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传信出去,就算你想念他们,也不应该放任迁儿将你的信件传出去。”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墨伏尧不明白,他将君玹夜安排在他所希望的位置,可是这个人却一点都不领情,导致现在幽居別泉居,这便是他想要的?
君玹夜则是没有想到最近这么多人来兴师问罪。非卿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他并非刺杀,而是救驾,不过此事就像对君玹夜的揭露,原本计划就是他与墨伏尧定下,也只有他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非卿被误会关起来之后,他却是什么事都没做,反倒是十分自然的接下了军师的位置。
但是墨伏尧此次诱敌之策失败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墨阁没有几个人来反倒是因为十府中人不满前来寻隙,倒是死了不少的人,而这些罪名对落到了焰魔教身上,让焰魔教威严大减,墨阁趁机四处诋毁,焰魔教威名一时间竟是堪忧。因为有人看见君玹夜传信,所以计划泄露的罪名也都落到了君玹夜身上。墨伏尧不敢杀他,但是教中之人总需要一个说法。
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墨伏尧几乎不怀疑君玹夜会对他不利,两人从见面开始布局,却没有想到虽然在一方面是同一条线,却是不同心的。君玹夜是很想查到究竟是谁想要刺杀他,想他死,却没有说过要被焰魔教利用,起初默认杀阁在做事,那也是真正存在的,只是墨伏尧扩大了影响,玄机榜的事情他们也是通过气的,所以才有了这一次齐聚而来闹事的场面。毕竟玄机榜的事情就像是与焰魔教重出大业联系起来的揭露,导致焰魔教信誉受损,放任那些人进来,最后刺杀墨伏尧,却没有想到最后受到处罚的是非卿。
墨伏尧顺势而为,让君玹夜主事,这一次却是真正的利用,君玹夜不满,而他的计划失败,却完全不在君玹夜身上。他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计划告诉君玹夜,不过是利用他的身份镇住教众,稳定人心罢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计划失败了,最终指向的却是君玹夜。如果眼前之人不想牵扯,那么自然不会有任何牵扯,甚至还能在他失败之前扭转局势,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做。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过金剑会答应一个条件吗?你既然答应要站在我这边,自然是要为我分忧,你不帮忙便算了,还要让我难堪。那些人都是些人精,我若是留你,证明我的伤没好,不留你,则会让他们杀了你,到时候杀阁找我麻烦,我根本不能一时间对付金圣谷和墨阁的进攻。君玹夜,你究竟在想什么?”眼神一凛,看着依旧冷静自若的人,他甚至想上去掰开他的头看看,那个人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你差点就死了。”
“墨教主,你想试探我,想看看我是不是会保住你不是吗?不告诉我你的计划,你不信任我,自然得不到我的最大帮助。当年利用我的身份将所谓的教务交到我手中的时候,你就在计划着让我参与进来。墨阁是不是看清你的计划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明明也有最好的办法规避,却也没有,不过是在看我是不是站在你一边,是不是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便顺了你的意,这有什么不对?”冷冷一眼,他的声音透着冰冷,他最讨厌被利用,最讨厌让人诬陷,最讨厌一无所知。当年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他凭什么要顺了这些人。
“你……”
“现在正好,你也看清了我的态度,君玹夜承诺了你的条件,我是帮你出谋划策了,条件并没有说我需要帮你多久,所以,当你背着我决定利用我开始,就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当然,你的病我会治,我现在住在这里也正好。”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认为你不知道我的计划?人人都认定是你将秘密泄露出去,人人都知道你与那墨阁三少关系密切,他送你白山茶,与你游玩相交,你们没有什么,谁都不相信,你的白狼将书信传出去,你这番行为,已经触到了焰魔教的底线。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背叛了焰魔教,难道你认为自己就能脱罪?”墨伏尧站起身,高大身影猛然罩下,将君玹夜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天央眉头一皱,却没有上前。
