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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为什么城市的人想回归田园生活?(3)

在这座零碳城里,所有的建筑都限高5层,而绝大多数建筑的屋顶都布满了太阳能电池板。城中的电力供应主要来自沙漠的烈日以及波斯湾的海风。城中99%的垃圾都不得使用掩埋法处理,而是尽可能回收或用作附近农田的肥料。而工业废水和生活废水经过处理后,将用来灌溉城市街道旁种植的棕榈树和红木。每天无论你在家中还是路上,始终相伴的是潺潺流水和绿树红花。你真正生活在沙漠里的桃花源。

这一切并不是人类的梦想,而是正在进行的项目。2008年,阿布扎比宣布了这个耗资220多亿美元的造城计划,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占地6平方公里,靠近阿布扎比机场的马斯达尔将做到二氧化碳的排放为零、废弃物的产生为零的宏伟目标,给全世界提供一个绿色的范本。

本书第一章提到了同样来自阿拉伯世界的迪拜模式,这个产生了全球唯一的7星级酒店、酝酿着全世界第一高楼、耗资15亿美元打造一个酒店开幕仪式的地方,在穷尽奢华的同时,也暴露出其极度耗费资源的不可持续性。迪拜所有的石油资源预计将在几十年后枯竭,到那时,所有用石油堆砌起的奢华必将坍塌,奢华梦也只能残存于人们的回忆之中。

近些年,迪拜因其一系列大手笔的项目名气大大超过了阿联酋最大的酋长国阿布扎比,这让本应该有着更高地位的兄弟国家颇为不服。然而,随着现在全世界对可持续发展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迪拜模式已经遭到质疑,阿布扎比抓住了机会,以打造零碳城的计划将对手远远甩在了后面,不得不说,这次阿布扎比找对了方向。

其实,由阿布扎比来兴建全球首座零碳城是颇具讽刺意味的。阿布扎比每天输出400万桶原油。这个国家供应着全世界9%的原油以及5%的天然气,是个名副其实的能源大国。石油及天然气输出也为阿布扎比换取了庞大的资金,阿布扎比投资局拥有8000多亿美元的资金,成为全球数一数二的主权基金。也正是因为阿布扎比太依赖石油资源了,现在,他们不得不考虑当石油枯竭之后国家该怎么办,不得不去寻找替代方案。

阿布扎比政府认为,兴建马斯达尔未来之城有四项重要意义:一是帮助阿布扎比找到新的经济成长驱动力,二是维持阿布扎比在全球能源市场上的重要地位,三是帮助阿布扎比成为一个科技发展大国,最后是促成人类永续发展。

暂且不谈人类永续发展,首先这个项目是有经济方面收益的。虽然220亿美元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但是当马斯达尔城建成后,它将在接下来的25年中为阿布扎比节省价值超过20亿美元的石油,提供7万个就业机会,并贡献2%的年经济增长率。而这座由太阳能和风能等可再生能源提供所有电力的城市,势必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减排量,在碳交易市场上,这亦是一笔庞大的收入。目前,阿布扎比的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居全球第4位。

这个计划带来的商业和投资前景更是让人兴奋。这座城将容纳超过1500家公司,英国石油、壳牌、道达尔、通用电气、三菱、三井、劳斯莱斯、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以及世界自然基金会等世界最顶尖的组织都已经确认参与到项目中来。2009年6月,新成立的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将总部选址在马斯达尔城,这个机构有全世界136个政府部门的参与。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已经向全世界敞开了大门。

这个兴建于沙漠中的城堡其象征和实验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实际的可复制能力。也许有人会质疑,耗费220亿美元打造一个实验室是不是过于奢华了?这是不是迪拜式炫耀的另一个版本?不过,不管怎样,把钱花在零碳城上总比花在烟火表演上更有意义吧。

丹麦腓特烈港:又一个童话诞生地

这个世界不缺少童话,也不缺少把童话变成现实的动力。与阿布扎比的“零碳城”遥相呼应的是来自丹麦的“无油之城”腓特烈港。在2009年年底哥本哈根世界气候大会上,丹麦政府向世人隆重介绍了让他们倍感骄傲的试验项目。

