小姑娘一个人到处跑,你也太狠心了吧?”蔡强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这不是不让她大热天的跟着我们跑,让她去送水化验吗?这还不好?”罗娟道。

“你啊,怎么还是那么不喜欢实习生,我看这小姑娘挺好的,也不讨人厌。”赵洪义边开车边说,“实习生其实也不是个个都好吃懒做眼高手低的嘛。”

“我说我不喜欢她了吗?”罗娟提高了声音的分贝,“再说,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锻炼锻炼怎么了?!真是。”

“哈哈,你这哪里是锻炼,你这是虐待!”蔡强说笑,“再说了她不是台长介绍来的吗?小心人家回去告你状,你就不知道又会得罪哪位活菩萨了。”

“切,姐姐我还真不怕。”罗娟一脸不屑。

14.律师事务所 日 内

庞斌坐在事务所办公室办公桌边,手里摇晃着那瓶王琦带过去的水,阳光下,水有些浑浊。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吧?”庞斌问道。

“嗯,我叫王琦,跟着罗老师赵老师学着跑新闻。”王琦轻声道。

“听你罗老师说起你过,”庞斌给王琦倒了杯水,“你别被你罗老师吓到了,她说话一直就这样直来直去没个遮掩,其实她人不坏。”

“嗯,知道。”王琦答道。

“你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实在怕她你也可以问赵老师,老赵是个仗义的人,相处久了你就明白了。”

“嗯,知道了,谢谢您庞律师。”王琦微笑。

“走吧,你跟我一起去环保局。”

15.李奶奶家 日 内

“奶奶,我回来了。”一个壮实身影推门而入,门外的强光打在身上,形成一道剪影,却看不清楚进来人的模样。

“哎,黑子回来啦!累了吧,快进门休息喝水。”陈奶奶从床头坐起,忙下床给孙子倒水,黑子进屋,扶住奶奶。

“奶奶您坐着休息,我自己来就好了。”说着,把奶奶扶回床上,自己倒茶喝水,“奶奶,我刚回来经过菜地,怎么咱家菜地全黄了呀?!”黑子道。

“可不是么,我早上准备择些菜去市场上卖,可是一到田里发现菜全死了,作孽啊!”奶奶显得很痛心。

“那怎么办?您辛苦那么久种的菜不是白费了?”

“作孽啊,可惜了那片那么好的菜,”陈奶奶摇摇头,“我在想着,是不是水渠里的水害的。”

“我找塑料厂那帮混蛋算账去!他妈的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污水不能往水渠里排,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菜全死了!”说着,就放下茶杯往外冲去,陈奶奶急了,着急伸手想拉住黑子却没抓住,从床上掉下来。

“黑子,回来!”陈奶奶对着黑子正要跨出门的背影喊着。

黑子忙回头将奶奶抱上床,“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摔着没?”

“你不要老是那么冲动,早上电视台记者来了,说是报道出来要厂里赔偿,咱先等等消息,你别脑子一热就要找人理论,人家那么多人,你理论得过他们?”

黑子听言,坐在奶奶身边,低头沉默不语。

16.实验室 日 内

身穿白大褂的三人站在实验室的实验台边,实验台上放了各式各样的玻璃瓶瓶罐罐,中间那人用镊子夹起其中一支试管,王琦和庞斌立马凑过头来看,发现试管里面的水变了颜色,只见中间那化验员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17.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新闻部办公室内又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罗娟埋首在座位上赶稿,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

郭静又拖着她的夹板拖鞋在办公室四处催稿:“大家加油啊,快点快点,就要到时间了,总编室催稿啦??”

罗娟一把拉住郭静的手:“我说郭大编辑,我们的能晚点吗?我现在需要一个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呢。”

“那怎么行,时间不等人啊!罗姐你快点吧。”说着,又到别处催稿去了。

18.实验室 日 内

化验员飞速地在化验单上填写着什么,庞斌在一旁接电话,挂断电话,他对王琦说:“我那边接到了紧急案件要处理,我先走,待会你自己把化验结果送到新闻部吧。”

说着,也不等王琦回答,便转身走了。

王琦看看手表,一脸焦急地在化验员身旁等着。

19.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两点十五分,办公室内有的记者交完稿打电话叫外卖。

20.马路边 日 外

王琦拿着化验单在马路边上焦急地拦出租车,停下一辆,开门,上车。

“法制频道,快!”

