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饶一颤。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敢回家啊?出什么事了?”她扯了扯她的衣服,问,心里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你不就是失个恋,最丢人的时候都过去了,谁还要来再伤你?你妈妈还在你家?那难道你失恋了她还没一句安慰,只会落井下石地为难你吗?”
沐染抬眸看了她一眼,无话。
现在仔细想来,关于这件事,徐璟原来竟真的没有过一句安慰,有的全是冰冷的讽刺与嘲弄,可目前这些……不是重点。
“不是因为那样……”
纤小的女孩语调酸涩极轻地艰难地说了这一句。
李饶看着她低下去的头,一股凉意从本就不大暖和的心底慢慢窜上来,一个人的身影也一样浮现在了她脑子里,她突然禁不住浑身激颤了一下,也颤抖着握紧了沐染柔凉的手指,哑声道:“那是……他……是吗?”
李饶也看过新闻了。楚君扬是订婚宴的当晚从美国回来的,楚君逸的事情爆发后,理所当然也有好事的记者纠缠着他不放,但除了拍到过楚君扬在楚傲天所在的医院逗留的画面外,其他的全部都被保镖封锁住,那个男人的身,那些记者们费尽心神都没靠近得了一步。
可他,却又来找沐染了是吗?
李饶恍悟。
看她沉默的样子就知道是肯定的了。她背上一片凉。
“他又来……找你做什么?”
很多很多的话,李饶根本不敢问。
那个男人是一直在等着,等着她跟楚君逸分手,还是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要放过沐染?
那个时候他回美国,临走前见沐染时那暧昧的一面,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那时李饶是怎么说的?那个男人,可能是爱上你了!!
可是现在她还怎么敢说这种话?那不过是猜测而已,而楚君扬永远是楚君扬,她看得到他柔情的一面是幸运,而一头随时可以冷血残暴起来的魔鬼,谁又能不怕?
沐染现在,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了?
那事情可怕到,李饶除了敢直勾勾地盯着她之外,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敢转!不敢想!!
那纤小的女孩坐在那儿又吹了好一会风,终于,也忍受不住太阳落山的这种灭顶般的黑暗了,起身,苍白发颤的小手扶住了门。
“很晚了……”她小脸苍白地说了一句,嗓音极力压抑着颤抖,“我也必须要回家了……”
很多她不敢面对的事情,还是要,面对的。
李饶定定地站在原地看她,死死盯着,却也只能攥紧自己的手,什么都不能说!!
离别的时候,李饶隔着一条马路,大声叫她。
沐染转回了身。
李饶觉得有些女生真的是天生的漂亮,修身的紫红暗纹小袄穿在身上,紧身裤衬托得她的身材很是好看,远远的,她头发被吹得很乱,脸部的轮廓却一样娇小好看。
李饶眼眶温热,比出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在耳边朝她晃了晃。
有什么事,打给我!!
沐染看懂了,苍白地一笑,也比出那个姿势,在耳边回给了她。
夜幕降临。
万家灯火。
楼道的隔音效果还是不好,一路走过去都能听见各种声音。
炒菜,游戏,夫妻的拌嘴吵架声……
有淡淡的油烟和饭菜香气,伴随着沐染打开房门的动作,溢进了房门。
客厅里,灯亮着。
厨房也恍惚有声音。
伴随着开门,厨房里像是听到了,声音顿了顿,接着复又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一会儿,徐璟从里面走出来,脸色苍白又蜡黄,难看到了极致,一边解着围裙一边看着进门的沐染,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
好。很好。
衣服从头到尾是换过的。没猜错的话,里面也是换过的吧。
沐染脸色也不大好,小心翼翼地放下从房东那里拿来的钥匙,轻轻地极其沙哑地叫道:“妈。”
她小心翼翼到,连脚步都不敢挪动一步,房门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关上。
徐璟气若游丝地看着她,两秒后,说:“门关上说话吧。”
人,丢在自己家,比丢在外面好。
沐染这才轻轻关上了门。
“我锅里炖着汤,晚上不是特别饿,等会喝一点就行了,”徐璟端端正正地在沙发上坐下,脸上的神色是沐染最熟悉的那种阴寒,冷眸扫了一眼她站在地上的脚,说,“你在这里呆了两三年,搞出来的秘密还挺多的,不过女大不由娘,女孩子乱搞出来的破事一点都没有我也是不信……可既然要走了我也就不问了,都随你。我就问你一句,身份证你拿回来了吗?”
沐染绝望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低哑地轻声回应:“……没有。”
没有??
徐璟心里剧跳了一下!冷冷看着她。
“没有?”她淡淡地阴冷地问了一句,“那你是去做什么的呢?不是说只是身份证丢了才不能走?既然在那个人那儿,你过去一天一夜,就没拿回来什么?沐染,那些人是土匪还是强盗?我在这儿等是错的,我该报警是吗?”
沐染不知该怎么说,抿唇,强忍了一下情绪,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手抚在她膝上:“妈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不用跟我解释。”徐璟听够了她的这些话,只问了一句,“你就跟我说,你能走,还是不能走?”
沐染心里的防线已经崩溃,来的时候她就想要准备好借口,可她无论怎么想都发现自己圆不了那个谎。根本就圆不了。
“对不起,妈,”纤小的女孩儿抬眸看着她,眼眶里浮起温热的水雾,“我走不了。”
徐璟冷冷盯着她,这下脸色彻底僵硬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久。
“你之前跟我说的,是答应了跟我一起回去,我没强迫你是吧?沐染。那看来不是你不愿,而是客观条件让你走不了了。就是张身份证的问题是吧?私扣他人的物品是犯法的,好解决”
徐璟说着,冷冷抓起旁边的电话机,就要按下键来。
眼见着母亲真的按了那三个键,甚至,等了几秒立马就通了……
沐染眼眶狠狠一红。
她几乎是发颤地探过身去,叫了一声“妈”,要劝说着夺过她的电话,徐璟冷冷得一个字都听不进,躲着她,沐染也不敢兀自按断挂断键,只能噙着泪颤声对她说:“妈,没有用……您不要再这么折腾了……能要回来我早就要回来了,您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人会敢把这件事查到他头上,没用的……您这样就只会……只会……”
她们这样螳臂当车一样的荒诞做法,根本动摇不了楚君扬半点,而这样明目张胆又隔靴搔痒般的反抗举动,只会更招惹到他楚君扬,遭罪的只会是她沐染而已!!
可她说不出口,她就只能这样请求!!
徐璟冷冷地盯着她,脸色震惊而苍白地盯着,一直到电话都打通了,里面值班警察的声音传来:“喂?有什么事吗?”
“喂?怎么不说话?”
徐璟“啪”得一下将电话挂断,整个脸色都不好了,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回头看她,道:“是吗?这么大的本事,警察都查不到他头上?”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