腓特烈港,丹麦最北端的一个只有25000人的海滨小城,曾在一年内突然遭遇了7000人失业、造船厂纷纷倒闭的惨痛境况。随着造船订单纷纷转向成本更为低廉的韩国和中国,这个城市面临严重的产业危机。正是这样的现状,迫使政府不断思考这座传统海港城市的新定位,经过一番思考和争论,最终确定了将环保和新能源产业作为未来的发展方向。那些从造船厂失业的大量工程技术人员,成为新能源产业的宝贵人才。

腓特烈政府制定了雄心勃勃的计划:2015年,这个城市将完全脱离化石燃料,100%使用绿色能源。其中最主要的是生物能源、风能以及废弃物产生的能量,一小部分来自太阳能和热泵。一些可再生能源的工厂目前已在运营,另一些也在规划兴建中。目前,这座城市24%的能量来自于可再生能源。

应该说“无油之城”的想法最初来源于2006年的一次高峰研讨会。会议上,丹麦全国最有名的几个能源专家们提出,在丹麦建立一座新能源示范之城将大力促进可再生能源技术的发展,有利于技术的大规模推广。之所以选择腓特烈港,除了城市本身的规模、太阳光照和风能等先天条件之外,更重要原因是,腓特烈自古就有创新的传统,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即使在技术并不成熟或是要面临极大挑战的时候。

现在,腓特烈政府联合了各大公司以及学术机构来共同推进这个项目,而且他们相信,只有实现商业化的运作,项目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这个项目在商业方面吸引的投资规模初步估计将在10亿~15亿丹麦克朗(约合12.4亿~18.6亿元人民币)。DONG Energy公司将在海面上建造6座新的风力发电涡轮机,丹麦最大的生???发电厂也将在这所城市拔地而起。

为配合该计划,腓特烈的高校还设立了关于气候变化、环境以及节能方面的课程,因为能源耗费量越少,100%使用可再生能源的目标就越容易完成,所以要调动全体市民的积极性,因为这是一项系统工程。

人们在打造未来生活空间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想象力,而中小型城市因为比较灵活,理所当然地成为一个个试验基地,承载了人们诸多梦想。在通往未来生态社会的路上,哪座城市想得远、行动得早,就有机会走在最前方。

库里蒂巴市长的远见

瑞典马尔默的生活令人向往,丹麦腓特烈港的雄心让人印象深刻,不过,不要以为绿色小城就是发达国家的专利,在为城市建立可持续发展模式的这条道路上,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对于那些具有前瞻性的城市来说,身处发展中国家反而拥有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

1990年,巴西的库里蒂巴市被联合国评为第一批“最适宜人居的城市”,库里蒂巴市是唯一上榜的发展中国家城市。库里蒂巴市是世界绿化率最高的城市之一,其人均绿化面积是世界平均值的3倍。城中遍布公园,有长达90英里的自行车道,全世界的官员们都到这里学习交通和垃圾处理系统。库里蒂巴人以生活在这座城市自豪,99%的市民认为这是世界最棒的城市之一。

而提到库里蒂巴市的发展,不得不提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贾米·勒纳(Jaime Lerner),他是库里蒂巴最受人爱戴的人,曾3次担任市长(1971~1975年,1979~1984年,1989~1992年),在担任市长期间,其支持率高达92%。他的远见和激情改变了这座城市,使其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库里蒂巴市的发展史并无特别的地方,与其他所有拉美国家的城市一样,这座城市曾经历了工业化的飞速发展,人口从20世纪50年代的15万发展到现在的160多万。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贫穷、失业以及环境污染等社会问题也困扰着他们,半数市民都不识字。但是,幸运的是,在这座城市里有这样一群有识之士,他们在比较早的时候就意识到,要努力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抱怨。

20世纪60年代有着这样一批建筑师和规划师,他们在讨论这座城市发展的路径时达成了一种共识:城市的发展并不是靠大量贷款去兴建高速公路、摩天大楼、繁华的购物中心以及其他的一些华而不实的政绩工程。相反,要把重心放在对环境的考量以及市民的真正需求上。他们选出了一位市长,一起来进行一项长远的城市规划。贾米·勒纳也是一名城市规划师,现在被全世界所称道的库里蒂巴的公交系统便是出自他手。