21.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办公室内的时钟指向两点二十五,郭静来回收稿,走到罗娟面前,罗娟交了一篇新闻上去。

“只有一篇?”郭静惊讶。

“是,还有一篇在等化验结果,就到。”

郭静用手指了指墙壁上的时钟,“五分钟。”

22.出租车内 日

王琦向司机指路。

“师傅,前面向左??这边直走??”

23.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郭静向罗娟要稿,罗娟摇摇头,郭静耸耸肩,拿着今天所有稿件走出新闻部办公室的大门。

24.出租车内 日

王琦看看手表,两点半。

眼看着新闻部几个大字就在不远处。

“开到那个院里去!”

停车,车门开,王琦跑出来,向新闻部办公室大门跑去。

“哎,别跑,还没付钱呐!”身后传来司机的叫嚷。

25.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办公室时钟指向两点半,罗娟皱着眉头看表。

办公室的门被冲开,王琦拿着化验单站在门口。

“罗老师,结果出来了,汞超标,这是化验单!”王琦上气不接下气。

罗娟从座位上蹿起来,接过化验单,一边将化验单上的一些数据填进事先写好的稿件里,一边叫嚷着:“你快把这些一起交到楼上总编室郭静那里!”

说着,将稿件和化验单用订书机装订在一起,交到王琦手里。

“给,跑上去!”

王琦接过新闻稿,上面赫然写着:菜地一夜全黄,塑料厂排污问题严重。

“嗯!”王琦说着就往楼上跑,与一男子擦肩而过,那男子对着王琦背影喊道。

“我说小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办公室内的大家听见,爆发出一阵哄笑,罗娟不由得摇摇头,叹口气:“毛毛躁躁的。”掏出钱包,付钱。

26.法制频道总编室 日 内

王琦将稿件交到郭静手里,退了出来。

正长呼一口气,发现走道尽头就是台长办公室,门正虚掩着,王琦好奇地远远地往里面张望,正巧门被打开,一位中年男子,穿一身花衬衣,头发被整齐地分成三七开,白皮鞋擦得发亮,夹着公文包从里面倒退着出来。

“台长,您别送,有空我再来看您。”

王琦疑惑地望着,看着这男人背影走远。

27.王琦家 夜 内

电视里正放着今天的湛州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下面我们来关注环境,我市的陈奶奶在北区建章路附近的农田里有块菜地,陈奶奶祖孙二人靠卖菜维持生计,可是今天早上??”

“爸,你快来看,这是我们今天跑的新闻,快来看正播着呢!”

爸爸闻言从厨房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半截丝瓜,身上还系着围裙,盯着电视看新闻。

电视画面特写

28.李奶奶家 夜 内

电视画面特写。

陈奶奶家灯光昏暗,祖孙俩坐在床沿上看电视。屏幕里,老奶奶正讲述着菜地被水污染的事情。

29.张老板家 夜 内

电视画面特写。

张老板家客厅富丽堂皇,等离子电视挂在墙壁上,电视屏幕里陈奶奶正对着镜头讲述着菜地被污染的事情以及记者在塑料厂外的取证采访。

张老板面色铁青,皱眉想了很久,拿起身边的电话拨号。

电话接通,“台长您好啊”,张老板的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愤怒,“我是今天去您办公室的小张啊??对对??您看今天新闻了吗???塑料厂那个??对啊,那塑料厂可不是我的嘛??不是说您不能报,只是下次您手下记者到我厂里,可以跟我打声招呼,这大热天的喝杯茶水吃个饭休息休息,我还是能招待的嘛??您放心,对您台里的赞助我是一分不会少的??您不用跟我客气??下次请您喝酒??拜拜,您晚安。”

挂掉电话,他又在客厅来回踱步,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坐到沙发里,打电话。

“你们带几个人,去菜田边那户人家,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30.王琦家 夜 内

王琦盯着电视,想起今天去陈奶奶家看见的情形,家徒四壁,于是她拉了拉正在看报纸的爸爸,“爸,您现在有空吗?”

“干嘛?”

“送我去那个陈奶奶家吧。”

“大晚上的你去她家里做什么?”爸爸不解。

“您就送我去吧,今天看她家里特别可怜,我想买点水果送过去。”

“你当好人还要我来当司机啊?”

“哎呀,爸,您不是说要支持我工作吗!?我第一天实习就遇到这陈奶奶,证明我跟她有缘,您就带我去吧??”

