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玉?
季阿远摸摸鼻子,她能说她当时只是随手一指么?
不过今日叶怀玉的表现的确也出乎了季阿远的意料之外。她原本只是告诉叶怀玉她想要设计一个鬼差的角色,其余都是叶怀玉自行摸索的,结果叶怀玉今日扮演的那个鬼差大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感觉……叶怀玉就像真正的鬼差大人一般。
叶怀玉和赵卓刚才押送那个潍县县令去了楼下,穆七在屋外守着,所以此时屋内就只有纳兰容和季阿远两人。
季阿远回忆了一下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莫名想到了庄熊等人,“庄熊他们和叶怀玉是认识的?!”
季阿远终于知道她今天一直觉得的违和感是从哪来的了。
季阿远原本安排的,是叶怀玉扮演那个鬼差大人,而庄熊高恒他们则扮演后面的尸体。
他们配合的太默契了,默契的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合作。
当初他们这一行人会经过那个树林的事,恐怕也是叶怀玉告诉庄熊他们的。
可是,叶怀玉为什么这么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纳兰容目光一直放在季阿远身上,季阿远神情的变化自然也看入眼中。
这女人,难道真的只是误打误撞?
纳兰容一直没有看透季阿远是哪方势力的人,若是别人送来巴结他的,季阿远相貌并不出色,若是派来打探消息的,季阿远拍马屁的功夫实在是太差。
纳兰容微微皱眉,难道这季阿远真的只是无意中进入王府的?
季阿远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王爷,奴婢的确不清楚叶怀玉的事。不过今日之事,奴婢觉得叶怀玉和庄熊等人或许是认识的。”
季阿远觉得解释太多只会看起来不可靠,只是表明了一句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纳兰容瞥了季阿远一眼,“哦?那你觉得叶怀玉的目的是什么?”
季阿远沉思道,“难道是为了做官?”
纳兰容脸色微青。
季阿远摸摸鼻子自豪道,“当然,不是谁都像奴婢这般志向伟大的。”
纳兰容脸色沉了沉,“的确不像某人想做官却不懂巴结的。”
季阿远惊讶道,“奴婢难道巴结的不够多么,奴婢明明把毕生所学都用到了王爷身上。”
纳兰容脸色转黑,“你确定你毕生所学的是如何巴结人,而不是如何气人么?”
季阿远认真想了想,“不如王爷直接告诉奴婢怎么才能讨您的欢心?”
纳兰容站起身,他觉得再跟这女人说下去,他就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
“退下吧,本王要歇息了。”
季阿远觉得自己神经忽然抽了一下,不自觉地就开了口,“王爷,需要奴婢帮您更衣么?”
屋里气温顿时下降好几度。
季阿远干笑退后几步,“那奴婢先告退了,呵呵呵呵呵……”
退出纳兰容房间后,季阿远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顺着楼梯下了楼,一楼大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季阿远摸摸肚子,今天除了那碗馄饨,就没再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胃饿的有些难受。
叫了一碗牛肉面,清汤绿叶肉丝,看起来很有食欲,季阿远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客栈门口忽然进来一批人,嗓门大的估计二楼都能听到。
“小二,准备四间上房,再准备些酒菜端上来。”
季阿远本不打算理会,听到这番话隐约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抬头一看不禁有些惊讶,竟然是前些日子他们在寺庙里遇见的那一批大汉。
季阿远坐在大厅的角落,所以那群大汉并没有看见季阿远,吩咐完小二之后便上了楼。
季阿远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
季阿远他们所在的这家酒楼是潍县最好的一家,单是一间最普通的客房,一夜的费用也相当于寻常百姓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更别说这上好房间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这群大汉应该早就到了潍县,照今天的架势来看,他们这一趟生意应该做的不错。
季阿远想起之前寺庙里穆七提过的,潍县三面山体全部发生滑坡,她也曾私下问过陶氏姐弟,这种现象以前潍县从未发生过。
总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季阿远深深呼出一口气,脑海里冒出一个让她觉得不寒而栗的念头。
这次潍县山体滑坡,很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季姑娘还未休息?”
就在季阿远走神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季阿远抬头,笑道,“叶大哥,你回来了?”
“嗯,”叶怀玉点点头,也叫了一碗清汤面,再加上一壶酒,在季阿远这桌的对面坐了下来,那只随身携带的玉笛被放在他的左手边。
季阿远夹了一筷子面条,刚才她走神的那一会儿面已经泡的有些发涨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待叶怀玉的面和酒上了桌时,叶怀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酒味的苦涩在嘴中迅速蔓延开来,叶怀玉看着酒杯道,“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季阿远有些诧异地抬头,不过下一秒心里就有些了然,“你今天故意这么做的?”
叶怀玉再次斟满酒杯,嘴边有丝苦涩,“公子早就觉察我的身份了,今日就算我和庄熊他们不那么做,我们的打算迟早也会暴露。”
季阿远有一丝不解,“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并不觉得叶怀玉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庄熊的妹妹庄梦蝶那么简单。
叶怀玉轻轻地摸着那支笛子,答非所问道,“季姑娘可知这只笛子的名字叫什么吗?”没等季阿远接话,叶怀玉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这只笛子,名为,唤魂。”
翌日清晨。
纳兰容坐在书桌前,上面摆放着一张纸条,白纸上寥寥几个字。
“暂时不要动叶怀玉。”
纳兰容眼中漆黑如墨,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穆七微微皱眉道,“就让叶怀玉这么简单将季阿远带走?”
纳兰容将那张纸条慢慢收起,对折,“他带走季阿远,是因为他心里没底,所以才想要找个人当人质。”
穆七眼中有丝疑惑,“那王爷您……”
纳兰容手上微微用力,纸条便化为纸屑从手心纷纷落下。
“本王倒要看看,他要用什么东西来跟本王赌。”
潍县城外某个山洞。
季阿远醒来时,脑子里还有些迷糊,微微晃了晃头,将不适驱散了些,这才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周围有些昏暗,像是一个山洞,空气还算新鲜,身下被铺了一层厚厚的草,身上铺了一层薄毯。
季阿远不远处有一个火堆,火堆烧的正旺,上面架着一口锅,似乎在煮什么东西。再远些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
就是那张桌子和椅子看起来太小了些,像是……给小孩子用的一般。
季阿远坐起身子,动了动,身上并无其它不适后才站起来,走到火堆前闻了闻,有肉的味道也有米粥的味道,季阿远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就在季阿远忍不住想伸手掀开锅盖时,从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轻笑,“季姑娘真是一点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觉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