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这话说的真切,我也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是来到了正主的家门口了,那咱们就是进去瞧上一眼。”
六子当即说道:“大橙子啊大橙子,为什么现在忽然变得那么英雄起来,感情,在男人婆眼前,你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你他娘的可真是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我被六子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吱唔了片刻,终于是道:“六子,管好你的嘴巴。男人婆那出人意料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她说危险真正开始,那就是说,这祸咱们是躲不过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咱们坦然接受。”
“一下子政治觉悟上升那么多,肯定有猫腻。”六子冲我渣渣眼睛,转而开始去翻那木头栅栏。
三人终于是翻了过去,小心翼翼,尽可能的游过去,不去触碰那早已是腐朽不堪的栅栏。过去之后,三人便是在那婴儿床形成的“林子”之中漫无目的的行走。自然,小心还是第一位的。
那些河童仍旧是没在这里,婴儿床虽然干净,样子小巧,似乎,也不是那些河童能够住得下的。这虽然是海底,虽然有着大雨手电的高强度的光亮照着,可是,行走在此处,总是给人一种在人骨堆上行走的怪异感觉。
我后脊背痒痒的,想要挠挠,却是因为穿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瓶的原因,根本无从下手。我只得忍着。
六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在水中快步行走,忽然游了起来,落在几米外的婴儿床旁边,这就是招呼我们过去。
看来,六子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跟男人婆也是不敢怠慢,赶紧的游过去。六子正是蹲在那婴儿床的旁边,仔细的看那婴儿床下的一排字迹。
这婴儿床上,竟然有刻了字的。
六子道:“你们看看,这是鬼画符,好像是诅咒什么的,能够引得九天玄雷轰然降落。照我说,这鬼画符的意思应该是擅入者死。”
我看向那些字符,那些字符很是奇怪,歪歪扭扭,也不是什么古代的蝌蚪文,不是篆书,倒像是英语之类的文字。可是又是跟英语俄语什么的完全不一样。
我道:“六子,鬼画符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龙飞凤舞的那种,你看这个,歪歪扭扭,要我说,应该是别人画着玩的。”
“画着玩,什么人来到这种鬼地方画着玩。就算是人家画好了将婴儿床扔在这里,那人画这些,脑袋被你踢了不成。我一路已经注意到了,隔着三个就是有一个画着这东西的。不过我也是没留意那些字迹是不是一样。”
我被六子那句话惹的怒了,道:“死六子,你等着,等到上了岸,你看我敢不敢将你的嘴巴缝上。”
“啧啧,大橙子,你也是别吓我,洒家还真的不吃这一套。到时候,洒家就是借给你十个八个的胆子,你也是不敢。”
我正要反驳,却是听得微型耳麦之中,男人婆喝道:“够了,你们两个,怎么到哪里都吵。这不是鬼画符,更不是画着玩的。”
我跟六子面面相觑,若在平时,这时候我跟六子早就是联合起来对付男人婆了。可是现在,我却是没有这份心思。似乎,我跟男人婆走的近了的时候,我跟六子的争吵也是多了许多。
六子道:“不是鬼画符,那是什么?”
男人婆道:“上面是几句话,是越南文。”
六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字,长的跟阿祥似得。”
我哑然失笑,男人婆却是瞪了我一眼,看的我一惊,慌忙板起脸来,闭口不言。
“来,男人婆,你不是会讲多国语言么,来翻译翻译,洒家听听,究竟是些什么恶心人的诅咒。”
男人婆已经是翻译起来,看向上面的文字,开始慢慢说道:“四月初八日,特此平等王寿辰,供奉男女婴儿,求得十年南海无事。”
男人婆又是看向右下角的一行字,上面写道:“司掌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下,阿鼻地狱主。”
男人婆又是在婴儿床周围看了看,却是没有看到日期。但是看那材料,仍旧是塑胶,想必也是只有几十年的时间。
“看样子,这些好像是某些民族用来给神献祭的祭品,可怜了这些娃娃。估计,河童就是他们变的。只是那平等王是谁?”
男人婆道:“平等王是十殿阎罗之中,第九大殿的王。佛教之中的阿鼻大地狱,便是由平等王掌控。据说平等王主管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便是指着阿鼻地狱的位置。”
我道:“这是大乘佛法之中记载的?”
男人婆道:“是的。”
佛教源自古印度,汉朝传入,直到后来发扬光大。佛法大体为小乘大乘两种。中国境内为大乘佛法,亦可以说是汉传佛教。
六子忽然惊呼道:“男人婆,你确定你没有翻译错?”
男人婆道:“我不可能看错,上面的确是这样写的。”
我正奇怪,六子为什么这么说。可是听六子的声音,却是少有的紧张。六子道:“哼哼,这可好,男人婆,你的预测又是准了。你说真正的危险刚刚开始,我估摸着,真正的危险在咱们下海的那一刻,已经是开始了。”
“此话怎讲。”我道。
六子道:“你们两个想想,咱们冥冥之中就是来到了这里,那翻译的内容也倒是好,说婴儿是给平等王的贡品。平等王又是阿鼻地狱的王,这么一说,咱们岂不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阿鼻地狱!平等王掌管大海之底下,又是东南方,又是汉传佛教记载。中国东南是哪里?不就是这南海么!”