31.陈奶奶家 夜 内

一伙人冲进陈奶奶昏暗的家,拿着棍棒。

“呦,奶奶,您看电视呐——”一个小混混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是谁?到我家做什么?”黑子忽的站起来,愤怒地望着进来的一群人。

“我们?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叫我们来教训教训你们,因为你们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

“我们说什么了?你们要干什么?”黑子把奶奶护在身后。

小混混们拿着棍棒在房内晃悠,“我说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好砸的好拿的,实在是穷的不行,怎么还喜欢乱说话?”说着,用棒子将小风扇扫到地上。

本就陈旧的风扇一下子就裂开了,“咔嚓”一声响。

陈奶奶见风扇掉地上,心痛地叫了起来,“别砸东西,别砸我的东西啊!”说着要站起来,被黑子拉住。黑子将奶奶按在床上坐好,自己站了起来,“你们给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你怎么个不客气?”混混们笑了,有人将棒子狠狠地砸在风扇上,风扇彻底碎了。黑子一气之下一拳打到那混混脸上,那人一个趔趄倒在桌子上,混混们见状,一窝蜂向黑子拳打脚踢。

奶奶急了,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拉开围在黑子旁的混混们,一个不小心,被人推在地上,黑子见奶奶倒地,冲到奶奶旁边想扶起奶奶,哪知混混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奶奶一起打,黑子忍无可忍,斜眼看见身边木桌上放着奶奶做菜用的菜刀,顺手拿起,在混乱中向其中一个混混身上刺去,顿时,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鲜红的血液从那人的伤口里流了出来,黑子愣住了,混混们也愣住了。

“杀人了!你杀人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想活命马上给我滚!”

混混们见有人受伤本就紧张,听见外面有人这样喊着,便被吓得四处逃窜,也不管瘫在地上的兄弟。

陈奶奶茫然地看着四处逃窜的人影,又看看地上躺着的那正流着血的混混,忽然醒悟过来一样,大力地往外推着黑子并叫道:“快跑,黑子,警察要来啦,你快跑!”

黑子愣愣地看着奶奶,打了个冷颤,撒腿向外跑去,与正在进门的王琦和王琦父亲撞了个正着,王琦手里的苹果香蕉掉落一地。

“你是谁?”王琦惊道。

黑子慌忙中回头望了一眼王琦,昏暗中看得也不真切,便慌张地门向外跑去。

32.陈奶奶家外不远处 车内 夜

张老板坐在车内,看着自己手下那一伙小混混四处逃散,紧接着黑子从屋内逃出来,神情慌张。

33.采访车内 日

“听说昨天你去陈奶奶家啦?”赵洪义问王琦。

“嗯,是。”王琦似乎仍然惊魂未定,“昨天我和爸爸去给陈奶奶送水果,发现一帮小混混在陈奶奶家砸东西,还有一个倒在血泊里,好像是被奶奶的孙子给误伤的。”

“砸东西?怎么会有人去砸东西!?”赵洪义很是惊疑。

“听陈奶奶说,好像是那塑料厂的人干的,说是因为他们说错话了要去教训他们。”

“那伤者情况怎么样?”罗娟问道。

“经过抢救,现在脱离危险了,应该没有大碍。”

“那奶奶的孙子呢?”

“逃了??”

“这孩子,根本不用逃啊,这是正当防卫!”赵洪义气道。

“当时情况紧急,他估计也懵了,想不了那么多了吧应该。”王琦惋惜地说道,“现在也完全找不到他人了。”

“那陈奶奶怎么办?”罗娟不由得问道。

车上三人陷入沉思。

34.路边 日 外

路边发生一起交通意外,围满了人。王琦与罗娟、赵洪义三人在采访。

35.某居民家中 日 内

某居民家中厕所漏水,和楼上住户发生争执。罗娟采访,赵洪义摄像,王琦记录。

36.陈奶奶家 夜 内

王琦拎着水果和一台小风扇进了陈奶奶家门,与陈奶奶打招呼。

37.建筑工地上 雨 外

建筑工地发生意外,罗娟出境采访,赵洪义扛着摄像机拍摄,王琦帮赵洪义撑着雨伞。

38.采访车内 日

王琦买了几瓶矿泉水,分别递给赵洪义和罗娟,三人讨论着什么。

39.某会议室 日 内

区政府工作报告会议,罗娟、王琦坐在位子上记录,赵洪义在会场上来回拍摄。

40.婚纱店 夜 内

罗娟与庞斌一起照婚纱照,旁边工作人员忙忙碌碌,两人笑颜如花。

41.陈奶奶家 日 内

赵洪义帮陈奶奶换灯泡,与陈奶奶说笑。

42.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新闻部办公室依旧热闹,罗娟埋头写稿,赵洪义与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王琦拿着扫把打扫办公室。