现在到库里蒂巴旅游的人们都会被市中心一道独特的风景所吸引,那就是造型别致的公交车站。与传统公交车站很不一样,这里的车站是一个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圆筒,一端是入口,一端是出口。入口处设有旋转栅栏和售票台,乘客买票后推动栅栏进入站台候车。这种特别设计的公共汽车没有上下台阶,底盘与站台高度相同,乘客上下进出汽车时如履平地,方便快捷,有些像地铁。乘坐轮椅的残疾人则由液压升降平台直接送入站台。

设计这种公交站的初衷很明显,政府希望鼓励市民出行多选择公共交通,从而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在城市里,公共汽车通行速度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停车上下乘客比较费时,使用这种新式站点则大大减少了上下车时间。另外,同地铁一样,乘客可以在站台预先买票,然后在该系统中随意转乘,无须另外购票。因为城市的低收入者大多住在郊区,他们的出行距离较长,所以库里蒂巴实行均票制,这意味着长距离出行费用低廉,而短距离出行费用较高,从而给予长距离出行以优先权。这些措施的目的都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市民改乘公交车上班。现在的库里蒂巴,虽然私家车数量很高,但是75%的市民在出行时都会选择公共交通,不得不说,这种富有想象力的设计起了很大的作用。

库里蒂巴的创新还不止于此,在城市近郊原来有一处矿山,因为破坏环境而遭停业。库里蒂巴就利用矿山的原址建造了一处公共休闲地。山坡上一座全木建筑是公共图书馆,山涧深处还有一座完全由钢架和玻璃建造的透明剧院。

1989年,库里蒂巴市政府发起了“让垃圾不再是垃圾”的运动,号召全市家庭从垃圾中分离出纸张、玻璃等可回收的物资,那些腐烂的蔬菜水果则可用作农业肥料。库里蒂巴将每天回收的纸张再利用,相当于每年少砍伐1200棵树。这种循环的垃圾资源化系统可节约近一半的垃圾处理费用,而此前垃圾回收处理费是市政府预算中最大的一项开支。同时,填埋的废渣减少了,地下水被渗透污染的危险也减小了。

更有意思的是,库里蒂巴的市民可以用垃圾换食品,这也是市政府力推的一个项目。在库里蒂巴市的各个社区,垃圾回收车都是两辆同行,前一辆车回收垃圾,后一辆车分发食品。这种活动满足了市民的日常生活需求,而所提供的大米、大豆、土豆、鸡蛋等则是购买当地农民季节性的剩余产品,在保护环境的同时又增加了当地农民的收入。在这座城市,70%的城市垃圾都是由市民回收的。

在贾米·勒纳市长的带领下,库里蒂巴总能找到一些实际的解决方案。当别的发达城市还在通过耗费巨资建造设备来防范洪涝灾害时,库里蒂巴则通过建公园,然后将城市低洼处的积水引入公园的湖中来解决这个问题。勒纳在建议将市中心的商业区改建成步行区时,曾遭到一些商家的反对,于是他提出试行30天来看效果,而步行街建成后,因为规划得比较好,吸引了大量的人流,使得对面街道的商家也希望加入进来。

在巴西,街头流浪儿是个让政府很头疼的社会问题。勒纳建议商店和机构“领养”几个儿童,给他们食物和少量的工资,作为交换,这些孩子们则负责商店的一些简单的日常运营以及一些公共区域的维护工作,那些美丽的公园也由这些孩子们守护着。环境问题、经济问题和社会问题就通过这种类似的方案得以一起解决。

如今,库里蒂巴的市民都从心底里感谢这个给他们带来自豪感和归属感的市长。而实干的勒纳这样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所生活的城市越来越好,库里蒂巴并不是天堂,它也跟其他城市一样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当我们为人们提供更好的公交车、更好的学校和医疗条件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是受尊重的,他们便会自然而然地承担起公民责任,而这是实现美好城市梦想的唯一路径。所以,我们最关注的永远都是孩子和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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