六子这话让我一惊,我道:“六子,你可别胡思乱想。阿鼻大地狱可是宽大无比,广、深两万由旬,这换算一下,可就是九千个中国的面积。这个地方这才是多大。”
“阿鼻大地狱可不是凡物,你怎么知道他究竟多大?再说了,那毕竟是佛法,可能你脚下的一粒沙子,里面就是阿鼻地狱,只等着咱们机缘巧合的进去。估计,这里就是阿鼻大地狱的大门。”
一粒沙子就是阿鼻地狱?这说法是在是有些无稽之谈。可是,六子的话语使我不由得心慌起来。这普天之大,太多的事情远非人类可以认知。
平等王乃是阿鼻大地狱之主,下管辖十六小地狱,小地狱之中,油炸狗食,刀山火海,刮脑剥皮,这些都是在正常不过了。在阿鼻地狱之中的灵魂,可谓是受尽苦难,灵魂永远遭严刑拷打,永不得轮回。
假如六子说的是真的,那我们三人现在岂不是灵魂?
我细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我们在哪里死过。还是……我们下海的时候早就是被河童啃噬的干净,要不然,为什么我们未曾下海的时候见到成群的河童,下了海,却是见不到了呢?
我摸摸身上的潜水服,忽然道:“如果是死人,怎么可能穿潜水服,所以,我是活人。”
我这话在六子跟男人婆的耳中听起来异常怪异。六子竟然是抄起鱼叉,喝道:“忒,哪里来的妖孽,竟然冒充大橙子,吃洒家一叉,哇呀呀呀呀。”
我慌忙摆手,道:“六子,别闹了,说真的,咱们现在还是活人,能喘气。能喘气的人怎么可能来到阿鼻地狱。”
“说不定咱们是即将去地狱,这地方,上百年估计都是来不了一两个活人,偏偏是让咱们赶上了。一会儿,说不定就不知道在哪里冒出一个‘阿傍罗刹’锁咱们的魂魄。”
阿傍罗刹,就是阿鼻地狱之中,押解鬼魂的小差。
六子越说越邪术,真不知道这家伙这时候哪里有心思说这个,我本来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地狱的,可是六子这么一说,我却是没底起来。谁知,此刻六子又是说道:“对了,大橙子,男人婆,咱们好好想想,咱们到底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他娘的还用想么,咱们三个一起过来的,谁不知道。”
“得,那好,咱们再想想,咱们生前都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听说,一般的小鬼是不能下阿鼻大地狱的,因为生前作恶不够,因为去阿鼻地狱还不够资格。说不定,咱们三个是人中只龙凤,造化弄人,偶然之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觉得六子这家伙很定是有些魔障了。我道:“怎么可能,你是三好学生,男人婆曾经也是一个爱好学习的人,我也是给hong十字会捐过款。”
六子摆摆手,道:“大橙子啊,你可是别说了。男人婆那是聪明,再说,会学习不一定代表没做过错事。你给hong十字会捐款,你又不知道那捐款到底是救了人还是怎么着。还有我……”
六子将鱼叉插在地上,想了起来,片刻之后道:“洒家平时也是拜佛,没少给寺庙香油钱。进入阿鼻地狱有十七个条件,满足其一便可享受严刑拷打,炮烙抽筋。我偷吃过佛祖供桌上的贡品,言语**过一个二十岁的小尼姑,小翠当初怀了孕,我跟小翠去堕胎。我借给别人看过****,影响他人身心健康,离于正道……大橙子,男人婆,你说,我方才说的那一些,是不是每一条都够去阿鼻地狱图的。”
我跟男人婆相视一眼,心中都是在想,六子如今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六子抚摸着手中的鱼叉,念念有词,道:“完了完了,阿鼻大地狱,阿鼻大地狱,我周老六竟然要去阿鼻大地狱……”
六子一连念了几声,脸色忽然怪异起来,隔着潜水镜,我都是看到六子那无神的怨毒的双眼。六子盯着我跟男人婆,道:“你们两个真的没罪?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一路上就是洒家一人孤零零的。到时候下油锅滚刀山都是没有个伴……我可是不愿意,那不成,我得拉着你们,咱们一起作伴。”
六子说着,竟然是张开双手,这就是冲着我跟男人婆冲来。我跟男人婆一惊,心想,六子肯定是撞邪了,被迷失了心智。我跟男人婆本能的抄起工兵铲去打,可是这一挥舞,六子却是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
“嘿嘿,得了得了,不吓唬你们了,还以为你们得被我吓住。”六子说着,转身退了回去。我跟男人婆对视一眼,都是摇摇头,感情,六子这混蛋竟然是在骗我。
我跟男人婆将工兵铲收好,本来可以长呼一口气,轻松一下。可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退回去的六子忽然再次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牛马一般的力气直接将我跟男人婆扑倒在海底,溅起一片污泥蔓延。
我心中焦急,看样子,六子是被小鬼迷住,肯定是没救了。方才,竟然是懂得退后,迷惑我跟男人婆,再趁我跟男人婆不备,又是冲上来扑咬我们。
我手中的工兵铲好不容易摸到了铲面,那刀口被我摸着,我挣扎着用刀口去划六子的皮肉。眼看着我将要在六子身上来上一刀子,却是听得无线电之中,六子说道:“别动,这次没骗你们,阿傍罗刹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