43.陈奶奶家 日 内

新闻部很多人坐在陈奶奶家里,陪陈奶奶聊天解闷,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湛州新闻联播,陈奶奶家附近的塑料厂因为严重污染环境被查封,大家看到这,一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44.商场 夜 内

罗娟与庞斌两人牵手逛商场,挑选婚礼用品。

“你看这个怎么样?”庞斌指着不远橱窗里面一对婚礼娃娃,“那小女孩跟你挺像的,哈哈。”

“我有那么可爱啊?”罗娟笑道,“我看那对挺适合的。”说着,手指向一对福猪。

“这??不太好吧,那是猪啊!”庞斌满脸尴尬。

“哈哈,就知道你是这表情。”罗娟满脸堆笑,“等一会我们去趟陈奶奶家吧。”

“嗯,我也想说这个来着,我有些事情想和陈奶奶说说。”

45.陈奶奶家 夜 内

陈奶奶正愣愣地看着孙子的奖状出神,听见有人叫开门,便起身向门口走去。

一开门,见是罗娟他们,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你看你们,那么大晚上的还跑我这里来,怪难为你们的。”

罗娟不等陈奶奶让进屋,就自己拎着几包补品进了门去,“奶奶您和我们客气什么,我们也就能来看看您。”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蹭掉了高跟鞋。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庞斌无奈道。

“你们不是外人,不是外人。”陈奶奶笑嘻嘻地望着罗娟,“要不是你们,我这日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了。”说着,忙给罗娟和庞斌倒茶,并给他们端过去。

“谢谢陈奶奶!”罗娟声音响亮,陈奶奶笑了。

庞斌也走向床沿,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解开,掏出几张纸来,递给陈奶奶。

“这是什么?”陈奶奶疑惑地看着几张印满字的白纸,“这,这,我也不识字,这写的都是什么啊?”陈奶奶很是尴尬。

“哦,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这是一些关于正当防卫的法律条文,我给您找出来打印了一份,您看,我给您一条条解释下吧,”庞斌说着,坐到罗娟旁边,“这里第一条,是说??”

46.采访车内 雨 外

白色采访车在一条被绿荫覆盖的街道边停着。

“下面我们去哪里?”罗娟用手指捏了捏眼角的穴位,疲惫地说。

“我这里没线索了,你那呢?”赵洪义摇摇头。

“没了,我说王琦,你那里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么?”罗娟转头望向王琦,王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罗老师,我这里也没有呢。”

罗娟转过头去,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正当三人无计可施之时,赵洪义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郭静的大嗓门:“赵哥我跟你说,我爸爸刚开车经过洪县,说洪县韶山路旁边有家砖窑垮了!”

一听这话,罗娟立马来了精神,原本疲惫的眼神忽然亮闪闪了起来,抢过赵洪义的手机对着那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刚刚?压死人了?具体位置?”

这边,赵洪义立马发动汽车引擎。

“洪县韶山北路,快!”罗娟声音里满是兴奋。

“啊!?洪县啊?罗老师,会赶不上今天交稿时间的。”王琦提醒道。

“管什么鬼屁时间,新闻才是王道!”赵洪义的声音里也满是兴奋。

忽然间,罗娟似乎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亲爱的,今天下午选照片你自己一个人去行么???哎呀我知道??可是洪县很远呢,去一趟就肯定三个多小时了??你妈那??你妈那我明天去成不???我明天绝对上门道歉!??亲爱的,只此一次??谢谢亲爱的!拜!”

“罗娟啊,今天你们要去选婚纱照么?”赵洪义边开车边问。

“本来约好了,但是现在是没办法去了。”罗娟满脸无奈。

“哈哈,谁娶了你谁倒霉,哪个新娘子快结婚了还到处乱跑连自己的婚纱照都不去选的,哈哈!”赵记者打趣道。

“那有什么法子,难道我放下这边不管啊?”

“可是庞斌的妈妈那边不好说话吧,你也注意点了,别到时候被婆婆扫地出门哈!”