“嗤。”轻笑一声,君玹夜抬眼冷冷注视着面前的人,“就算我知道又如何?为什么我清楚就该任你所想去帮你?我与墨阁三少薛宁书交好又如何,我的白狼传递出去的消息,不都是你的儿子做的?你质问我,不过是因为我顺势而为,没有资格再插手你教中之事罢了。”
“对,我恼怒的是这个。”索性大大方方承认,墨伏尧也不拐弯抹角,“我本意就是让你成为焰魔教的军师,也想让你站在焰魔教,但是你竟然……”
“你要如何,杀了我吗?”墨伏尧猛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只手在他脖子上掐出一道痕迹,在他这句话说出来后紧了些,君玹夜脸色血气蹿升,有几分难受。天央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这一次竟是一点攻击都不打算。墨伏尧看着那双幽蓝色的眼,近距离时才看到他额角的痕迹。他猛然一愣,伸手拂开了挡在面前的黑发。
瞳孔一缩,墨伏尧猛然松手往后退了两步,他见过相似的印记,那个印记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一直一直,三十年来每每惊醒,都会记起这种印记。那个人,那段往事,那深埋在心底的刺,一直萦绕在身边。他看着那个印记,随即一惊,俯身靠近,慌忙拨开了君玹夜头上的发,颤颤伸手,却是被君玹夜冰冷的手握住。
四目交接,像是猛然蹿升起来的记忆。他看着那个清晰的痕迹,仔细看便能够看见上面看似杂乱的纹路凑成了一个被花纹拱卫在中间的字,那个字是——圣。墨伏尧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个人的印记是出现在锁骨一处,那不是一个字,却像是一半的字体,他还记得,这种印记会在病重或是受伤垂危之时出现,消失或是加深,便是生与死之间的转换,他面前的人显然是病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为什么君玹夜身上会有与她相似的印记?
“你……究竟是谁?”手指传来的温度冰凉,就算房间内这般温热都无法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君玹夜放开他的手,将痕迹遮住,眼神变冷,整个人周身气质也都像是将一切隔离出去的冰冷,墨伏尧伸手,却被他躲开,幽蓝色眼眸掀起层层黝黑的漩涡,像是猛然而来的滔天巨浪。
墨伏尧蹭蹭蹭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再想上前,却闪出一道人影将他挡在了原地,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坐在桌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突然从记忆深处引出来一个巨大浪花,随即浪花展开,便是猛烈的拍击。他捂住了心脏,明明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却闷闷的不舒服,心跳加快,呼吸不畅,脑中几乎变成了空白,他颤颤的蹒跚了几步,最终稳住身体退到了中厅的椅子上,抚着头直直的看着一脸冰寒的人。
“君……玹夜,你与她是什么关系?”这句话问出来时,墨伏尧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声音却带着沙哑,显然对这个发现震惊不已。曾经以为再也无法得见,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人,就像是打开了心底掩埋的所有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他便像是那浪中的一叶扁舟,竟是摇晃无依,不知所措。
当年之事……
“墨教主在说什么,君某不知。”话语间,冰冷彻骨的寒气不在,却也没有平时的温和,那坐在桌前的年轻男子就像是将一切隔绝在外,丝毫不让人有任何亲近的机会。天央站在两人之间,应变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墨伏尧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他手中能够向金圣谷求医的金剑,能够让君玹夜答应条件的承诺,君玹夜分明就清楚他和她之间的事情,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不是?
“薛宁墨。”喃喃吐出这几个字,墨伏尧直直盯着君玹夜,想看到他有什么变化,可是他注定失望了,君玹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也不掩饰,笑道:“墨教主,这不是当年墨阁叛变的罪人,据说他还是你的儿子,他不是被养他的父亲杀了,你提起这个人,不会是以为我跟他有什么联系吧?”轻笑声响起,像是嘲弄一般,“还是说,墨教主看到一个印记就能将所有人都联想到一起?”
“你明明……”
“呵,”冷笑一声,君玹夜轻蔑的看着他,“墨教主,有些东西是别人的秘密,门派秘密怎么会跟你这样一个想要杀我的外人叙说,你不过是她行走江湖时遇到的一个人,你伤了她的心,她却一直将你当成知己,我答应救你还任由你利用,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至于我与她的关系,你凭什么知道?”