“开你的车吧,不说话不会少块肉吧。”罗娟的皮包向赵洪义飞去。

“唉!危险啊危险啊!打死了司机可是一车三命啊!”

47.马路上 雨

采访车在山路里渐行渐远,在雨里消失不见??

48.采访车内 日 雨

赵洪义集中精神开着车,罗娟和王琦则一前一后地在自己的位子上睡着了,车子里异常安静,只听见车外雨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前挡风玻璃上,雨刷正左右摇摆地工作着。

49.洪县砖窑 日 雨

采访车停在了洪县砖窑的大坪里面,一行三人下车。

50.砖窑外 日 雨

一座坍塌了的砖窑外,阴雨中,一群民工模样的人将赵洪义、王琦和罗娟三人围在中间,男女老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可来了,死了人啊!”

“那孩子真可怜,那么小就没了爸爸,你们帮帮他吧!”

“他们家还有个小孩子呢,这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以后可怎么过哟!”

你一言我一语的,王琦虽觉得可怜,却也听不大清楚,她有些不习惯地往人群外观望着。

人群外,一壮实男子盯着人群里面的三人数了数,立马离开。

王琦看见那个匆忙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她疑惑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51.砖窑旁 日 雨

王琦想要寻找那位匆忙离去的男子,却发现自己跟丢了,于是她一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发现一个两岁小男孩坐在泥地里自己玩耍,王琦走过去试图逗那小孩说话,那男孩穿着夏天的小短褂子,光着腿,小腿肚子上沾满了黑黄的泥水,眼睛里面一闪一闪地放着光,十分惹人怜爱。这时,王琦忽然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响,是照相机的声音,王琦回头,见一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正“叭叭”地吸着手上最后一口香烟,脖子上还挂着一部数码相机,那人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这不是以前见过的蔡强蔡记者么?”王琦心想着,忙打招呼:“蔡老师好,您也来了?”

“嗯,赵记者和罗记者呢?”

“在内屋里面采访呢。”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身穿大红色短衣的女子走了过来,拉起那小男孩对着王琦和蔡强说:

“可怜这孩子,才两岁就没了爸爸,妈妈惊吓过度,现在还瘫在床上神志不清呢。”

“死的是这孩子他爸爸?”王琦惊讶道。

“是啊,这家也挺不容易的,两口子都在砖窑做事,哪晓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着,也不顾雨水,拉着小男孩向不远的一间小平房走去。“她妈妈在里面躺着呢。”

王琦也起身,跟着那妇女和蔡强一起向那平房走去。

52.平房 雨 内

房内光线昏暗。

王琦走进房间,里面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默不作声,王琦环视了一圈,见罗娟和赵洪义站在受害者妻子的床铺旁边,罗娟正做着现场采访,赵洪义正开机拍摄,王琦小心地避开众人,站到赵洪义身后。

53.平房外某角落 雨 外

平房外一个角落里面,一个身影藏在暗处,鬼鬼祟祟地在打电话:“张老板??事情不妙了??记者都来了??三个??好像是湛州法制频道的??这??可是??好,我先稳住他们,您快回来。”

54.平房 雨 内

赵洪义手机响了起来,赵一看,是台长的电话,他连忙挤出人群,到门口接电话。

“台长,我是赵洪义,您找我什么事??这??可是??”

一边听着电话,赵洪义脸色变得铁青,眉头渐渐深锁。

55.采访车内 日 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渐渐停了。

采访车内,四人表情严肃。

“不能就这么放过这缺德的砖窑主!你们瞧瞧,整个砖窑,就没见一处有安全防范设备,这完全是他的责任才会害死一条人命!”罗娟的声音很激动。

“事情没那么简单,”赵洪义若有所思地说着,“你看着吧,明天台长肯定会找我们谈话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的。”

“为什么?台长干嘛帮他?”罗娟满是愤恨,“不能因为他有钱就可以草菅人命吧?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啦?有钱就可以用钱封住我们的嘴啦?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我偏要发稿,我看他能拿我怎么样!”由于太过激动,罗娟满脸通红。

这时,坐在王琦旁边的蔡强忽然说话了。

“这砖窑主人是你们台长的朋友?”

“也不算朋友,只是台里的一些经费是他出的钱,新闻部的兄弟们过年奖金还指着他的赞助呢,台长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赵洪义道。

“那,他知道你们来采访了?”蔡强好像在计划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消息怎么那么快,台长刚给我来了个电话,要我们放下手头的采访,说什么就算新闻做出来了也不会让播。”赵洪义说道,“这砖窑主人来头可不小,家里后台硬着呢,并且,就在刚刚他还给我打电话,叫我们三个去吃饭呢,听说话语气,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主,那饭局要是我们不去,估计是要得罪人了。”

“不去,我才不去,管他妈的是谁!”罗娟道。

“他知道我也来了?”蔡永健很疑惑。

“那倒未必,照他口气,好像只知道来了三个记者,不知道你在??”

赵洪义还没说完,罗娟忽然抢话道:“所以,我们可以和他说,来的三个记者就是你,我,加上王琦,那么,蔡胖子你就可以脱身了?”

“哈哈,还是罗娟你聪明。”蔡强狡黠地笑了,眼睛眯起来像两个逗号,神气地吐了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道:“对嘛,这样一来,你们就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至于我么,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来了,我们晚报也不欠他什么人情,稿件我该发的照样发,给他来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样?”

“我们还可以将视频素材留着给我其他台的兄弟们嘛,正巧他们最近缺大新闻呢!”赵洪义满脸坏笑。

“好!就这么办!”罗娟听言,也不生气了,兴高采烈起来。

56.某宾馆包间 夜 内

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

张老板正殷勤地给罗娟的碗里面夹着菜:“罗大记者,您试试这个蛇肉,这可是洪县的招牌菜,正宗的野味啊!来洪县的人不吃这个可就真是等于白来一趟了!”

罗娟面无表情地说:“谢了。”

“那小姑娘,嘿,真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当了记者,将来一定有出息,来,我敬你一杯,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我啊!”张老板转而又向王琦说道,王琦好笑地看着他,也就40出头的年纪,穿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扣子还开到了胸口,头发被很整齐地分成了三七开,满脸堆笑,忽然想起第一天实习那天,从总监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正是这个男人。

忽然他又向赵洪义说道:“赵记者,您也知道,这砖窑每年发生那么点事情也是正常的是吧?再说这也没有死很多人,您看,我这每年也给你们台里面贡献了不少,是不是给小弟个面子,您高抬贵手,放小弟这一马,成不?”说着,举起手里的酒杯,可怜巴巴地望着赵记者。

赵洪义也不看他,起身夹了一块蛇肉,大大咧咧地说:“你说你这算什么事,这安全设施是每年都要检查要注意的事情,你这一疏忽,就是一条人命呢!”

“是我错是我错,可是您看我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再说呢我这和你们台长关系也还不错,您就算看在您台长面子上,把这事儿先压一压吧。”

“一条人命可不是什么小事说压就压得下的,我这里看在你和台长的面子上可以不发稿,其他什么事情上出了差错我们可就不管了啊!”赵洪义一脸无辜道。

“唉呦喂,那太感谢您了,只要您不发稿,我真是求爷爷告奶奶都修不来这个福分啊!”

说着,他对门外打了个响指,几个壮实的黑衣打手推门走了进来,“您看,您也答应不报道了,可是这口说无凭,您这摄像机里的录影带,是不是??”张老板用眼睛示意赵洪义取出带子,赵洪义一皱眉,忽的站起来,身后的壮实小伙立刻也动了动,站到赵洪义身后,将他压回座位上。

“张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瞒您说,半个月前我在湛州市区的一个塑料厂被环保局查封就是有劳您几位干的好事,您看我既然不追究上次的事情,您也就高抬贵手把带子留给我们又何妨?”

“上次的塑料厂也是你的?”罗娟愤怒道。

“是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没了。”

王琦听张老板说起上次塑料厂的事情,忽然想起陈奶奶的孙子来。

57.(闪回)陈奶奶家 夜 内

陈奶奶的孙子黑子与王琦相撞,黑子望了一眼王琦,又匆忙跑走,王琦看着黑子的背影跑出门去。

(闪回)煤窑外的坪里 雨 外

一个壮实小伙子身影在人群里匆忙离去。

58.宾馆包间 夜 内

王琦在房内的几个黑衣打手中寻找黑子,没有发现黑子的身影。

“我说赵大记者。您反正也说了给台长和小的一点薄面,这次事件既然不准备播出去了,那咱为什么不爽快点把带子交出来呢?何必伤了大家的和气呢,您说是吧?”

赵洪义将搭在他肩膀的手抖开,望了望王琦和罗娟,“我说张老板,您整那么多黑衣帅哥挤在那么小的房里,对付我和两个弱女子,要说伤和气,是您吧!”

张老板斜嘴笑笑,望了望王琦和罗娟,“这您放心,只要您交出带子,违法乱纪的事情,张某我从来不做。”

“说的比唱的好听。”罗娟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话语里充满不屑。

张老板闻言,用眼神示意这几位黑衣打手退出门去,“我张某向来说话算话,现在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赵洪义轻蔑地“哼”了一声,抬手取出身边摄像机里的磁带一把扔到饭桌中间,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张老板。

张老板见状脸色立即大变,喜笑颜开拿起酒杯,“来来来,大家喝杯白酒,交个朋友,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说着便往赵洪义的杯子倒酒,“以后要是您三位有什么困难需要在下帮忙,在下一定义不容辞!”说完抬手打了个响指,门外边又进来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拿了三个信封,交到张老板手里。

“这是张某的一点心意。”说着便分发到三位记者手里。

信封递到王琦面前时,王琦有点不知所措,她求助地望着身旁的罗娟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吧!既然张老板那么大方,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啊!”罗娟话语里满是不屑。

59.采访车内,夜

“带子被他们拿走了怎么办?”王琦很是着急。

“没关系。蔡记者那儿有照片了,一样可以弄得他翻不了身。”罗娟道。

王琦捏了捏手中的信封,“可是这钱??”

“留着吧!以后自有用处。”赵洪义说道。

黑暗中,白色采访车向前驶去。

60.新闻部办公室 日 内

赵洪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手拿着当日的《湛州晚报》翻来翻去,眉头紧皱,他抬头与罗娟对望一眼,发现她也跟他做同样的动作。

“打个电话问问老蔡。”

赵洪义拿起身边的电话,拨号。

“喂,老蔡吗?”

“我是他老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老蔡在医院呢,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被人打劫了,钱包、相机都被抢了,连人都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

“相机也没了?!”赵洪义对着电话紧张地问道。

罗娟和王琦闻言,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

61.医院 日 内

医院病房,蔡强躺在病床上,一条打满了石膏的腿,被高高悬在高空中,赵洪义、罗娟、王琦三人围在病床旁边。

“你看清楚那天晚上抢你东西的人了吗?”赵洪义率先问话。

蔡强皱眉回忆,“当时很黑,根本看不清楚那人是谁,不过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相机来的,不像是单纯的抢劫。”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一定是那姓张的找人干的。”罗娟很愤怒。

“抢了我们的带子不说,还要抢你的相机。”

“怎么,你们的带子也被他拿走了!?”

62.陈奶奶家 夜 内

王琦坐在陈奶奶旁边用水果刀给陈奶奶削着苹果,“奶奶,黑子回来过吗?”

“哎??”陈奶奶叹了口气,“自从那天晚上他逃走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如果他回来了,您一定要留住他,他当初伤人属于正当防卫,而且,被他伤的那个小混混现在已经痊愈出院了,他不用再逃了。”

王琦极力劝说着陈奶奶。

陈奶奶闻言,点了点头,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63.洪县 张老板办公室 日 内

皮质老板椅上,张老板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手机,身前的半圆形红实木办公桌上放着一尊红脸关公像,一壮实男子背对着镜头正对着他说着话。

“张哥,我可不可以请两天假?”

“你要请假做什么?”张老板也不抬头只是问着。

“我??我想回去看我奶奶。”镜头切到小伙子这边,这人却是黑子!

“你可别忘了,湛州市的警察们正四处搜查你呢,被你刺伤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你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可是,出事以来,我都没有回去看过,也不知道我奶奶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你在我这好好帮我做事,你奶奶那我肯定是会好好照顾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不想死的话,就安分点,我这是为你好!”张老板说完,也不给黑子继续说话的机会,便示意黑子出门。

64.洪县砖窑 夜 内

灯光昏暗,屋内摆设极其简陋,躺在一张陈旧的木床上的一位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正低声抽泣着,她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男童,男童的双眼,在黑暗中懵懂地发着光。

门外,黑仔蹲在门口一口一口抽着烟。

一轮满月高高挂在天空中,注视着这一切。

65.洪县 张老板办公室 夜 内

张老板办公室灯火明亮,偌大的办公室中间,张老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一盒磁带和一个数码相机。他沉思一会儿,拿起身边话筒,叫了一名手下进来。

办公室门开,黑子进门。

“张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儿?”黑子毕恭毕敬。

“你去给我拿一桶汽油过来。”

黑子疑惑地抬头,“拿到这?”

张老板举了举手中的带子,示意黑子,“烧了这个。”

“是。”黑子点头,低头间,眉头微微皱了皱。

66.办公室走廊 夜 内

黑子穿过走廊去取汽油,边走,眉头越锁越紧??

(闪回)砖窑外一具男子尸体,被破草席勉强遮盖着。

(闪回)月夜下,母亲抱着一个两岁的男童哭泣,黑暗中男童的眼睛懵懂地发着光。

(闪回)砖窑外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三个记者,王琦转脸望向他。

(闪回)陈奶奶家,黑子与王琦相撞,他回过头来望了王琦一眼,转身就逃跑。

67.张老板办公室 夜 内

黑子推门进入办公室,手里提着一桶汽油。

“张哥,您要的汽油。”

张老板从座椅上起身,拿起相机和磁带,走向黑子,“你把这两样东西烧了。”

说着,便把东西扔给黑子。

“是。”黑子拧开汽油桶盖,淋了些汽油在相机和磁带上,点燃打火机,向相机扔去。

特写:点燃的打火机“噌”地一声,引燃了相机和磁带。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冲进一名黑衣男子,“张哥!不好了!仓库起火了!”

“什么!?”张老板难以置信地吼着,便和黑衣男子一起冲出了办公室。

68.新闻发布会 日 内

会议厅里挤满了不下50个媒体记者,闪光灯不断闪耀,会议厅中间赫然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印着“2009年湛州市先进个人表彰大会”。

主持人出场,“欢迎各位媒体记者参加我们这次表彰大会,下面有请本次表彰大会的颁奖嘉宾,湛州市市委书记陈国荣,湛州市副市长肖峰,工商局局长邹斌??”台上主持人神采飞扬,台下罗娟、赵洪义、王琦三人,忙碌地记着笔记,拍摄着现场资料,只听见台上主持人继续说道:“下面有请此次表彰大会第一位先进个人奖得主,张凯先生上台领奖。”

只见张老板身着灰色衬衣白色西装裤,夹着他那黑色公文包,从主席台一侧毕恭毕敬走向领奖台,从一位领导手中领过奖牌和证书。

主持人继续说道:“请获奖者留步,发讲获奖感言。”

张老板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地向颁奖嘉宾鞠了一躬,走向发言台。

“首先我非常感谢湛州市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给我这个莫大的荣誉,在感到十分荣幸的同时我也感到十分惭愧,虽然张某我在湛州办厂办公司,确实带动了湛州市的经济发展,解决了一些就业问题,也尽自己的全力参加过一些社会慈善活动,但与这莫大的荣誉比起来,我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会把这次获奖,当作对我的鼓励和鞭策,时刻提醒自己,继续为广大湛州市民做好事办实事!”言罢,又向所有观众嘉宾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唯有赵洪义、罗娟、王琦三人目瞪口呆。

69.采访车内 日

“偌大一个湛州市,怎么偏偏让他捞着了先进个人奖,老天瞎眼了吗?”罗娟双手甩开手中的资料愤怒地说道。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姓张的来头不小,但没想到他那么有门道。”赵洪义脸色铁青。

“难道就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吗?”王琦极小声地问道。

赵洪义双手愤怒地拍向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沉闷地轰鸣。

70.街道 日 外

采访车停在街道边一动不动,各色车辆、行人来来往往,镜头慢慢上拉。

71.罗娟家 夜 内

依旧是那个青灰色布艺沙发,庞斌一个人闷闷地坐在沙发角落里抽烟。

“我说庞斌同志,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求你原谅那么久了,你这次就原谅我吧。”罗娟满脸赔笑地望着庞斌,递给他刚刚削好的苹果,可庞斌不接。

“庞斌同志,庞斌同学,庞大帅哥,庞大大大帅哥,庞庞,螃蟹,哎呀亲爱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回来前我还特地去超市买了你妈最爱吃的蛋黄酥,明天我还特地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我保证明天下午特地去你妈面前负荆请罪,成不?”说着,从身后掏出几盒蛋黄酥在庞斌的眼前晃了晃,将脸凑到庞斌面前,满脸赔笑。见她这副模样,庞斌实在没法子再生气下去,只好接过蛋黄酥,没好气地道:“你要是下次还敢放我鸽子你试试!”

“嘿,绝对没有下次!”

罗娟连忙拿起苹果往庞斌口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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